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阵疾风袭来,刮得那窗户猎猎作响,扇叶砰的一声合上。
姜予宁吓了一跳,脚下绊到台阶,撞到地上,磕得掌心火辣辣得疼。
惊夏在外头守着,只听到里头一声巨响,随后便传来姜予宁的惊呼,下意识往里面冲,刚进去就见男人将摔倒的女子抱起来,宽大的胸膛几乎将女子完全遮住,显得她尤为娇小。
女子委屈的声音传来,惊夏悄悄退了出去。
“方才那声音太大,吓到妾了……”
姜予宁紧紧攥住男人的衣裳,故意紧贴他胸膛,嗅到很淡的香气,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但闻着令人踏实。
“阿宁可有伤到哪?”
男人直接抱着她入座,扫过她的脸,并无伤痕。
姜予宁立刻伸出自己双手,声音带着哭腔,“妾的手心好疼。”
萧寒山低头去看,原本白皙柔嫩的掌心被擦破皮,一粒粒的红渗透出来,看上去就很疼。
他唤了一声,婢女端着清水进来,要帮姜予宁清洗手上血渍。
婢女的动作已经极大限度放轻,但还是弄疼了姜予宁。
姜予宁只觉得双手像是被针挑破皮,直抽抽的疼。
“疼!”她猛地收回手,身子往男人怀里钻,掌心上的水渍洒了男人一身,婢女瞧见,吓得直接跪下。
男人扫了眼衣摆处湿渍,没有作声。
姜予宁并不知道自己抽回手把水洒了男人一身,手掌颤抖,疼是真的,她也忍不了。
婢女举起干净的帕子,犹豫出声:“殿下,奴婢——”
男人挥手,婢女起身要端走水盆,却见他敲了桌面,立刻明白过来,留下水盆退了出去。
“妾的手,不会要留疤吧?”
姜予宁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摔在台阶上,划伤手掌。现在手定然伤得很重很难看,难过得快要流出泪。
人就是很奇怪,之前那么艰难都忍过来没有哭,现在只是摔了一下便忍不住,她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她正胡乱想着,掌心忽然一凉,下意识要缩手,却被一只大手紧紧禁锢。
“不要动,孤在帮你清理伤口。”
听到男人的声音,姜予宁心下一颤,想要睁开眼去看,可还是睁不开。
“妾的手,伤得严重吗?”
女子声音带着浓重的害怕,萧寒山垂眸望着她不过是擦破皮的掌心,扯了扯嘴角,道:“有些严重。”
果不其然,女子吓得又往他怀里钻,声音更加慌乱,“那,那妾的手,会留疤吗?”
萧寒山动作不算轻柔地擦去她掌心冒出的血珠,听到她疼得嘶了一声,唇角扬起笑。
说话的语气却十分正经:“不会,孤会帮阿宁包扎好,不会留疤。”
姜予宁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看不见的眼寻找着自己双手的位置,人依旧靠在男人怀里,柔软如水,叫男人身子一紧,看她的眼神带了墨色。
“孤要帮你包扎,不要动。”
姜予宁立刻僵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萧寒山只随便给她缠了纱布,她手上不过是擦破了皮,很快就可好全,根本不用包扎。
摔了一跤擦破手,还疼成那样,那晚伤到眼睛,她也是这般哭着说疼。
真是娇弱。
萧寒山松了手,“好了,阿宁自己摸摸。”
姜予宁不敢太用力,只轻轻碰了碰,还是有点疼,她刚想问沐浴时能不能碰水,人就被握着腰推出宽阔的怀抱,站了起来。
“阿宁下次要仔细着些,这次孤在,下次若是孤不在,阿宁莫不是要一个人哭?”
姜予宁咬了唇,不是很想从他怀里起来,但手已经包扎好,没有借口再坐在他怀里。
不过没关系,待她拿下萧寒山,日后有的是机会叫他帮自己做事。
她又说了谢谢,忽地懊恼,“妾今日不小心伤了手,怕是不能帮公子捏肩了。”
萧寒山不甚在意,“待阿宁手好,再好好帮孤。”
姜予宁微微弯了唇,说了好,她无法看见的男人的脸上,浮上意味深长的笑。
不能用捏肩借机与萧寒山相处,她想再找借口待着,萧寒山却说自己要忙公务。
本来想就此离开,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自己眼睛看不见,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被她看到机密要务,想到这,说话的语气都欣喜几分。
“妾可以在一旁陪着公子吗?”怕萧寒山拒绝,她立即保证道:“妾可以在不远处坐着,保证不会打扰公子。”
萧寒山扫过她含笑的唇角,再一看她捏着的手,无声哂笑。
方才还在疼,现在手都能握着,还有心思留在这,若是换了个人,还会想要留下吗?
