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

    傅赐鸢从牢里审完案子回到侯府,尚未下马,就见风眠候在了府门口。

    “主子!适才雁家公子侍从来过,说请主子过去一趟。”风眠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马鞭。

    傅赐鸢面上有些疲惫,随意问着道:“这么晚来请人,是有什么重要事?”

    “她没有说,应当不急。”

    “知道了,等我泡个澡换身衣服。”

    傅赐鸢不紧不慢地往自己屋里走去,脱了官服泡了个热水澡。

    本来前几天打算去看她的,但雁岁枝叮嘱过他,说侯爷和他的身份实在太过显眼,没什么事情尽量不要来,以免叫人看见生疑,泡了许半晌,待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才出浴桶换上了便装。

    风眠守在门外,面上有些疑惑之色,觉得自己主子与以前相比有些奇怪,以前他打马球从马场回来,都是直接去酒楼吃酒的,现在大冬天的汗都没出,就要洗澡换衣服了。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只见傅赐鸢收拾得干干净净,精神都变得焕发了,快步出门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缓缓向雁府行去。

    一进院门,傅赐鸢就顺着风眠的指引,直接奔入书房,抬脚刚跨进房门,就见雁岁枝斟茶的手停住了,抬眼定定地瞧着他。

    “二公子脚下生风,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雁岁枝缓缓地站了起来,欠身施礼。

    “大半个月才准许我来见你一回,你心里才是高兴的吧。”傅赐鸢解了氅衣,风眠上前接了过来,挂在了衣架上。

    雁岁枝淡淡一笑,没答他这个话,只抬手示意道:“请坐,外边寒风呼啸,冷冽得刺骨,先喝杯热茶暖下身吧。”

    “大晚上的叫我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商议吗?”傅赐鸢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热茶。

    雁岁枝手里抱着暖炉,道:“听说太后被抢劫了?”

    傅赐鸢点了点头,道:“是,前两日被劫,出动暗桩才发现的,听说那些匪贼行劫手段了得,太后她老人家没报官,否则还能打探一二,详细情况不太清楚。巡防经过被劫府宅时曾看过两眼,据我来看匪贼要想不惊动街民,悄无声息将财物劫出,十分凶险不易。”

    闻言,雁岁枝微皱起秀眉,有些想不通其中缘由,淡声道:“烟萝也去打探过消息,如果只是寻常匪贼,应该没有胆子敢闯太后私宅行劫啊......”

    “大概是因为东西贵重,置办时候走漏了风声,所以引起了匪贼的注意吧,”傅赐鸢思索着道:“听风眠所探消息,这群匪贼劫物却不伤人,此行事作风确实不像是江湖盗贼。”

    “匪贼行劫后撤退的行迹,钱财藏于何处,这些你查了吗?”

    “我早猜到你想知道这个,已经派人去查了,”傅赐鸢抬眸望着她,道:“这群匪贼知道在京都内,一旦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就会引来巡防兵卫,每次撤退都是以巷战脱身的,尚未查到藏身之处。”

    雁岁枝想了一想,沉吟一下道:“麻烦二公子回府前去一趟沈府,请沈大姑娘以解除婚约太后所赠礼品被劫为名进宫拜见太后,想办法从太后那边弄一份情报出来我看,太后那里必然能查到一些匪贼消息......其他方面,你暂且继续查......”

    “你是不是怀疑,这群匪贼是冲着太后去的?”

    雁岁枝微微颔首,道:“有这个可能,偌大京城商贾豪族不劫,偏只劫太后,无论如何都太奇怪了,不将这些匪贼查清楚,我不放心。”

    “如果冲着太后去的,又只为钱财,那最大嫌疑就是皇贵妃那边势力了。”

    “我先前也曾猜想是有这么个嫌疑,但因其中诸多不解之事,我否决了。”雁岁枝轻轻地摇了摇头,思考着道:“因着皇贵妃的户部手下被拔除了,她们没办法再从户部拿钱,是最有可能行劫的人,但也是最不会用行劫手段来夺财的人。首先,行劫的风险太大了,一旦手下被抓住就容易暴露,皇贵妃断不可能蠢到用这种方式去得财。再则,如果真是皇贵妃的人所为,行劫之时不可能不伤及府内家丁性命,可见行劫之人为得只是财物。”

    “也许他们目的,就是想借用这种方式,从太后这边得财,毕竟就算被劫了,也不会让皇上彻查......”

    “可就算用这种方式得财,又能捞多少呢?所劫财物的金额小,那点财物还不够皇贵妃塞牙缝呢,没有最大性的利益,都是徒劳用功。手底下匪贼有这能力,还不如直接去劫商贾豪族的钱库,岂不更得利永逸?再说你可能不知道,除了太后被劫,目前在京城外,其他地方州地也有诸多官员被劫,不仅有太后的亲族,其中皇贵妃的部属也在其中,这些所劫之人唯一关联性,都是当下土地兼并严重之人。”

    “那依你的看法,皇贵妃与这些匪贼无关?”

