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社死11

    闻言,梵樾薄唇抿得死紧,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想钻进土里了此残生。

    “我就说你们两个怎么主不是主,仆亦不是仆,合着你们两个都是骗子!都拿我开涮是吗!”吴老二终于回过神来,一边抡起木桌上的擀面杖就往风镜兮身上砸,一边咆哮道。

    可惜也不见风镜兮有所动作,高高举起的擀面杖次次落空,从未命中过。

    “你——好得很——当真好得很——”吴老二弓着腰,抚着胸口气喘吁吁。

    “吴老板,切莫动怒,动怒于身体无益。”风镜兮好言相劝。

    吴老二气息渐匀,斜了她一眼,他倒要看看这小厮还能怎么作妖。

    “吴老板,这样罢,我与你做个交易。”风镜兮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从袖中取出一枚大银锭,笑道,“你且看看,这里是一百两银子。”

    自打银锭出现,吴老二就似魔怔了一般,幽幽泛绿的目光胶着于上,他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什么交易?这是何意?”

    “我今日与你竞赛,两柱香内比谁卖的鱼多。你若是赢了,这枚银锭归你;你若是输了,就立即取消与刘员外的婚约,且不可再干预莲花的婚嫁,一切由她做主。这般可好?”

    吴老二摸了摸下巴,市侩目光愈发兴奋:这笔买卖绝对稳赚不亏!

    先不说他卖鱼也有数十年经验,在整个东市都是赫赫有名,眼前这个小白脸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另外,即便小白脸通过鸡鸣狗盗之法赢得这场竞赛也无所谓,莲花总归是他亲生闺女,他想如何都使得。

    “好好好好好!”吴老二连声应道,生怕风镜兮反悔,连声催促,“那现在便开始罢!我这边有两个摊,我在这边卖鱼,你在那边卖鱼可好?”

    主打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吗?科科,我偏不如你的意。

    “不好。”风镜兮声音浅淡道。

    “怎么不好了呢?你莫不是想反悔?”吴老二急道,莫非这只人傻钱多的大肥羊要跑路!

    “你急什么?”风镜兮笑道,“你立字据为证罢。否则我赢了之后,你事后跳票,再将莲花送入刘员外府中作妾,我又该找谁说理去?”

    吴老二舔了舔唇,强笑道:“公子说笑了,我一向言而有信,又怎会做出那般事来。”

    “真的吗?我不信。”风镜兮将黄纸将案上一拍,案板哐哐作响,“口说无凭,你立字据罢。”

    吴老二咬牙,盯着那枚晃得人眼晕的大银锭,终究是妥协下来:“好,我写!”

    吴老二写完字据之后,风镜兮将字据小心折好,放入袖中,再好心提醒:“吴老板,你可听过大陈律?字据若是不能有效兑现,依照大陈律可能要受杖刑的。”

    吴老二听得脸色发白,他勉力笑着:“公子说的是。”

    风镜兮微微一笑:裴琤那蠢货虽说渣,但也还是提醒她大陈律的重要性:条款背的溜,吵架真的秀。

    拒当法盲,从我做起。

    尔后,她便顶着吴老二要吃人的目光,领着怀疑人生的梵樾,施施然走到对面的吉祥鱼肆。

    吉祥鱼肆的老板是个体型略胖的妇人,她听到风镜兮的来意,颇感兴趣,索性把摊子让给风镜兮,自己坐在竹椅之上看热闹。

    “现在可以开始了罢?”吴老二目光阴冷,但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他忍。

    “当然——”风镜兮刻意拖长语调,瞥见吴老二喜笑颜开的模样,立马接道,“不行!”

    吴老二差点气吐血,他竭力维持最后一丝冷静:“为何不行?”

