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男人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那杯没喝完的冰美式，倚在门框上，气定神闲：“沈总，火急火燎召见，热搜又爆了？”
沈栖梧把平板“啪”地反扣在桌面，屏幕朝下，动作大得连咖啡都溅出几滴：“你还好意思问？我让你给栖迟和清辞降温，现在倒好。”
她拿起桌上的平板，上面滚动播放着‘清栖相樾’的剪影，连市府广场大屏都在循环。
“他们两个是凉下来了，可我们俩成了最火的CP！这就是你说的‘用法不一样’？”
谢清樾扫了眼广告，轻笑一声：“结果导向，沈总。清辞和栖迟的词条掉出前二十，这是事实。至于我们——”
他无奈的摊手，“只是被镜头抓了几个角度，观众自己发酵，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沈栖梧抱臂，冷嗤，“要不是你那卓越的演技，事情会发酵成现在这样？”
男人把咖啡放下，俯身与她平视，声音低却带着笑：“我演技确实一般，但观众爱看，我有什么办法？”
沈栖梧还想反驳，办公室座机突然炸响。她随手按下免提，沈宅高管家的声音急促传来：
“大小姐，不好了！夫人回国了。”
沈栖梧脸色瞬间煞白，一把抓起车钥匙，声音发紧：“我马上回去！”
谢清樾见她神色不对，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家事。”沈栖梧踩着高跟鞋疾步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沈栖迟，“马上收拾东西，回家。”
傍晚时分，雨丝斜织，铁门自动滑开，沈栖梧的午夜紫跑车碾过积水，溅起银白水帘。
她一脚刹车，心里还在盘算公关稿，抬眼却猛地愣住。玄关灯火通明，佣人成排，高管家垂手立在门侧，神情紧绷。
大厅中央，长沙发上坐着一位中年美妇，一袭墨绿真丝长裙，黑发挽成低髻，珍珠耳钉在灯下泛着柔光。
沈栖梧将车钥匙递给高管家，拉着身后的沈栖迟快步朝客厅走去。走进一看，才发现母亲在看什么。
她膝上摊着一份平板电脑，屏幕暂停在一张照片：公海朝阳下，沈栖迟与谢清辞四目相对。少年眼底盛光，男人唇角带笑暧昧得几乎要溢出屏幕。
沈栖梧心脏“咯噔”一声，声音卡在喉咙：“……妈？”
沈母抬眼，目光掠过女儿的脸庞，最后身后畏畏缩缩的沈栖迟脸上落在，语气平静却自带威压：“小梧，解释吧。”
水晶吊灯调到最亮，光晕投在茶几那份《海上公益船首航》通稿上，标题旁被红笔圈出一句：“钢琴少年与医生的海上浪漫”。
沈栖梧站在地毯中央，只觉每一粒空气都在审判她。
“公关稿我看过，故事编得不错。”沈母合上平板，声音轻缓，“但我要听真话，你弟弟，是不是在跟谢家那孩子谈恋爱？”
“妈，这件事我可以自己说清楚……”沈栖迟上前半步，嗓音发紧，尾音却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他下意识伸手，想拉住母亲的衣袖，像小时候做错事那样先服个软，可以免受一顿骂。
“闭嘴。”沈母连眼神都没分给他，声音不扬，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让你姐解释。”
短短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墙，瞬间把沈栖迟所有未出口的话全数堵回喉咙。
他僵在原地，指尖蜷了蜷，最终只能悻悻收声，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用眼角余光向沈栖梧投去求救信号。
空气骤然安静，连壁钟的秒针走动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沈栖梧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半分不显，踩着高跟鞋上前一步，声音稳得如同在董事会上做汇报：
“妈，事情很简单，我和谢清樾为了项目热度，临时组了CP，所有互动仅限于镜头前，没有任何私人成分。”
“至于栖迟和谢清辞，他们只是朋友，被狗仔借位拍了照片，舆论需要降温，我才拉他们一起演这出戏。”
她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咬得清晰，像是把一份严谨的公关稿直接念给了母亲听。
沈母听完，没立刻表态，只淡淡“嗯”了一声。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点两下，像在权衡，又像在审判。
半晌，她抬了抬下巴：“好，我信你们一次。但……”
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躲在姐姐身后的沈栖迟，语气不重，却自带威压：“二十岁，是该为自己负责的年纪了。交朋友、谈恋爱，都随你，但别让我再从热搜上知道你的事。下一次，解释的机会就不是你姐的了。”
沈栖梧喉头滚动，半晌才挤出一句：“……是。”
“啪”
平板电脑被反扣在茶几，脆响惊得佣人齐刷刷低头。
下一秒，厨房门“哗啦”被推开，一股热腾腾的鱼汤香气抢先闯了进来。
沈父端着砂锅，踮着脚尖小跑，锅盖边沿“咕嘟咕嘟”直冒白泡，活脱脱一幅家庭煮夫冲锋图。
沈栖梧好像知道刚才没看见沈爸，原来在厨房避风头。
“谈完了吗？我炖的奶白鱼汤好了，快上桌！”
他脚步生风，砂锅往餐桌中央一放，蒸汽瞬间把客厅残余的火药味冲得七零八落。沈母抬手挥了挥白雾，原本绷紧的下巴线不自觉松了半分。
沈栖梧趁势拉着弟弟往后退半步，小声：“快，吃饭保命。”
沈父却丝毫没察觉低气压，一边解围裙一边朝众人招手：“都来都来！我放了枸杞、豆腐，还有小迟最爱的九层塔，鲜得掉眉毛！”
说话间，他顺手把围裙搭在椅背，转头对沈母笑得一脸期待：“夫人，尝尝？我炖了两个小时，火候到位，你胃寒，我特意把浮油都撇干净了。”
沈母瞥他一眼，又看看满桌冒着热气的汤碗，原本冷冽的眸子被蒸汽熏得软了半分，终是轻叹：“……吃饭吧。”
一句话，像赦令。
沈栖迟立刻溜到桌边，乖巧盛汤。沈栖梧暗暗松气，刚要落座，却被沈父一把按住肩。
“闺女，鱼汤补钙，你脚伤没好，先来两大碗！”
说着，满满一碗奶白汤汁被推到手边，浮沉着金黄鱼肚和翠绿九层塔，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沈栖梧刚想道谢，沈父又凑近，压低声音却足够全场听见：“别怕，爸站在你们这边。年轻人嘛，谈个恋爱算什么，我当年追你妈还上过树呢！”
沈母刚端起的汤碗一顿，抬眼：“沈震霆，你上的是哪棵树？我怎么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