首硬

    闻言,三个黑衣人顿时一惊,手持长刀齐喝一声,陡然毫不客气地冲上前,好似一副要叫这胆大女娃子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刀锋袭过,带着凌厉的杀气,刀面的寒芒逼近,直直掠过耳边,隐心也不拔剑,抬手抓着两个黑衣人的手腕,往后一翻,手骨咔嚓一声,接着借力起身猛地一脚,正正踹在持刀挥砍而来的黑衣人胸口。

    三个黑衣人才倒地,忽地一瞬间,藏在树上的其他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一下落在了马车四周,将人团团围了起来!

    见人都现身了,隐心才拔出手中的佩剑,几乎在同一时刻,围着的黑衣人齐喝一声,一阵刀剑交戈的尖锐声响起,密集如雨的黑衣人,人人手持长刀。

    隐心护在马车前,刀剑响声不断,交手好一阵见死了好些个黑衣人,远处的几人立即后退几步,反手拿出腰后的弓弩,利箭如蝗虫般朝着隐心射去,黑衣人要想杀了马车上人,当前这女子便是最大的阻碍。

    杀声再次四起,就在隐心手持长剑,扬手击退利箭时,几名黑衣人见她稍稍后退,当即朝马车抛出黑绳利爪,死死抓住马车四角用力一抓,偌大马车霎时裂的粉碎。

    雁岁枝面色淡然,毫无惧色地坐在马车座上,隐心一个飞身,握剑立在她的身前。

    十多名黑衣人登时拔刀,再次猛冲而上,隐心反应迅疾,击退左侧几名黑衣人,转身就见另外几名黑衣人,持着长刀朝雁岁枝刺去,眼见刀锋要晃到脖间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闪着银白光芒的寒凛长刀,当空投掷而来,刀气霸道强横,一下击退了袭来刀锋,定定地落在了马车上。

    只见傅赐鸢带着近卫风眠策马冲上前来,风眠挥剑格挡开了飞来的箭矢,冷声道:“主子,你们先走!”

    “收拾利落点!”傅赐鸢勒着缰绳,停在雁岁枝的身旁,冷声道:“上来!”

    “小心一点,”雁岁枝悠悠地站起了身,抬手将马车上的厉刀拔了出来,递给了傅赐鸢道:“这么凶的刀,砍不死人也会吓死人的。”

    “杀你的人这么多,也能气定神闲不动,”傅赐鸢伸手接过了刀,反手插回刀鞘,睨着眼看她,道:“你当真不会武艺?”

    “我赤忱之心早就跟你说了,怎奈你不相信啊。”雁岁枝点了点头,随后看着马背,问道:“我是坐前边,还是坐后边。”

    “坐前边像话么?”傅赐鸢往前挪了挪点空位,示意道:“后边,自己坐上来。”

    说罢,雁岁枝也不客气,动身还真坐了上去,傅赐鸢勒了勒缰绳,腿才夹了夹马背,前边大批黑衣人就手抓弓弩,一边追赶一边反击,箭矢还未落在人身上,傅赐鸢就先一步拔刀一砍,钢刀挥落顿时响起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

    四方围堵的黑衣杀手,全是震天激喊声,对方的人马如潮水般奔涌而来,傅赐鸢没继续挥砍,勒着缰绳仓促地冲出人群,刚想要奋身去追,岂知风眠和隐心当即拦了下来,挥剑刺退冲上来的黑衣人。

    傅赐鸢挥鞭朝着官道疾驰,因马一时跑的太快太急,雁岁枝脑袋缺氧,一时引发了头疾,呼吸过度,胸口起伏闷了起来,渐渐地有些喘不过气儿,坐在马背上的身体突显沉重,粗喘的气息也同时传入了傅赐鸢的耳间。

    他觉察到了雁岁枝的异常,微侧眸看着后边的雁岁枝。

    真他妈见鬼,这人好端端地喘什么?又不是在床上,怎么会喘的这么厉害?怎么会想到在床上呢?

    真是中了这人的蛊惑!

    因着脑袋发裂疼痛,雁岁枝手紧揪着他的衣襟,身躯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他几分,从侧边看跟紧抱着他没什么区别。

    傅赐鸢忍了片刻,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挥了挥马鞭,让马儿跑的更快些,想让耳边风声盖过她的喘息声。

    马儿疾奔马背上的人,也会跟着颠簸起来坐不直,自然也避免减少了肢体之间碰撞。

    岂知马儿跑的越快,耳后边那闷促地呼吸声此起彼伏,呼吸似越来越难,侧眸瞧着她面色惨白,一手抚着自己额头,一手抓着心口,似因呼吸缺氧而导致头痛了。

    见雁岁枝脸色愈发难看,傅赐鸢似担心这人会死在自己马背上,左思右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再这么下去,指定是会出事的。

    手足无措地慌乱间,当即松开了抓着缰绳的手,继而反手一把紧紧地抱住了雁岁枝,带着人翻滚到了马道旁侧下的草丛里,马儿依旧在前狂奔。

    雁岁枝被他这么突然一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连翻带滚地落在了草丛里,翻滚间身躯不由自主往前倒。

    傅赐鸢便觉身下一重,那人额头紧贴在了他的脖间,两个人身贴身地躺在一处高丛草地里,傅赐鸢能感觉到她呼吸时,此起彼伏的弧度,还有鼻间喷洒出的湿热呼吸。

    傅赐鸢紧捂着她的嘴,在助她平缓呼吸时,不知雁岁枝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温热的舌头触碰掌心,惊得傅赐鸢顿时呆住了。

    傅赐鸢直视着她的眼睛,雁岁枝紧闭眼眸,竭力地调整着自己呼吸,可被人捂着嘴,她一抬眸就能碰到傅赐鸢的下巴,身躯被她压在身下,能清晰感觉到那健硕的肌肉。

    他实在是太沉了,压的雁岁枝喘息更加艰难,头也愈发的痛!