    “眼下裁判还没找好,万一你最后耍赖怎办?”风镜兮还以吴老二恰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蛐蛐,“毕竟你一看就是会耍赖的人。”

    吴老二理智全线崩溃,他正想抡起铁板将风镜兮暴揍一顿,结果看到风镜兮又在上上下下掂银子,立马硬生生换了一张扭曲微笑的面孔。

    “好的,公子觉得找谁比较好?”

    “你们这儿,谁比较公正?”风镜兮扭头问妇人。

    “张里正罢。”妇人不假思索,“他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公正不阿。”

    吴老二亦是并未提出异议,看来此言非虚。

    “那他所在何处?”

    风镜兮本以为要颇花一番心思找张里正,结果身后蓦地传来一道雄厚声音。

    “这里。”

    风镜兮循声看去,发现一个面色微黑的虬髯大汉,他神色冷峻,颇为不好接近的模样。

    “张里正。”妇人与吴老板见到来人都颇为恭敬。

    果然非常适合当裁判。

    于是风镜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张里正叙述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张里正居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嗯,省了她不少事。

    随着一声击锣声,比赛正式开始。

    “父老乡亲们,走一走,看一看啊!今日鱼儿肥美又新鲜,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快来买啊!”吴老二率先开始吆喝,还拿出自家的木盆,不停地敲打着。

    这般的动静自然轻易赢得关注,行人纷纷驻足,短时间内如意鱼肆已是人满为患,而吉祥鱼肆却是无人问津。

    吴老二朝着风镜兮丢来一个嘲讽的笑容。本以为风镜兮会气急败坏,结果她居然微微一笑,毫不为之所动的模样。

    吴老二冷笑:无非强装罢了,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风镜兮蹲下身,盯着身前的木盆发呆。木盆里的红鲤明显发育不良,随便一条还没她巴掌大。

    她再环顾四周,啧,原来木盆里的红鲤还算大的。

    失策啊失策!

    “梵樾,我们会输么?”风镜兮挠头,小声问道。

    “不会。”梵樾微愕,颇为坚定,“你只会赢。”

    “可是……这次我心里没底……”风镜兮垂眸,长睫在她的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此番竟如此无助?

    梵樾颇为怜惜,刚想握住她的小手给予温暖与力量,孰料他突然眼前一花。

    一个玉狐面具陡然被塞/入他的手中。

    “你要是戴上这个招揽生意,我心里肯定就有底!”风镜兮一扫方才的颓废之色,笑得比狗尾巴草还要灿烂。

    “……”梵樾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你莫不是不愿?”风镜兮又来了波川剧变脸,神情愈发凄婉,把梵樾唬得一愣一愣的。

    “愿意!我自然是愿意!”梵樾忙不迭攥紧玉狐面具表决心。

    “那行,静静,你最乖了。”风镜兮踮起脚尖,梵樾立刻膝盖下弯,风镜兮也得以成功地摸到梵樾的发顶。

    别说,梵樾发质极好,乌黑无杂质,柔软不分叉,纯纯仙品。

    不得不说,比撸金毛的手感好多了。

    梵樾一脸莫名:他何时改名为“静静”?

    罢了,她开心就好。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快来看啊!来看极品美男在线卖鱼啊!不收门票,只要买条鱼!”风镜兮不知从哪儿掏来一个大喇叭,开始扯开嗓子吆喝。

    梵樾戴上堪堪覆盖半张脸的玉狐面具,听到这动静心脏都差点停摆。

    尤其是众人都齐刷刷转头看下他时,他甚至有逃离此地的冲动。

    不,不可,风镜兮需要他。

    这般想着,他总算冷静些许。尝试深呼吸后,胸腔内的滞气逐渐消散。

    他耳后一片晕红:“快来看,这里的鱼儿又美又鲜,大家快来买啊……”

    风镜兮听他声如蚊蚋,不由啼笑皆非:“呆子,你这样小的声音不会有人买鱼的。”

    梵樾以往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菜市场卖鱼,俊脸自是火辣辣的烧,无论怎样都无法吆喝出声。

    风镜兮以手捂住他的腹部,轻声教他:“微微收腹,气沉丹田,然后大声喊出来。”

    梵樾所有心思都停驻在那只作乱的小手上,脑海中一片混沌,又如何能够吆喝出声?