“阿宁既然想陪孤,那就留下来罢。”
姜予宁紧张得捏紧的手松开,心道男人果然无法拒绝美色,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萧寒山还特地叫了婢女给她端来茶点。
婢女退出去,书房内只有姜予宁与沉浸在公务中的萧寒山。
她故意摆出好看的姿势,好让男人一抬头就见着自己貌美的一面,起初她还有些力气,但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很累,没过多久,身子酸得小幅度动了动,以此来轻声些。
从她坐下起,只有书册翻开的声音,男人一声不出,姜予宁想找时机搭话都不行。
她还是有些怵他,虽然自己是想要勾引他,但他是太子,若是触怒他,自己必然没有好下场,只能徐徐图之。
坐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喝茶,或是与她说说话,摆出的姿势根本没能吸引来他的目光,姜予宁不禁觉得挫败,这一招第一次失效。
身子太酸,她没再故意摆出那些姿势,靠在榻上轻轻揉着手腕。
书册合上的声音传来,她急忙端正姿势,却听到他又打开一册,身子一松,重新靠了回去。
听着萧寒山翻页的声音,不由得纳闷,他为何不在东宫办事?身为太子,不应该住在东宫吗?
姜予宁想不明白,见找不到机会与他相处,没了待下去的心思,想回去了。
哗啦声响,桌案后的男人抬眸去看,女子正一口吃着点心,一口抿茶,悠闲得很,早就坚持不住摆弄身姿来勾引他。
这般没耐心,也不知能否勾得了那人的魂。
见她吃得开心,萧寒山忽然出声:“阿宁可是觉得陪着孤枯燥?”
姜予宁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险些呛到。
咽下口中糕点,连忙道:“妾并没有这么觉得,只是闻着糕点的味道很香,忍不住尝了一口。”
萧寒山扫过被她吃了将近一半的糕点,轻轻笑道:“阿宁觉得味道如何?”
姜予宁说味道很好,男人直接叫婢女再拿一些来给她带回去。
“阿宁若是喜欢,孤命人日日送些糕点去你那。”
姜予宁虽是还算喜欢糕点的味道,但她要的不是糕点,是他的人,糕点再好吃,也没有他一句话管用。
听着他翻阅书册的声音实在太过无聊,又不可在书房内走动,更别提出口说话,她实在忍不住,在听到他又一次合上书册时,主动提起要回去。
萧寒山没有阻拦,眼也不抬,直接让她走了。
姜予宁不禁气恼起来,怎的他都不知道要留住她。
回去的路上一会高兴,一会郁闷。
在青楼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以她的经验,萧寒山绝对是对自己有兴趣,但她又有几分不确定了。
有时候他对她很亲密,就比如说今日摔倒时,她还没说话,他就过来抱起她,还亲自帮她包扎。
可若是说他对她有意思,她在那摆了半天姿势,他看都没看见似的,根本不与她说话。
连她提出要走,也答应的很果断。
男人心真难捉摸。
回去时姜予宁只自己慢慢走,惊夏在一旁跟着,这次也是安全回到西院。
连惊夏都惊讶地夸赞她:“姑娘,你可真厉害,瞧不见路还能走得这么稳。”
姜予宁扬起嘴角,颇为骄傲,“我认路很厉害的。”
她走后,在外等候多时的暗卫进入书房,单膝跪地,道:“三皇子昨日夜会左相,今晨左相告假,并未上朝。”
萧寒山撂了笔,身子往后靠着椅背,眸光犀利:“他去哪了?”
“跟丢了。”
暗卫说完,自觉说出办事不利,会去领罚。
男人盯着他看了半晌,问:“在何处跟丢的?”
“朱雀街祥云楼后的小巷。”
萧寒山若有所思,“去,催催左相,就说孤过几日想邀请他观赏那块美玉,他若不来,日后便没有机会再观。”
暗卫领命,立刻去办。
男人扫视桌面堆积的折子,萧霁舟的动向就在其中。
“想越过孤拉拢他,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站起身,往外走,门外守着的小厮见他出来,立即行礼。
“去买个老鸨回来,手脚要干净。”
小厮领命离开。
傍晚时分,惊夏领了个婆子来,说是负责教礼仪。
姜予宁起先还以为是萧寒山要带自己入宫,特意喊了人教她,待那婆子走到她跟前,笑着唤她时,她面色一变。
“阿宁姑娘,从明日起,老奴便来教你在京中应会的礼仪,姑娘可要好好学。”
姜予宁轻轻点了头,往旁边退了一步,惊夏察觉到,待婆子说完话走了,才问她:“姑娘不喜她?”
她摇了头,说没有。
心下却慌乱。
那婆子靠近时,她闻到一股子脂粉味,那味道她永远都忘不了,只有常在青楼才会染上的味道。
萧寒山怀疑她的身份,故意找了青楼婆子来试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