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舒的生日，她向来没有大操大办的习惯，尤其是在纽约。
今年更是只计划和 Joe 在她公寓里小聚，吃点外卖，聊聊天，算是庆祝。
傍晚，天色早早暗了下来，公寓里只开了几盏暖黄的壁灯，营造出温馨慵懒的氛围。
Joe 带来了一个精致的抹茶蛋糕，上面插着数字蜡烛。两人坐在客厅地毯上，酒杯里晃动着红酒，正随意聊着天，门铃突然响了。
“你叫了外卖？” Joe 抬头。
“没有啊。” 简舒疑惑地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楼道光线昏暗，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权志龙。
他穿着一件厚重的黑色羽绒服，帽子压得很低，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他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纸袋，正微微低着头，像是在平复呼吸。
简舒愣住了，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打开门。
“Surprise！”
门外的权志龙抬起头，在看到她的瞬间，脸上立刻扬起一个带着倦意却无比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他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里结成白雾。
Joe手里的蛋糕刀“哐当”一声掉在桌上，他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溜圆，看看门外的权志龙，又看看愣在原地的简舒，只觉得疯了：我靠！真的杀过来了？！这什么偶像剧情节？
“你……你怎么会……” 简舒惊讶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记得他最近应该在亚洲进行巡回演唱会，行程密集得像打仗。
“刚好……演唱会中间有两天休整。” 权志龙走进来，带进一身外面的寒气，他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仿佛横跨太平洋只是出门买了杯咖啡。他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生日快乐，简舒。”
纸袋里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台限量版的徕卡M系列胶片相机，机身带着岁月沉淀的独特光泽。
“我记得你提过喜欢这款的成像质感，碰巧遇到，觉得适合你。”
他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在等待她的评价。
简舒抚摸着相机冰凉的金属机身，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她确实在很久以前，可能只是在某次闲聊中随口提过一句，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他却记住了，并且在这个他本该休息的日子，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将这份心意亲手交给她。
一种混合着惊讶、感动和些许无措的情绪，像温热的泉水，悄然漫过心田。
“我的天！GD！” Joe 此刻也凑了过来，看到权志龙和那台相机，发出夸张的惊呼。
“你这是……从演唱会现场直接飞过来的吗？这惊喜也太重磅了！”
权志龙被Joe的咋呼逗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简舒：“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的计划。”
“怎么会！” Joe 立刻抢答，热情地把他拉进来，“快来快来，正好！寿星，快许愿吹蜡烛！”
权志龙脱下厚重的外套，里面只穿着简单的卫衣，更显得他风尘仆仆，又有几分清瘦。
他盘腿坐在简舒旁边的地毯上，像个大男孩一样，跟着Joe一起唱跑了调的生日歌，看着简舒在烛光里闭上眼睛许愿。
在闭上眼睛的那几秒钟里，简舒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权志龙的存在。
他身上还带着远途跋涉的淡淡气息，以及一种……因为他突然出现而变得不同的、暖融融的空气。
吹灭蜡烛后，灯光重新亮起。权志龙看着简舒，眼神温柔：“生日快乐。”
“谢谢，” 简舒迎上他的目光，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移开，只是轻声问，“很远飞过来，很累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权志龙摇了摇头，笑容疲惫却满足：“其实还好。”
简舒低下头，切着蛋糕，借此掩饰自己微微加速的心跳和脸颊上不易察觉的热度。
这个原本计划中只有她和Joe的安静生日，因为权志龙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跨越重洋的奔赴，变得格外不同。
权志龙没有停留太久。他像是真的只是来完成一个重要的仪式——送上礼物，唱完生日歌，看着她吹灭蜡烛，甚至只尝了一小块蛋糕，便起身告辞。
他像是真的只是专程来送这份生日礼物和一句祝福，留下满室的悸动与一台沉甸甸的徕卡相机，便再次匆匆赶往机场，奔赴他下一个巡演城市。
公寓门关上的那一刻，刚才被强行压抑的激动氛围才彻底释放出来。
Joe 夸张地瘫倒在沙发上，双手捧心，眼睛望着天花板，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感叹：
“我的天……Jane！这简直……太浪漫了！顶级巨星，在巡演的间隙，跨越半个地球，风尘仆仆，就为了给你送一台你随口提过的相机，亲口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这剧本都不敢这么写！我要是你，我现在、立刻、马上就爱上他了！毫无悬念！”
“这是写在小说里都会被读者说‘太夸张了’的程度！” Joe跳起来，抓住简舒的肩膀摇晃，“我要是你，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订飞首尔的机票！这谁顶得住啊！”
简舒还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冰凉的金属顶盖，心里乱糟糟的。
听到 Joe 的话，她像是本能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理性的稻草，低声反驳，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也许……也许他只是人比较好。知道我是他的……粉丝，所以想满足一下粉丝的心愿？”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粉丝？！” Joe 的音调拔得更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Jane！你清醒一点！哪家偶像会为了满足粉丝心愿，在自己累得半死的时候跨国飞过来送限量版相机？！这逻辑根本不通！就算要满足，也应该是你这个粉丝去追他的行程，而不是他！权志龙！GD！飞奔千里来给你过生日！”
他松开手，叉着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图什么？图你转他几条IG？图你一句‘谢谢’？他用得着吗？他可是权志龙！”
“你别说疯话了！你看看他看你的眼神！”
Joe 的话像一记惊雷，劈开了简舒一直以来为自己构建的安全壁垒。每一个字都砸在实处，让她无法再轻易地用那些借口搪塞过去。
是啊，他图什么呢？
他何必在密集的巡演中挤出时间，忍受长途飞行的疲惫，只为给她送一份生日礼物？如果只是朋友间的情谊，一份从首尔寄出的礼物也足以表达心意，何必亲自前来？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清晰地串联起来。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简舒沉默了。
她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落在那个装着徕卡相机的盒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盒面。
她没有再反驳 Joe。
一直以来，她都在逃避，都在否认，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将他的特别对待归因于其他。
可现在，Joe 撕开了那层自欺欺人的薄纱，将那个最明显、也最让她心慌的可能性，赤裸裸地摆在了她面前。
他可能……真的还喜欢她。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