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消失

    是真的看不懂他的意思,觉得自己被戏耍的叶星澜气恼地捶了下他的肩头,趁他弯眉浅笑时跳在地上。

    瞧了出恩爱好戏的崔灵婉慢步上前,低着下颌对叶星澜毕恭毕敬道:“灵婉久未出门,昨日才听闻少夫人为了护我名声在酒楼和世子大打出手,心中感激不尽,今日特来登门拜谢。”

    为了这事来的?叶星澜扶起崔灵婉的时候悄悄扫了眼事穆随,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恼意不觉一扫而空。

    “路过的时候无意听见他说你坏话,顺手就把他收拾了。”她扬扬得意,好像真世子是她亲手解决的,“不过你以后离他远些吧,免得他再纠缠你。”

    “多谢少夫人提醒。”崔灵婉点头极快,看样子是真烦那世子。

    见崔灵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勾勾盯着自己,叶星澜先前就觉得她对穆随有好感,这会儿心里突然又不是滋味,不过还是大方给两人腾出二人空间,对崔灵婉说:“你随便逛逛,我回屋更衣。”

    普天之下还有哪位正妻比她更大度,只是她自以为的大度并不使她开心得意,明明三个月前她对穆随要纳妾一事求之不得,怎么现在想到和纳妾有关的字眼,心口就闷闷的,像是一场要下不下的暴雨前夕,乌云密布,空气潮闷。

    离开穆随的视线,她揉着脸颊,边走边问沉华:“刚刚怎么不是你救我?”

    “少夫人有所不知,将军曾说过,只要他在就无须我动手。”

    叶星澜刚知道这事,开始生气穆随的自作主张,强硬道:“你别听他的,听我的就好了。”

    沉华面露难色,低头应她:“将军令不敢违,望少夫人谅解。”

    想起沉华是穆随从京城一赌庄里重金买回来的,自然以他唯命是从。叶星澜只好作罢。

    回屋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阿宁跟在后面看不明白,问她:“这般心急,在找什么东西?”

    叶星澜泄愤似的踢了下满是污迹的裙摆,终于从柜子的最底层翻出剪刀。

    她叉开腿坐在椅子上,提起裙摆的一角,手里的剪刀毫不留情地将其裁掉。

    “这是做什么?”阿宁虽不懂,但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帮忙提起后摆。

    明明布料被刀刃划断的声音那么丝滑流畅,可叶星澜就是咬牙切齿道:“裙摆太长了,不合身,要不我怎么老脚滑。”

    一圈黑扑扑的衣料被剪下,脏兮兮的绣花鞋自然露出,叶星澜原想着换鞋袜,可屋外就有人喊:“少夫人,该用晚膳了。”

    阿宁替她应了声,叶星澜起身跺了两下脚,将将把鞋头的灰抖掉,她叫住阿宁:“不换了,反正吃完饭就要洗澡了。”

    裁剪过后的裙子长度刚刚好,不仅走路不用提着,就算是爬天梯也不会踩住摔跤再被人英雄救美了。

    以为穆随会留崔灵婉用晚饭,可一路从院子走到膳堂都未见其身影,叶星澜的眉头舒展一瞬,可与穆随对上目光时,不自觉又板起了脸。

    她故意问:“怎么没留崔二妹妹用晚饭?”

    “崔二小姐本就是来寻你的,你走后她便告辞了。”穆随一下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垂眸看向她短半截的裙摆,似笑非笑道,“晏小姐说的更衣原来是裁衣。”

    这会儿膳堂里只有他们俩,不用演恩爱戏码,叶星澜便冷脸胡诌道:“这是京城时兴的款式,你一个大男人不懂就不要评价了。”

    “嗯?何时兴起的,倒是没听说过。” 穆随盯着她,微挑的眼尾看起来像老狐狸一般狡猾难捉摸。

    叶星澜下巴一转,只给他留一个后脑勺,理直气壮道:“刚刚。”

    听见他笑了两声,叶星澜突然又气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以至于吃饭时,穆随讨好似的往她碗里夹菜,她不给面子地夹回他的碗里。

    两人一来一回的动作,惹得不明真相的二叔开怀大笑道:“回府之前听来的那些话果然都不是真的。”

    “什么话?”婶母也笑脸盈盈地往二叔碗里夹肉。

    “说我这侄媳与随儿感情不和,唯有夫妻之名。”二叔仰头喝酒,爽快道,“这几日瞧你们二人相处甚好,便知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不过都是羡慕罢了。”

    叶星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其实流言蜚语,感情不和才是真的。

    她心里不痛快,吃饭也不痛快,没留下闲聊,借故说自己身体乏了回屋休息。

    早早就让阿宁备了热水洗澡,她把脏的鞋子和裙子一一脱下,整个人泡进涌着热意的木桶里,思绪很快就平静下来。

    以她阅览无数偶像剧,言情小说的经验来看,她已经有百分之一对穆随动心了。

    可是这不对,很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就算在这里其他人如何觉得他们般配,可她和他到底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们之间有无法忽视的思想鸿沟。

