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班上的人都离开了，整个教室就只剩陈晏兮和柳禾。

    她抬头看向坐在她前两排的男生。

    早上时候，柳禾收到一张纸条，是陈晏兮给她的。纸条上的内容，让她中午放学时候在教室留一下，她坐在位置上等他回头。

    在她的注视下，眼前的男生站起身，缓缓朝后面走来。柳禾内心很紧张，她视线不安地看向门口，那边有个人影在晃动。事实上，她的同桌并没有离开，方瑜站在教室走廊外，卡好视线正好能从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

    陈晏兮在她面前站着，淡淡地说道：“前两天的事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柳禾大脑瞬间空白，她呆滞地抬头，那双眼眸并没有回避。

    前两天。

    柳禾想起来了，前两天两人唯一的交集便是，她挨了好几句骂。

    “没事没事。”柳禾心花怒放，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手忙脚乱，她边说着边收拾桌面上的书本，将笔插进笔筒里面。

    陈晏兮视线扫过她桌面上那本笔记，整整齐齐地叠着，肖瑾尧那时候的蓝色燕尾夹还夹在上面。

    “你能把笔记还给我吗？”

    柳禾顺着他手指着的地方，是那本笔记，她的手僵在空中，“什么？”

    “笔记，它其实不是给你的，所以很多题目你都看不明白。”陈晏兮不想拖延时间，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柳禾心中感觉被扎了好几刀，所有幻想的美好变成酸楚，哽在喉间。陈晏兮并不是她所谓的天使，那详细笔记也不是为她准备的。

    柳禾默默地盯着那本笔记，淡淡地说道：“这是给肖瑾尧的吧，你是他的天使。”

    她猜出来了，陈晏兮眼眸一沉，这种事还要掩饰吗？还是不要了，他平静地答道：“是。”

    果然。

    但她不想。

    柳禾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丑，难堪和委屈拧成一股尖锐的勇气，她看着陈晏兮眼睛说：“我不还给你，是肖瑾尧给我的，你要是拿回去，我就和她说你把笔记要回去。”

    陈晏兮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你别太过分。”

    “你也没承认你是她的天使，我就当你是我的天使。”片刻，柳禾又说：“想要我还给你也行，你去和肖瑾尧承认你是她的天使，或者把上的题全部教我学会。”

    他沉默许久，极不情愿地回道：“行，我教你。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什么时候来问我都行，我只会教一遍，懂不懂随你。”

    “我明明说的是教我学会！”柳禾还想继续争取。

    陈晏兮又是很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机会争取到了，总比没有好，总算能靠近她一点点了，柳禾最后爽快地答应。

    陈晏兮面无表情往教室门口走去，跨出前门，他看见方瑜站在走廊外面。

    他走后，方瑜看见柳禾笑容满面地走出来。

    为了争取相处时间最大化。

    下午放学，柳禾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吃饭，然后骑车赶回来，她早早地在位置上等陈晏兮，课桌上还放着给他买的小零食。

    一直等到晚自习快上课，陈晏兮才回到教室。按照平时，她这个时间点来到教室时候，他早已坐在位置上安静学习。

    第一天她扑空了，她去问陈晏兮下午为什么不在教室，才知道他跑步去了。

    ——

    今天的训练，肖瑾尧依旧提早到原来的地方等丁晓莹。

    江屿和陈晏兮也如昨天一样，来到操场上。江屿将一根接力棒交到她手里，和陈晏兮跑圈去了。

    肖瑾尧盯着手中的棒子，他是打算和丁晓莹联系交接棒子？正如她所想，不止江屿，就连陈晏兮也一起陪练，一前一后。

    她觉得今天好像没有计时的必要。

    现在运动会暂时不关她的事，还有半个月就要考试，留在这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做几道题。

    她和丁晓莹讲妥之后，先回教室去了。

    六点二十分左右，三个人训练结束。

    小测传下来时，肖瑾尧扯了两张，给自己留下一张之后，另一张放在那堆书面上。余光中，陈晏兮很快伸下手，上面小测被他拿去。

    晚读下课课间。

    肖瑾尧余光瞥到陈晏兮位置边站了个人，是柳禾。她还记得柳禾那天被狠狠拒绝的场景，如今她又过来了。

    肖瑾尧虽然不解，但也没过多在意，在她看来，今天也是一定拒绝。

    她收回余光，专注手中的语文卷子，这是上午布置的，今晚第一节自修下课要收。

    “有事？”陈晏兮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这里不懂。”

    “我看看。”