    他俯身,只能愣愣看着风镜兮的红唇张张合合,他似被蛊惑一般,喉结滚动,缓缓接近……

    “你在想什么?快吆喝啊!”风镜兮看着这憨货又在发呆,不由娇斥道。

    梵樾如同被当场浇了一大桶冰水,绮思烟消云散,从头到脚都冷得透彻。

    他暗暗提醒自己:不行,不能瞎想些有的没的,要干活!

    于是他攥紧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总算声量大了些:“卖鱼了!卖鱼了!快来买鱼啊!”

    这么一喊,总算引得星星点点的顾客过来,且都是中年妇人。

    “小伙子,你这鱼怎么卖啊?”

    “怎么都长得瘦不拉几的?”

    “上面写‘二十文一条’?小伙子,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抢钱也不是这么抢的!”

    “你看看对面的‘如意’鱼肆,鱼比你大的多,还一条只卖十五文,你怎么好意思!”

    梵樾闻言,面皮愈发涨得通红,头也越垂越低,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风镜兮强忍住笑意,心知要将梵樾短时间培养为舌灿莲花的销售高手明显是不现实的事,于是她在梵樾耳边轻声道:“别对她解释恁多,你就笑,一直笑下去。”

    梵樾强迫自己忽视耳畔的酥麻痒意,他不停地警告自己要全神贯注,要完成风镜兮的任务,不能让她失望。

    于是,他唇角微勾,笑得——格外僵硬。

    妇人齐齐被梵樾瘆人的笑容劝退,嘀嘀咕咕后便立马跑路,吉祥鱼肆再次回归冷清。

    耳尖的梵樾依稀捕捉到一句:“要死哦,别人笑要钱,他笑要命啊!”

    梵樾:“……”

    瞧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他心中愈发低落。梵樾知道自己彻底搞砸了,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风镜兮失望的神情。

    “梵樾,你真棒!”

    没想到风镜兮丝毫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而是再次温柔地摩挲他的发顶,梵樾不由耳尖愈发通红。

    “棒个锤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客人吓跑的卖鱼人!”吴老二偷偷溜过来,对着二人便是一通冷嘲热讽,“要我说,你们还是早点认输,乖乖把银锭给我,回家玩泥巴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想都别想!”风镜兮嗤笑,对着吴老二比了中指。

    “好心当做驴肝肺!”吴老二哼笑,“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吗?行,我等着!”言罢便悠哉悠哉回了如意鱼肆。

    “距离比赛结束仅剩一柱香。”此时,张里正朗声道。

    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一柱香的时间,若这样下去的确极难获胜。

    风镜兮眼珠微转,立即来了主意。

    于是她小声对梵樾道:“现下情态危急,我们要使出杀手锏,方能致胜!”

    杀手锏?

    梵樾学着她的样子,也凑到她耳边:“杀手锏是什么?”

    风镜兮蓦地神情严肃,梵樾心脏七上八下,呼吸跟着迟滞:“很难办么?”

    风镜兮慎重点头,捏了捏梵樾的腹部,略矜持道:“需要你做些牺牲。”

    “好!你是要切我的哪个部位?”梵樾二话不说就从袖中取出一柄吹毛立断的金质匕首。

    他正想往手臂刺去之际,却被眼疾手快的风镜兮拦住,她怒斥道:“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梵樾本有些委屈,后看到她怒气冲冲的眉眼,心里又跟淌了蜜似的。

    她在乎他。

    “那要如何做?你教我罢。”梵樾轻声道。

    风镜兮略略思考,开始对梵樾上下其手。她先将梵樾的衣襟扯松,使玉颈以下的瓷白肌肤露出少许。她再取下梵樾的玉冠,略略揉散梵樾发丝,使其颇具凌乱美和破碎美。

    梵樾大气都不敢喘,任由风镜兮动作,凤眸水色更甚。

    风镜兮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内心满足感大大提升——瞧姐多能耐!以后副业还可以去当形象设计师!

