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胧,天色昏暗。

    叶芷筠只望见男人冷寒的侧颜,便不敢再随意出言惹怒他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六年前没有跟了本王?”

    然而,歌舒冶并不怜惜她的胆怯讨好,悠悠出言嘲讽。

    爱财如命的势利女人,他向来厌恶,恨不得避之远之。

    偏偏眼前之人,他却半点不愿撒手。

    叶芷筠蹙眉摇头,语气坦诚:“从未。”

    “你……”

    歌舒冶气噎,不甘心追问。

    “那你可曾想起当初本王对你的一腔痴情,可曾想起月老面前你说的那些话伤本王伤得有多狠?”

    男人的手劲因激动而攥得更紧。

    叶芷筠强忍痛楚,沉声为自己辩解。

    “王爷,我从未应你求娶之诺,何谈辜负二字?”

    闻言,歌舒冶更是心碎,俊美的侧颜因怒恨而微微抽颤。

    “你这个嫌贫爱富,虚伪至极的女人……”

    “这六年来,你难道半点悔过都没有吗?”

    分明是她先玩弄自己感情的,为何在她态度强硬的当下。

    他竟无言以对,而感到一阵心虚。

    “……”

    前尘旧事,叶芷筠无言以对,只能温顺地垂下脑袋,默然由他斥责。

    “小云,回来本王身边好不好?”

    她这副脆弱却倔强的模样,真是勾得他心疼极了,戾气极重的语气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本王可以不计前嫌,本王可以封你为王妃,带你回封地,给你最想要的荣华富贵。”

    暴怒之后,男人忽然苦苦哀求她,阴晴不定的情绪,更令叶芷筠后怕。

    她微微寒心,沉眸反问:“原来我在你眼中,一直是这样的女人……”

    从前吟诗作赋,才情相宜的君子之交,到最后都不如这些权贵口中的一己之私。

    “放开我!我不配竞王爷如此厚爱,告辞。”

    趁他失神,叶芷筠重重甩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往外逃离。

    “啊,小云,别走。”

    歌舒冶慌张回身,又不费吹灰地将她抱入怀中,贪婪地依恋她身上淡淡的发香。

    “为什么还要如此冷酷?你可知我回京,就是为了今生再见你一面……”

    他曾视她为最清冷出尘的白月云仙,一往情深。

    她却对自己淡漠无情。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向来傲慢自负的皇室子弟,为了那高高在上的薄面,怎么甘心就此放手?

    “你这些年藏得好深,我都找不到你……”

    男人委屈地倾诉发自肺腑的思念,连称谓都变得屈尊降贵了。

    叶芷筠却如临大敌,只好强装镇定道:“我已是有夫之妇,还请王爷莫再强求。”

    “不!不行!你是我的,我不许你嫁给任何人!”

    一句反驳掀起心中滔滔巨浪,酒醉的歌舒冶完全失去理智,迷失在她衣襟的芬芳中。

    他吻上她敏感的耳垂,腰间的手开始慢慢往上游走。

    “啊……你,混账!”

    叶芷筠顿时警铃大作,用力反抗,却毫无作用。

    醉酒疯迷的男人将她压在假山上,任由月色惨照她白皙泛红的锁骨。

    “不,别这样。”

    她的衣裳被轻易剥开,袒露出大片雪白光景,轻薄的防线几近失守。

    男人却没有罢休的意味,还欲亲吻她的朱唇。

    叶芷筠迅疾偏开头,狠声威胁道。

    “我,我已经祇峣侯的人了,你要是敢动我,侯爷他不会放过你。”

    虽是这么说,但她眼底泛起的泪花已经出卖了她的底气不足。

    “哼……”

    歌舒冶不屑一顾冷笑,勾起她的发丝轻嗅,单手将她的双腕牢牢控在头顶。

    “祇峣侯?你觉得本王会怕他吗?”

    叶芷筠绝望闭眼,哭腔道:“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小云,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本王的心意吗?”

    歌舒冶埋在她的脖颈间,依恋缱绻,又深深叹息。

    “本王只是想要你啊。”

    “疯子!”

    叶芷筠咬牙切齿地咒骂他。

    “呵……”

    男人低笑一声,将手伸向她的腰带,再不似刚刚那般轻柔,而是蛮横急躁地一把扯开。

    “呜,不。”

    昔日被人强占的阴影又浮上心头,叶芷筠应激起来,剧烈颤抖,彻底心灰意冷。

    “呃。”

    突然,一声棍棒敲击的沉闷响声传来。

    眼前的禁锢顿时便脱离了她的身躯。

    叶芷筠迷蒙抬眸,却见竞王已经昏迷倒地。

    “啊!谁……”

    她惊呼,正要察看来人。

    “嘘!跟我走。”

    对方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山外奔去。

    ……

    *

    不知那人拉着自己跑了多久,叶芷筠只感觉两旁花木匆匆错眼,灯影幢幢,尔后便随他进了一间僻静的明房。

    门一合上,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呼吸急促。

    叶芷筠这才虚弱地抬头望了眼救她于险境的男子,是何模样。

    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的样貌和那日在府门外冒犯她的登徒子一模一样。

    “啊,是你……”

    她惊得向后趔趄两步,又意识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迅即羞红了脸,也顾不得确认对方身份了。

    见她急着躲入屏风后,整理衣物,段越识趣地背过身去,礼貌回避。

    为了澄清自己绝无恶意,他轻声出言安抚:“呃,姑……这位夫人,在下段越,适才情急之下,不免僭越了,还请你原谅。”

    “不。”

    叶芷筠整饬好衣裙,款款自屏风后走出。

    “是我该对你说声谢谢。”

    她已然冷静了些许,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激烈。

    “……”

    段越的目光避开她姣好的容颜,正欲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嗯?”