    不知是被雁岁枝刚才喘声引起的燥热,还是因为跑马血气冲上头,总之那不该有反应的地方,渐渐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是这身体本能反应,可不对啊!

    身下之人可是个男子,这就更奇怪了!

    这些年,跟着他出入左右的近卫,虽说都是男的,通房丫鬟什么的也未曾有过,但无论如果禁欲,也不该对这男子起反应吧!

    他咒骂自己命根子,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然雁岁枝从在马背上开始,就一直头痛要死,经过刚才这么一摔,头痛简直要裂开了,痛的她神经麻痹了身体感知,因此并未觉察到对方身体变化。

    雁岁枝一手抓着头,脸色愈发难看,脸色也开始发白了,她一手挣扎推着他的腰身,想往前挪动些,忽然傅赐鸢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按在了胸前。

    他闷哼了一声,手掌抵摸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像是人的酥......胸,什么情况?

    这个病秧子身体羸弱,胸肌怎么会这么大?不对,男子的胸肌都是硬邦邦的,绝不会这么软,难道是......

    忽地,傅赐鸢脑中念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瞪的溜圆,慌忙地急撤开了手,面上俱是不可置信之色,雁御史生的不是儿子么,她怎么是女儿身。

    正疑惑着,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眼前这个人可能不是雁御史之子。

    他垂眸瞧了瞧雁岁枝,只见她脑袋里的头骨,好似要裂开了般,面色紧皱成一团,嘴里喃喃地低念着“兄长”。

    听得这一声“兄长”,傅赐鸢眸中疑色更重,据他所知,雁御史家族历代单传,可没诞下过什么兄弟姐妹,试探问道:“你兄长是谁?”

    雁岁枝听着他熟悉的声音,脑中记忆错乱,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草原的祈岁慈,还是身份已变的雁岁枝,头裂引得她愈发的痛,微仰起额头,就着地面用力撞了撞头,似想以此来减轻头裂痛感。

    见状,傅赐鸢一手护着住她的头,不让她头撞地,继续问:“你兄长是谁?”

    雁岁枝头痛的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只觉自己回到了少年儿时,也是同样的声音问着她,低喃回道:“阿......草原......是祁......”

    话未说完,她用力捶了捶脑袋,猛地睁开了迷蒙地眼睛,目光冷厉地瞪着傅赐鸢,脑中今朝和过去重叠,让她记忆有点混乱,担心自己暴露真实身份,她想也不想,抬手猛地朝自己脖间一击,硬生生地把自己击晕了过去。

    傅赐鸢被她这突然举动,搞的有点懵然,但耳中却还回荡着,她刚才低喃出来的几个字,心中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身份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或许与草原有关,甚至还与祁氏有关,她究竟是谁?

    二人在草丛里躲了好一阵,待追击黑衣人一阵疾奔马蹄声扬过,傅赐鸢紧捂住她嘴的手,才放了开来。

    待杀手走了有小半刻,他朝空中吹了吹口哨,唤来了腾云骢,动身一把抱起了昏迷的雁岁枝,把人抱上马背架在自己身前,策马扬鞭回了侯府。

    ......

    马场上,几位世家子弟打完马球,就纷纷各自回家去了,魏玉淳因着担忧雁岁枝病体,骑马回途中整个人有些闷闷不乐。

    “玉淳姐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啊!”赵昭灵挥着马鞭在身后叫着。

    策马行在前头的人恍似没听见,勒着缰绳驱使着□□的坐骑,在林道上一路狂奔,一旁草丛下是深谷,担心前边人会一不小心掉下去。

    “好!”赵昭灵见她不搭理自己,语调有些恼气,道:“不听我的是不是?那我就从这滚下去,大不了摔个粉身碎骨,反正也没人关心我......”

    一语末了,说话人猛地勒了一把缰绳,起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作势似真要往深谷边缘走去,听得勒马声,前边的魏玉淳终于停下了马蹄,拨马来到她的跟前,跳下马抓着她。

    赵昭灵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跟她行走在小道上,道:“喂,玉淳姐姐,你怎么回事?二哥哥送岁枝哥哥回去不是应该的么,你好端端地生什么闷气?”

    一旁牵着马缓行的人闭口不言,心事重重地垂着头,道:“你不懂!”

    “我是你的妹妹,你的事情我哪有不懂的,”赵昭灵跟在她的身边,慢慢地道:“你也知道,岁枝哥哥有头疾,打不了马球的。岁枝哥哥想早些回府,你在这恼个什么劲,你这爱操心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啊?想不到堂堂魏千金,竟然跟个小孩子家似的撒气,也不知你气到底从哪里来。”

    魏玉淳瞪了她一眼,面色有些烦闷,却还是没说话。

    “憋着不说话,心里不难受?”赵昭灵乐呵呵地在她旁边,拿着马鞭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肺都快要气炸了吧?张开嘴看看,能不能放出气来。”

    “把手拿开,没心情跟你闹!”魏玉淳甩了甩肩膀,一把甩开了她的鞭子。

    赵昭灵不以为意,继续道:“喂!玉淳姐姐,你心里有气就有气,可不是我惹的你,岁枝哥哥又没选定择妻,你有必要自己在这瞎想吗?不对,去江南前你可从不会这样,你该不会对岁枝哥哥......不会吧?玉淳姐姐,你果真喜欢......岁枝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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