    梵樾的周身气息已完全转变。

    原本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几缕凌乱垂落在白皙的颈边,无端添了几分肆意。高挺鼻梁下,那薄唇竟不知何时被点染上艳丽的嫣红。宽袍大袖随意地松垮在身上,腰带松松一系,半敞的领口下露出精致的锁骨,衣袂翩跹,撩拨人心。

    但精益求精的风镜兮尤不满意,她细细思索,拍了拍梵樾的臀部,催促道:“这里要更翘点!”

    刹那间,梵樾臀部似被火灼一般,耳尖亦是愈发通红,巨大的羞耻感不断涌入心扉,但他还是咬牙依言照做,生怕再让风镜兮失望。

    风镜兮这才略略满意,提起喇叭,对着爆满的如意鱼肆喊道:“你们真的不来看看吗?如果不看,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如意鱼肆的顾客们本有些不耐烦,刚想警告风镜兮莫再虚假营销,结果抬头后居然看到如斯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幕!

    这个戴着玉狐面具的男子全然没了方才的端方自持,周身散发着令人颤栗又沉醉的妖冶之气。

    倏地,乌泱泱的人群齐齐挤来,木盆都差点被踢飞,七大姑八大姨更是连连发问,让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瞬间破碎。

    “小伙子,你长得真俊啊!”

    “可有婚配?我有个侄女年方十五,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介绍给你可好?”

    “哥,你看我中不中啊!算命的说我可以三年抱两、五年抱八!”

    “翠花,你别闹了!摸摸你脸上比碗还大的痦子再开口好吗?”

    “酸菜,你闭嘴!”

    ……

    总之,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鱼肆瞬间变成公园相亲角了。

    风镜兮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浑身僵硬、久久不曾动作的梵樾,不由感慨:

    谁说现在结婚难、生育难?这不是挺火爆的吗?

    眼看着场面愈发失控,风镜兮干脆又拿起大喇叭,卯足了劲叫道:“都安静!看美男要买鱼!不买鱼不能看!还有买十条以上的鱼,可以问美男一个问题!”

    人群短暂沉默一瞬,尔后滔天的买鱼热潮险些将鱼肆掀翻。

    “我买十条!”

    “我买二十条!”

    “我买一百条!”

    “我买两百条!”

    ……

    风镜兮笑吟吟地忙着接钱,然后颇为欣慰地看了梵樾一眼,这就是传说的“帅哥经济”吗?

    太感人了!

    更感人的是马上公园相亲角要变成新闻发布会了。

    梵樾恰好与她视线相接,眸中尽是无奈。风镜兮有那么一丢丢心虚,于是立即错开目光。

    “你可有婚配?”买了十条鱼的大姑率先提问。

    “暂无。”

    梵樾看到风镜兮不再搭理他,略有些失望,但还是老实回答大姑的问题。

    “那你可有意中人?”买了一百条鱼的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红着脸扭着帕子问道。

    “有。”梵樾耳尖通红,不着痕迹地看向风镜兮,可惜对方一直并未抬头。

    大抵是不在意的罢?他心下微苦。

    “整个鱼肆的鱼我全包了,告诉我,你可愿和我在一起?”

    一阵粉色香风扑鼻而来,袅娜身影款款而至。

    梵樾却是瞳孔微缩,这人是——

新书推荐: 配角栏D组的路人甲同学 蝴*刀 此生有你足矣 揉碎春潮[上位者沉沦] [HP]我本该是个海盗的 把故事讲给风听 和反派身份对换后 与你 灼梧 【海贼】在伟大航路的攻略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