    而且,他们半年后就要离婚,这时候爱上了不是打自己的脸么!这很没面子,而且要是让他知道了,像他这种装货只会更装,说不定还会以次取笑她,或者反悔不给她休书,让她这个先爱上就输了的人输一辈子。

    掬了一捧温水扑在脸颊上,掌心用了些力让自己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叶星澜决定将不知何时而起的心动扼杀在摇篮里。

    并不知道穆随会在屋里,她穿的是前几日新买的寝衣,布料轻薄如蝉翼,恰到好处的尺寸将她的身形勾勒得一览无余。

    穆随大抵也没想到她沐浴之后是这样的打扮,与她四目相对之时,表情显而易见地紧张无措起来。

    如果是在现代,就等于穿了件很透的罩衫,但还有肚兜,所以不算暴露。可这里是以女子不露肤方为得体的古代,她这么穿就像没穿似的。

    叶星澜本来不尴尬的,见他垂眸注视着茶杯,久久不说话,空气越发安静,她抬脚走向床榻的脚步声也变得小心翼翼。

    等她缓慢,顺利地盖好被子后,才开口说:“我要睡觉了。”

    “嗯。”穆随应了一声,没有其他动作。

    叶星澜不懂他的意思,直接问:“你怎么还不走?”

    “我几夜不留府,祖母起疑,所以......”

    穆随欲言又止。但叶星澜明白其中深意,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往墙的方向滚了一圈,叹气道:“知道了。”

    他缓缓起身,背对着床,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衣,松了腰带,脱下外裤,即使布料没那么贴身,可烛光摇曳间也能看见全身的肌肉走向,尤其是平时没少练才有的公狗腰......

    叶星澜鬼使神差地咽了口唾沫,她拉高被子将眼睛遮住,在心里疯狂质问自己:“姐,现在是起色心的时候么!”

    他吹灭了火烛,放下床帐,笔直地躺在床的外侧。

    即使他的动作很轻很轻,但叶星澜还是不受控制地变得亢奋,长久的黑暗中,隔着被子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她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被子里闷得慌,实在受不了才把鼻子伸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深呼吸后目光又转向旁边的枕头。

    夏夜的月光清明,透过窗子和薄薄的床帘,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长而密的睫毛隐隐颤抖几下,像极了院子里被风吹动的树叶,高挺笔尖下的薄唇抿着,则是合拢的花瓣。

    叶星澜没有困意,一直盯着他看,不时,这花瓣突然张开,让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激动。

    “晏小姐当真要瞪眼到天亮?”

    她学他的冷冷的语调,“嗯,我会像鬼一样盯着你的,你休想占我便宜。”

    他继续平躺的动作,连眼皮都没睁开,“晏小姐大可放心。”

    这话听着本该安心才对,可叶星澜的心情又像坐过山车一样,失落中夹杂着一丝期待。

    她犹豫了好久,还是问:“你真的不会在给我休书之前纳妾?”

    “不会。”他口吻平静。

    “那崔灵婉怎么办?”叶星澜说这话时,为苦等心上人的女子感到可怜,“你真舍得让她再等半年?”

    穆随突然睁开眼,微微侧头转向她,反问:“崔二小姐为何要等我半年?”

    “你们不是两情相悦么,不是你说不纳妾的么,那不等半年还能怎么办?”

    “我怎么不知我同她两情相悦?”

    “别装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她越说,声音越低,“就算你不喜欢她,她大概率也是喜欢你的。”

    “何以见得?”

    叶星澜说不出所以然,想起之前落水时,崔灵婉捏着帕子躲开浑身散发着臭气的穆随,那嫌弃的目光不像是演的。

    她支吾两声,转移话题:“你今天为什么要那么和我说话?”

    “人前恩爱,这不是晏小姐允诺的么?”穆随也反问她。

    叶星澜又被问住,不过听他认真坚定的语气,难道真是她会错了意,他和崔灵婉互相没有好感?

    “就算他们之间没好感,也不是你心动的理由!”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手拿黑叉的小人用力戳着她的脑仁,大嚷着警告她,“你不能对他动心!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被小人警告过后的叶星澜一下就清醒过来,不敢再与他对视,捏着被角翻身背对他。

    “情爱都敢碰,你也真是好日子过够了!明天找几个男模泄泄火就好了。”她在心里给自己出谋划策。

    天光乍亮,穆随抬手盖住眼皮,欲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什么压住,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毛茸茸的触感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此时,两条腿搭在墙上,脑袋枕在他腰间,整个人横躺在床上,少女正以一种穆随觉得匪夷所思的姿势入睡。

    薄纱衣摆全然推至腰间,松垮垮的裤腿也因为朝上的动作滑到大腿,白皙的肤色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刺中了穆随的眼睛。

    他抿了抿逐渐燥热的唇,滚动着僵硬的喉结,小心翼翼地把躺在他身上的脑袋搬开,怕吵醒人,就任由她保持这个睡姿。

    在撩起帘帐转身时,见少女依旧睡得香甜,全然忘记昨夜的话,笑语不自觉从齿间溢了出来:“原是贪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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