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完这一切正要回去看叶屿安的情况,就听殿外传来一道纤细的声音在与侍卫说话。

    “魔尊大人先前交予家父的印章被不慎遗落在巫鸢殿,他此刻忙脱不开身,托我来取。”

    声音从大门传来,很远,但顾清书听得清楚。虽然不认识,也没见过这人,但从言语间能猜出她应该是上官修的女儿。

    她抬头看看楼上。不能让这人进来,且不说叶屿安被下药,上官修有很大的嫌疑。就说他现在这幅模样,让无关的人接近恐怕会出问题。

    这是场谋算,很有可能是针对魔后之位的谋算,绝不能让她进去。

    顾清书随手抓上披风披上,破锁开门,反手将门关好。

    女生显然是看见她了,不知所措的抓着两侧裙摆。

    她插手走上前,挑眉疑问:“什么印章,我怎么没看见?”

    她的披风并非兜帽式,挡不住脖颈的痕迹。

    女生眼尖,只是一眼,脸色煞白,紧张得吞了口唾沫,还是强撑着说:“姑娘,没见过那印章,应当是找不到的,还是让我进去吧。”

    眼前人的反应顾清书尽收眼底,她明显紧张心虚,这绝不是寻物如此简单。

    顾清书板着脸,眼神在她身上打量,透露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还是大阴天,一丝太阳都透不进,却莫明闷热,那女生额角流下一滴汗珠。

    顾清书收回视线,冷冷吐出三个字:“不方便。”

    在她的凝视下,女生不敢看她,磕磕巴巴说道:“印章用于处理妖族事务,很…很重要,望姑娘能理解。”

    顾清书抱臂不语冷眼瞧她。

    “或者,或,您陪我进去…呃不…那个,不行,我…”

    这女生似乎很胆小,也可能是心虚太过,声音都在颤抖,言语间逻辑全无,自相矛盾。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自愿来的,倒像是被她爹逼迫。

    顾清书无心为难,也懒得辩驳:“没空,你也不许进,回去告诉上官长老,是我赶你出来的。”

    临了吩咐一句:“魔尊命我代传,请各位守好巫鸢殿,除了护法任何人不得进。”

    任何人在此刻似乎意有所指,女生感到难堪,后退几步,埋着头跑出了她的视线。

    佘影来得很快,顾清书前脚踏进屋,身后变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他边走将背上的药筐脱下,三步并做两步到她跟前问:“怎么了?”

    来不及多说,只要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顾清书带着他上楼。

    殿内的松香气息已经很浓重,乃至楼下都能闻到。

    到凛泉时,整池水已被染成深蓝色,绑住叶屿安的布条都被挣脱开,他手里攥着岸边的碎石狂躁的划在手臂上,血液哒哒滴进泉中,加深这片蓝。

    佘影冲上去,还没能触碰到他,便被泉里发狂的男人挥手狠狠拍飞到假山上。

    顾清书头一次看他如此暴戾,心中生出惧意,只是忧心盖过了害怕,她矮着身子靠近,做足了准备。

    手伸出那瞬立刻被拉住,炙热的触感在手心漫开。睁开眼,叶屿安拉住她,眼神充满野蛮,可底色却是恳求。

    他喘着粗气,结实的胸膛随之起伏,上面几乎全是交错的划痕,触目惊心。

    难怪这泉水会以这么快的速度染蓝,原是他对自己下狠手。

    顾清书心神慌乱,怕也有,忧更多。

    像是被蛊惑般,她不自觉将另只手抬起,抚上叶屿安的脸。男人眼神暗下来,一把将她拽入水中,将她紧紧抱住。

    魔尊力道重,一掌将佘影拍得缓不过来,好一会他才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感受疼痛,一心只思索如何让他平稳下来。

    佘影看见眼前这一幕,有了想法。他对上顾清书的眼神,示意她别松手。

    他放轻脚步靠过去,单手打开腰间别的针袋,眼疾手快的将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叶屿安头顶,泉中人没有发觉异常,这点刺痛对浑身是伤的他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很快佘影将银针全部施完,顾清书能感觉到最后一根针刺入时,叶屿安泄了劲,松开她,人也已经昏迷。

    可温度还是下不来,银针的作用只是让他安静而已。

    他们合力将叶屿安移到床上,佘影去取东西,顾清书搂着他的肩让他整个人可以靠在她身上。

    不多时佘影捧着个拳头大的铜罐回来,一打开里面尽是蠕动的蛆虫,细小的虫密密麻麻爬动。

    佘影卡住叶屿安下颚,强迫他张开嘴,一碗虫倒进去后立刻捂住他的嘴。

    异物堵塞喉管,昏迷中的人下意识吞咽,白虫便被吞下去。

    而后佘影掏出一小块沉香木点燃,丢入铜罐里,递给顾清书:“劳烦顾姑娘拿着这个捧到尊上嘴边。”

    她照做。

    佘影盘腿坐到叶屿安身后,运功提气输进他身体里。

    叶屿安皱眉闷咳两下,吐出一小口黑血,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下一秒蓝色鲜血混着大量黑虫吐出。

    碗里的黑虫肥大,比血液还多,挤在碗里快要满出来,一动不动堆叠在一起。

    “可以了。”佘影松了口气,将叶屿安放平,取出头上的针。

    居然就解决了?

