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柔和而暧昧,将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暖色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激烈缠绵时留下的、若有若无的旖旎气息。
我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大床的最里侧,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一个蚕蛹,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我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脸颊烫得吓人,连耳朵根都烧得通红。
边伯贤的动作比我慢一些。我听到他在外面客厅里走动的声音,然后是浴室门开关的声音,最后,是他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床边。
我死死地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又轻又缓。但全身的感官却像雷达一样,高度紧张地捕捉着他的一举一动。
床垫的另一侧微微下沉,他躺了下来。他身上带着沐浴后清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点点水汽,缓缓地弥漫开来。我们之间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但我却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那边传来的、温热的体温。
卧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们两人细微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气里交织。
我僵直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感觉自己像个木头人。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刚才沙发上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一会儿是接下来漫漫长夜的未知和期待?
不不不!是紧张!是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发酸。可是,身边的边伯贤却似乎真的睡着了?他的呼吸声平稳而绵长,没有任何动静。
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丝失落?还有一点点不甘心?
凭什么他能睡得这么安稳啊?把我撩拨成这样,自己倒头就睡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一种恶作剧般的、带着点撒娇和报复意味的小心思,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悄悄地发了芽。
我悄悄地、极其缓慢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从背对着他,变成了面向他。我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他。
他平躺着,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很柔和。睡着的他,褪去了白天的冷峻和强势,显得格外安静无害,甚至有点好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试探性地、轻轻地叫了一声:
“伯贤……”
我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他没有反应,呼吸依旧平稳。
我的胆子大了一点,声音也稍微提高了一点点,带上了一点撒娇的尾音:
“伯贤~”
这一次,我清晰地看到,他闭着的眼睛,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他没睡!他在装睡!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一阵窃喜,还有一丝小小的得意。我继续用那种软绵绵的、带着钩子的声音叫他:
“伯贤……伯贤……”
边伯贤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睡意,只有一丝被打扰后的无奈和……一丝极力压抑着的、不易察觉的纵容。
“怎么了?”他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慵懒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早就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声音带着点可怜兮兮的颤抖:
“冷……”
说完这个字,我还故意往被子里缩了缩,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
边伯贤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空调面板,室温显示是舒适的二十六度。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认真的?
我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但还是豁出去了,继续用那种软糯的、带着鼻音的声音,说出了最终目的:
“要抱抱……”
说完这三个字,我自己都羞得把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辜”的期待。
边伯贤:“……”
他看着我那副明明是自己主动撩拨、却还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样子,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钟。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我却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那翻涌的、混合着无奈、好笑、和一丝被勾起的暗火的复杂情绪。
最终,他几不可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那叹息声里,充满了“真拿你没办法”的意味。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朝我这边挪动了一下身体。
然后,他伸出了手臂,掀开了我紧紧裹着的被子一角,将那只有力而温暖的手臂,从我的颈下穿了过去,轻轻地揽住了我的肩膀。
另一只手,则自然而然地环过了我的腰,将我整个人,轻轻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揽进了他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当我的后背贴上他温热的胸膛,当我的后脑勺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当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雪松气息将我彻底包围时,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死机了!
他……他真的抱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全感,瞬间将我淹没!刚才那点恶作剧的小心思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眩晕的幸福感和……一种更加汹涌的悸动。
他的怀抱,比我想象中还要温暖,还要坚实。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后背,仿佛与我的心跳渐渐重合。
我像只找到了温暖巢穴的小兽,本能地在他怀里缩了缩,寻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脸颊不由自主地贴上了他胸前的睡衣布料,感受着那下面传来的、令人安心的体温。
边伯贤的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发顶。他的呼吸,拂过我的头发,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卧室里,只剩下彼此交织的、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和一种无声的、却浓得化不开的温情,在静静地流淌。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亲密和安宁,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巨大而满足的弧度。
嘿嘿……抱抱……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