    叶芷筠敏感听见,又迅疾藏回了屋子的角落,欲翻窗离开。

    毕竟素不相识的孤男寡女,在皇宫禁地,共处一室,必定掀起压死人的流言蜚语。

    段越听见是随侍太监的声音,迟疑地推开门。

    那公公一见到他,简直喜极而泣。

    “哎哟,国舅爷,您咋跑这儿来了?可让咱家好找啊!”

    “嘘!”

    段越连忙压低声音喝止他。

    “勿要喧哗!”

    然而这声称谓已经落入了叶芷筠的耳朵,叫她顿然明了他的身份,眸光忽闪,略感错愕。

    “噢,老奴该死。”

    公公赶紧捂住嘴,左右张望着。

    “我适才走岔了路,进来歇会儿。”

    段越轻描淡写道。

    公公擦了把汗,又问:“那咱还休息不?”

    “呃……不早了,走吧。”

    段越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身后,已经没有声音了,看来是翻窗走了。

    他凝眉,而后神色平静地离开。

    房门很快被合上。

    叶芷筠松了口气,也不敢在此久留,趁着夜色,循着记性,找路回去。

    走到半路,不知绕到何方,一眼可见宫门处的灯火晃动,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外面,很是熟悉。

    她站定脚步,不可置信闻霆竟会提前离席,在那方等她。

    “……”

    叶芷筠顿感压力袭来,心里一时兵荒马乱。

    糟了,这个不中用的男人,这时候当什么马后炮啊?

    自己被人欺负的时候,他还在前殿饮酒作乐。

    现在她好不容易逃离虎口,又要去应付他的疑心病。

    叶芷筠微微叹了口气,猜测他定然已经去过后殿寻她了,但是没有找到人,所以会在宫门等她。

    若是平日,可真不容易见到他对自己如此负责。

    但现在,她只觉得男人这反常的举动实在荒谬难缠。

    得想个法子骗过他,不然被套出了话,知晓她差点秽乱宫闱,可是死罪难逃。

    叶芷筠磨磨蹭蹭,跛着脚走过去。

    “叶氏,你散心散到哪里去了?你可知本侯在此等了你多久?”

    闻霆一见她好端端站在自己跟前了,开口便是斥责。

    “……”

    叶芷筠神色隐忍,暗暗道:知道等,不知道找。你可真聪明。

    “你脚怎么了?”

    这时,闻霆后知后觉地看见她受伤了。

    叶芷筠强忍心酸,声音沙哑道:“路上摔了一跤。”

    难怪鬓发散乱,衣裳错落。

    看来摔得不轻。

    真是个笨女人。

    闻霆初见她便觉得哪里怪怪的,眼下可算恍然大悟了。

    他如此猜测,也不再多说什么。

    “上车吧。”

    “嗯。”

    叶芷筠上了马车,捞开帘子,在随从里寻找轻鸢的身影。

    见她也归队了,心中大石才彻底落地。

    岂料放下帘子的那一刻,闻霆也钻了进来,挨在她身边稳稳坐下。

    叶芷筠瞪大双眸,诧异问道:“侯爷,你怎么……”

    “喝得有些醉了,就不骑马回去了。”

    闻霆捏着眉心,淡淡回她。

    “哦……”

    她的语气有一丝遗憾的余韵。

    闻霆听着有些刺耳,古怪地望了她一眼。

    “……”

    发现她正两眼放空,盯着头顶的穗子发呆。

    叶芷筠思绪已然紊乱了,根本禁不住思考。

    她胡思乱想着,闻霆既然喝醉了,要是再去骑马赶夜路,一个神志不清,岂不会栽臭水沟去?

    想象到那个画面,她莫名其妙的笑点突然迸发,不由抿了抿唇,暂且将这夜的烦恼忘却了几瞬。

    ……

    马车颠簸半晌,车内氛围微微松缓。

    疲惫不堪的叶芷筠昏昏欲睡,又怕睡着了不知觉地倚在闻霆身上,惹他厌烦,便强撑着清醒,眯着眼睛。

    闭眼养神许久的闻霆感到酒醒了些许,睁开眼来,却看见她侧着身子,回避着自己。

    他一时颇感不悦,沉声命令道:“转过来。”

    “……”

    叶芷筠以为自己听岔了,瞥了他一眼,没动弹。

    “啧。”

    被冷待的闻霆虎眸一阒,掐住她的双臂,强行掰正。

    “本侯让你转过来。”

    “啊,疼……”

    身上才被上一个疯子又捏又攥的,早起了淤青。

    现在又被男人重重的手劲掐住,叶芷筠深感委屈,泪眼蒙蒙地望着他,“干什么啊……”

    “你……”

    闻霆未料她反应这么大,神色微显错愕。

    “你怎么了?”

    叶芷筠低垂了脸,清醒后,暗叹自己不该暴露情绪。

    眼下又得找合理的借口,向他解释。

    “……”

    她无话可说,沉闷不语。

    闻霆松了力道,耐心地又问了一次:“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

    激烈的语气仿佛要为她做主一般。

    但叶芷筠陷入沉默。

    “没有。”

    半晌,她冷冰冰吐了一句。

    “你……”

    闻霆沉沉看着她,喜怒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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