    雁岁枝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思绪有些烦杂,叹道:“只依当前的线索来看,的确是与皇贵妃无关,但也不排除皇贵妃利用此种方式,是另有别的什么我没有想到的目的......也许只是太后和皇贵妃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想要报复......任何目的都有可能,必须得多加探查才行。”

    “这些匪贼在京城行劫多次,再不查清楚,只怕就要闯入宫墙劫国库了......”

    “所以才要抓紧,探查更多情报......”雁岁枝看着外边昏暗的夜色,因着想不通这些匪贼目的,神情有些凝重,口中的气叹了又叹,道:“我心中隐隐觉得,这些匪贼的背后,一定有一个隐藏很深的人,在主导他们......”

    傅赐鸢也抬眸望了望夜色,站起身道:“我马上就去沈府。”

    “辛苦了二公子,”雁岁枝抬起眸朝他浅淡一笑,道:“你那边发现了什么,及时告诉我。”

    “放心。”傅赐鸢颔首点头,说话利落干脆,见她面容倦怠,就没多叨唠,接过氅衣就离开了。

    雁岁枝站在书房外,听着寒风喧嚣声音,待把脑中的杂念给吹散了,才动身去床榻入睡。

    翌日,雁岁枝早早就起了床,吃了一碗桂圆粥之后,便穿着棉衣坐在房中看账簿。

    隐心和风眠则坐在一旁,玩着小案上的棋,屋内安静,只有冷风吹打窗纸的声音。

    此时白枫出去打探,还未回来,沈竹音也才进宫,两边都没什么新的消息。

    但雁岁枝看账簿神思时不时飘浮时,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密谋一些她没有掌控的事情,而筹谋这些事情的人,好似就在自己身边,只不过当下缺乏更多有利的消息,而让这个人擦身而过。

    就在这时,门檐外边的风铃响了几声,雁岁枝眉角淡扬,她今日并未请人来此,怎还有客冒雪而来。

    她放下手中账簿,吩咐道:“隐心,去请人进来。”

    须臾,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房门门口站着一人,那人形貌英挺,身着青色便服,外边罩着一个白色棉氅,少年面容俊逸,隐心进屋施礼道:“公子,八殿下来了。”

    门口的人走进了房内,雁岁枝几步上前,欠身施礼道:“在下未亲身出迎,请八殿下恕我失礼,隐心,去再取个暖炉到房里来。”

    知道取暖炉是给李楚河用的,隐心立马很听话地蹿出了门。“如今我就是一个庶民,雁公子倒也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哪里的话,殿下身出皇族,身份尊贵,礼数还是要有的。”雁岁枝将人引到茶桌旁,伸手请道:“殿下请坐下喝茶。”

    “近来你可听说过匪贼的事情吗?”李楚河接过风眠递过来的暖炉,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略有耳闻,已派人在查了,殿下怎么也关心此事?”雁岁枝面色温和,朝他淡淡一笑。

    “我也是从太后口中得知的,太后赠你贵礼被劫,自不好将耻事宣扬,我原以为你会不知道,没想到你已知晓猜出了此事不寻常......”

    “难道八殿下也认为,太后的赠礼被劫,并不是寻常江湖劫匪所为?”

    “是,我知道劫匪行劫目的,”李楚河语气坚定,言语清晰道:“因此才特意跑这一趟告知于你,匪贼行劫实是为了修建寺庙。”

    闻言,雁岁枝眉梢轻挑,淡声道:“修建寺庙?除却皇上指定修建名寺,寻常寺庙建造一般是由乡绅百姓筹资而建,官府并不出资,若匪贼是乡绅,可他们如何有能力胆子,对太后行劫?”

    “对,我对此也感到疑惑。”

    “殿下是如何得知匪贼目的?”

    李楚河面色沉静,语气平淡,缓缓地道:“我手底下人亲眼看到的,我在太后置办的第三次礼品中,加了一些特制香粉,太后赠礼被劫后,我就让雪獒随着香粉去寻,雪獒到了一处荒地,那些匪贼放下财物就消失了,之后被一个富商抬走了,经过盘问那块地是卖给了匪贼修建寺庙。”

    雁岁枝眸色深邃,双眸一凝,道:“一个富商......那富商卖的土地契上,买主是何名?”

    “我来此之前已去查过了,是一个剃度的和尚,身份并无异常可疑之处。”李楚河看着她面色微微惊讶的表情,道:“雪獒灵性至纯,对香味最是灵敏,它的嗅觉是不会出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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