    顾清书面露嫌恶,轻轻丢下那碗虫子,问:“刚刚那些虫呢?”

    “这就是了。”佘影指着黑虫解释到:“这些是月下白,喜食毒,怕沉香。他们可进入活物体内寻毒并分食,食过毒的月三白会变大发黑随后死亡,我维持它们短暂存活,它们闻到厌恶的沉香气味便会离开宿主体内。”

    她还想再问,可耳边响起一阵嗡鸣,突然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顾清书还是身处巫鸢殿,她推门出去,原是在叶屿安寝房旁的房间。

    “药是哪里来的?”

    “我自己寻到的!”

    “唰!”

    楼下动静不小。

    她全身无力,完全是被八卦吸引着下去。

    勉强走了几步,腿一软坐在台阶上,就这这个姿势听起了墙角。

    楼下大殿,叶屿安坐在御座上,眼神森冷看着跪地的人。

    叶屿安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揪下毒的人前来问罪。

    甚至不需查明他也清楚是何人下手。准确知晓佘影这个时间要去樟山,又特意找上门商议,离开后偏偏丢了东西不得闲叫女儿前来取物,困住思黛不让她回巫鸢殿。

    下的还是这种不入流的毒。

    自作聪明。

    上官修做足了请罪的样子前来,嘴里说着任凭处置,却表现得不卑不亢,即便双膝跪地腰板也照样挺直,十分有力的喊着自己是为魔族王室血脉考虑。

    多次质问他药是从何而来,有无同谋,他都嘴硬不说。

    叶屿安懒得与他争口舌之利,示意思黛代罚。

    叶屿安一次次问,他皆不说实话,一旁的思黛一鞭接一鞭的落下,完全没有因为他是长辈而手下留情。

    “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没有旁人,与这药我自己寻来的……”

    上官修背后模糊一片,罚也罚了,他坚持自己的说辞,再问也无意义。

    御座上的人动动手指,殿内嘈杂的声音消失。

    “上官长老年事已高,昏聩胡涂,难以参与议事,往后的朝会不必再来。”

    魔宫的主人轻而易举就下了驱逐令,意味着往后上官修不能再踏入雾隐宫。

    上官修叫嚣着不满,却因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乱叫。

    侍卫将他拖走,巫鸢殿终于安静。

    叶屿安起身上楼,看到坐在阶梯上的顾清书。

    他毫不意外她会在这,她跌坐的声音叶屿安早已听到。

    “能走的动了?”

    顾清书摇头:“我听见楼下有声音想看热闹来着,但是我的腿好像没知觉了……”

    她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闻言沉默,眉头微蹙,弯腰将她一把抱起,走回她原本休息的房间。

    叶屿安等上官修来的间隙去看了昏迷的顾清书。虽然中毒那时他状态很不好,但做过的事却记得清楚。

    想到那时做得种种失礼行为,他眸中的怒意更甚。

    顾清书被轻轻安放在床榻,叶屿安划破指尖,对她道:“仰头张嘴。”

    她照做。

    一滴鲜血从他食指滴落,滴入顾清书的嘴里,腥咸的味道散开,原来魔尊的血只是颜色和人类不一样,味道没区别。

    叶屿安收回手,拇指在食指上一捻,伤口恢复如初。

    “我为什么要喝你的血?”

    “治伤。”

    顾清书不明白,疑惑看他。

    叶屿安盯着她颈间鲜明的齿痕道:“魔尊浑身是毒,你被我咬伤,中毒昏迷、腿也失去知觉。用我的血以毒攻毒可以化解。”

    顾清书眨眨眼,试图理解:“你的意思是,你的唾液有毒?那你岂不是不能接…”

    最后一个字在她意识到过于冒昧后没说出口。

    屋里突然变得死寂,叶屿安表情有一瞬凝滞。

    她羞愧低下头,脑子里全是好尴尬三个字在飘。舌头要不还是剪掉吧,好歹在现代也是学播音主持的,怎么到这变得这么不会说话。

    男人冷不丁冒出两个字:“可以。”

    “啊?”顾清书懵了,这么有问必答的吗?

    叶屿安看向别处转移话题道:“你的腿暂时好不了,这段时间住这吧。”

    她下意识点头。

    他不再多说什么,拉开门要走,却迟迟未动。

    顾清书探头去看,就听他小声道:“谢谢。”

    别扭的道谢后,是真的要走了。

    “叶屿安!”顾清书叫住他,说道:“不客气,就当还你的,我中箭那次。”

    叶屿安背对着她,只愕然片刻,又离开了。

    房里窗棂大开,秋风吹拂进来,凉意哄得人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见门被推开,一个粉色身影窜进,推着什么大件的东西到她床边,又悄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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