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流起身,重新把灯关了。
“我陪你看电影。”
梁依山没那个兴致,还想着把他赶走了找梁渠。
再说了,他张口分了两成金子走了,这对于爱财如命的梁依山来说,挺伤人。
更不提自己住了很久的房子现在也在他名下。
一想,这小子命真好,怎么这么会捞钱呢。
“不看了,你还有什么事没,没有就回去。”
那样子就是准备赶他离开。
他看向窗外,天都黑了。
“不谈谈怎么找金子?”
“我在想办法,倒是你,你要是反水了我一点办法没有。”
“就这么不信任我?”
“谁知道呢。”
傅西流拿起遥控器,继续放映。
小言片果然是男女主二人转,下一秒两个人就抱在了一块,他冷笑,要是不把赵魁然搞走,绝对一比一复刻这种剧情,于是,又把电影关了。
“那就不看了,你打电话问问你姐,看看你的东西去哪了。”
从前,太多人占据她的心神。
现在,想要有一席之地,那便纵着吧
傅西流循着梁依山的行动轨迹,一点点撬。
梁依山低声道:“你在这我怎么打?”
傅西流毫不在意:“我在这怎么不能打?”
也是,房产证上明明白白写的他的名。
梁依山拿起手机,打电话。
“姐,你怎么把丽景那套房子卖了?”
傅西流暗叹,梁家人说话直来直去,还真是!
梁渠停了会,压低声音:“你要找地方住我手里头还有套公寓。”
“为什么卖?”
“还能为什么!”一听,怕是要吵架。
好在梁依山对着她家人脾气软和得没话说,只糯糯地哄:“姐,你缺多少,为什么不找我呢?家里还有我东西呢,你该和我说,至少让我过去收拾一趟。”
片刻后,梁渠哽咽答她:“你那点钱自己留着花,姐姐管着整个梁家,还能靠你接济啦?现在是产业调整,手头上各地的房产管不过来,不在公司名下的就都卖了,山山你操什么心……家里的东西我找人运回南沅了,什么都没少,你和秀秀的奖杯也放回南沅家里了,过年回去就见到了,不担心。”
梁依山心疼死,但是过年她肯定不会回南沅,爸妈之所以出国,就是这俩幺儿都跟家里不对付,远走高飞,连生孩子这等大事都没知会过家里,要么说她和梁秀是双胞胎才没人怀疑呢……
每年过年,他们一家四口都在外头和朋友一块过,南沅那边从前表示理解,看来梁奶奶还是到了想念亲人的年岁。
梁依山没答应回去,只连道了几声好,让梁渠早点休息。
梁渠没挂电话,又告诉她:“小臣的事也结束了,你抽个时候过来吃顿饭,当是给他接风,三年缓,现在待在家里。”
柏心神了,连判决都料得一模一样!
挂了电话,看见傅西流蹲在电视柜底下翻找。
傅西流扭头问她:“打游戏吗,我看到你卡带了。”
“你脑残,这情况像是能打游戏的吗?”
“怎么,现在的情况是要断电了还是世界末日,游戏都不能玩。”
梁依山早知道傅西流是个技术宅——也不算宅,但是对电脑这块很热衷,电子游戏绝对也不差。
她也玩,但不过是从前赶潮流追话题,后来只收集,不怎么玩了。
见他挑了款双人游戏,翻白眼,接过手柄,坐到他旁边。
傅西流此刻神色轻松许多:“卡带都没拆,你没玩过。”
呵,惯会熨帖人心,傅西流真擅长摆这种姿态。
傅西流面带微笑:“来嘛,我也没玩过。”
好吧,她也的确吃这一套。
梁依山对游戏并不狂热,但她做事一向投入,玩进去了也被剧情和操作所感染。
游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有点类似星战,翻译过来应该叫《双生纪元》。
两人一起开机甲打怪,出机甲就拿光剑切菜,同步率太高,以至于困难模式在他俩面前毫无难度。
傅西流没迁就她,追求极致操作和战术配合,硬生生把不怎么打游戏的梁依山磨砺成了意识流高手。
此刻,她就展现了令人惊叹的游戏天赋。
这关要求两名玩家穿越陨石带,打出完美QTE,顺道剿灭敌方老巢。
梁依山主攻,傅西流辅助。
她只需要集中火力输出,傅西流则如影随形,及时补刀,还得开干扰,偶尔给她套盾。
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同步率数值一路飙升,直逼理论极限。
或许,只有傅西流这样同样妖孽的家伙,才能和她玩得毫不费力?
梁依山在专注时,那种投入和傅西流如出一辙,就也只有傅西流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
正在打最终boss,傅西流突然:
“你之前和谁一起打游戏?”
梁依山随口答:“谢元元还有梁秀,谢元元又菜又爱玩,梁秀好点,但现在也不玩了。”
屏幕上显示着同步率99.9%,S级通关的字样。
梁依山甩了手柄,脸上是畅快的笑意,今天至少游戏玩尽兴了。
“这么晚了。”傅西流抬手看表。
梁依山跟着看,咋舌:“你怎么都戴上江诗丹顿了。”
傅西流伸出手,很自然地替她拨开头发,眼神专注,还满是欣赏。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看什么,不就打个游戏么。”
傅西流没有回答,只是指着表:“和你一起时间总是那么快。”
就这样凝视着彼此——
傅西流握住她的腰,梁依山重心不稳,被他抱坐在腿上,双手勾住他脖子。
“又要铐住我?”