    闻言，肖瑾尧的笔忽然停住，陈晏兮没有拒绝。

    那边安静片刻，陈晏兮讲题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讲的好像都是那本笔记上面的题。当时那些题目都曾经失误过的，她很熟悉，此刻肖瑾尧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就像孙悟空被唐僧念紧窟咒，心烦意乱。

    陈晏兮：“这里这条辅助线是为了算出这个角的度数，这个角的度数用……”

    “我懂了懂了。”

    “懂了就行，还有事？”

    “没有。”

    “那你站在这干嘛？”

    “我想说你好厉害。”

    “……”

    肖瑾尧听着真的烦，好在上课铃声响起，柳禾离开，她顿觉得耳根清净。

    下课之后，刘云冲过来收作业，同时柳禾再次走到陈晏兮座位旁边。

    陈晏兮把早已做好的卷子丢给刘云冲，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柳禾身上，冷声道：“有事说事，别站这碍眼。”

    柳禾声音带点委屈，解释道：“你下午都没时间，我那么多题目不会，不只能课间过来问你？”

    陈晏兮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他继续听柳禾讲：“这个，这个步骤。”

    他扫了一眼，这个步骤当初对于肖瑾尧来说是很好理解的地方，他说道：“这里是为了算出这个锐角的度数，然后求这个函数。”

    听完，柳禾微微点头，“明白了。”

    经过这个课间，肖瑾尧也想明白了一些，在她眼里只是觉得，陈晏兮为了证明他是柳禾的天使，而做戏做的全套。

    无论在怎么做，她是不会相信的。

    三节课下来，柳禾一共找了陈晏兮三次，每个课间一次。

    哪怕是远在天边的江屿和丁晓莹也发现不对劲，除了活动上对肖瑾尧，陈晏兮从来没有对哪个女生这么有耐心，江屿以为陈晏兮终于开始改变了。

    放学，路过那条小吃街，江屿要去买宵夜，陈晏兮跟在他旁边。

    江屿买了一碗臭豆腐，拿竹签叉了一块给他，新鲜出锅冒着腾腾热气，陈晏兮闻着那股酸臭味满脸嫌弃，别过头声音冷淡，“买好了就走，臭死。”

    他接受不了一切可以吃但臭的东西，包括榴莲，螺蛳粉。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隔开一尺距离。

    江屿吃完最后一块豆腐，扔掉包装凑近了问：“陈晏兮，你怎么对柳禾这么上心？”

    问东问西，陈晏兮开口，冷冷地抛出两个字：“别管。”

    “你喜欢她？”

    “不是，为了拿回那本笔记。”

    提起笔记，江屿有点印象，那时候他的说辞是被肖瑾尧扔垃圾桶里了，肖瑾尧最后给柳禾了。

    了解一番之后，江屿才知道柳禾给他提了条件，为了不被肖瑾尧知道这件事，他只能答应下来，并且给她一个星期的期限。

    江屿眉头一下子舒展，怪不得。

    陈晏兮侧目而视，对江屿说：“别告诉丁晓莹。”

    “但你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话音落下，陈晏兮抛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江屿叹口气，认栽道：“行，我不讲可以了吧。”

    夹在中间难做人，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掺合多一个都是死。

    路上，肖瑾尧一言不发，丁晓莹便主动找起话题，对于丁晓莹这种紧跟班级实事的，她一开口，肖瑾尧立刻能猜出丁晓莹想要聊的话题是什么。

    对于她的问题，肖瑾尧内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她平静地说道：“他应该是打算做戏做全套。”

    “但是，尧尧那他也太能忍了吧，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肖瑾尧扭头，盯着她的双眼，一本正经地说：“不可能。”

    片刻，她语气又松了松说道：“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他绝对坚持不了三天。”

    肖瑾尧非常坚持自己的看法，陈晏兮是她的天使那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柳禾只不过是碰巧捡的一个便宜。

    话虽如此，但第二天她来到教室时候，肖瑾尧看见陈晏兮桌子上放着一块巧克力。

    牛奶味的，齁甜。

    不用多想她知道是柳禾送的，恰巧陈晏兮并不在课室。

    看着那块巧克力，她觉得柳禾太主动了。对于陈晏兮这种人，她到底图什么？颜值，肖瑾尧觉得一般，还有就只有那点成绩。

    这时，她想到一句话各花入各眼，反正他这朵烂花是入不了她的眼。

    过会，陈晏兮回到座位上，看到了那块巧克力。肖瑾尧余光瞥到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他把巧克力拿在手中，往后面走去。

    不多时，肖瑾尧听到背后传来一句。

    “你的？”

    ……

    听着旁边发出的声响，偷偷看过去时，那块巧克力不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