他慵懒笑意未歇:“没带。”
梁依山身体前倾靠近他:“你这是什么癖好啊……”鼻尖几乎相触。
“可能就是想和你锁一块。”傅西流声音低下来挺蛊惑,话未说完,梁依山已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唯一的锚点。
激烈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却又在唇齿交缠间透出难以言喻的温情。
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压抑的情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格外炽热,流淌一地。
梁依山突然觉得,就这么不确认关系也不错。
“和你配合得最好的人是谁?”傅西流微微退开一点。
梁依山懒懒地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问题好多。”
傅西流轻笑,接着,温热的吻落在她耳垂,亲昵地厮磨着,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吐露着极具占有欲的话语。
“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褪去了冷峻算计,此刻毫不掩饰的侵略性漫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从小,尔虞我诈让他习惯内敛,但骨子里的强势与掌控欲在此刻展露无遗,让人既感到危险又忍不住沉沦,她就是喜欢这种刺激,难得的悸动,就是要这么纠缠,难舍难分。
“善善。”他唤着,她的眼神几乎要将他融化。
然后,梁依山举起了手:“你输了。”
傅西流扭了扭自己的腕,才发现两只手被数据线捆在了她的腰后头。
梁依山很得意:“怎么样?”
他是真的为她着迷,总是那么让他心动和意外。
“很不错,接吻的时候?”
“谁叫你上次铐我!”
傅西流笑了:“可这个姿势,你要怎么从我怀里出去呢?”
梁依山想起身,果然被他箍得更紧,只好投降。
“别闹了,我给你解开。”
却,傅西流站了起来,颠了颠,将她抱在怀里走进卧室,两人一起摔在床上。
“就这样吧,我也累了。”
梁依山掐他腰:“好脏,你衣服在外头穿过。”
他绝不动,赖着:“对,多脏多乱都明天再说吧,让我睡一觉,求你。”
梁依山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可能是今天他表现还可以,倏地心软,用手指轻触,叹息,窝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醒来时,傅西流已经离开了。
梁依山这才将昨天发生的事一点点拼起来。
没多久,赵魁然的电话打了进来向她道歉,梁依山想了想,问他要不要成立个人工作室,被他拒绝。
他说得恳切,她也不追究,只告诉他暂时没有复合的想法。
又想到她姐说戚小臣在家待业,问了问狐朋狗友他最近怎么过的,才发现他连私下的牌局都不参加了。
莫非这男的跌了一跤真改邪归正啦?
她这么一问,顺势接下朋友的一个邀约,庆祝茶馆开业,一起搞个冬日聚会围炉煮茶,打打牌吃吃酒。
开业的时候她去过,现在私底下重聚,算是联络感情。
茶馆开在某古建筑里面,梁依山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合伙人,直到庄祈年冲她点头,表示也有股份。
高雅,实在是高雅。
她等俗人只有坐着欣赏的份。
庄祈年只与杯中沉浮的叶片较劲,眼角眉梢连烟火气都少了几分。
她请其他人出去,表示有话和梁依山单独说。
梁依山坐着没动,想知道庄祈年要跟她说哪件事。
庄祈年给她的印象不深,类比成公主吧,皇天贵胄,借着庄这个姓就能活得风生水起,有本事,有人味。
能和周扶星玩到一块,品味确实刁钻,脾气顶好。
做生意不输阵,运气也盛。
长得肯定也不差,世家大族,连步履都带着三分云端上的轻巧阔绰。
梁依山接了一杯茶。
“看来今天有能说得上话的地方,居然能喝到祈年姐亲手泡的茶。”
“不稀奇,你姐也喝过。”
“扶星姐真有福气,名字起得好哇。”
“名字又不能自己选,说不上好不好。她今天要上班,年末了忙得很,一堆事压上来,做朋友的也要帮忙分担下。”
梁依山晓得了。
“那也未必,我和安芮玩得好,也不能帮忙管家吧。”
庄祈年冷笑:“Iz,明人不说暗话,周曜的事你也知道吧,他们几个搞赛车开盘子也是你捅出去的?”
“我大姐也知道。”
庄祈年坐她对面:
“你当我在怪罪你?你既然做,怎么不做绝一点,搞得你姐不得安宁。”
梁依山送了口气,略带赧然地垂了垂眼:
“我不姓周啊。”
庄祈年烟瘾太大了,喝茶也要抽烟,这会又把烟点上了,翘起腿来:
“周曜的身世你二姐还不清楚,老大跟我说了,你怎么知道的?”
“很偶然。”
“你和他关系不好。”肯定句。
“对。”
烟雾缭绕,梁依山不抽烟,但也不太喜欢,没叫她掐了,只用手扇着鼻前空气。
庄祈年嗤了一声,吐了口更大的,梁依山笑出来。
她笑得好看,庄祈年便转开了脸:“帮姐姐点忙怎么样?”
“互利互惠嘛,我也有事相求。”
小狐狸真有手段,还好没往坏处钻营,要是成了对手,绝对难办。
庄祈年点头:“你先说。”
“姐,你是搞顾问公司的,没下过场吧。”
“看情况,可以下。”
“我手上有份做空报告,本来打算委托做空机构,但牵扯复杂,有胆子的不出名,出名的没胆子。”
“你要整谁?”
梁依山敛了眉眼。
“说来惭愧,我从前和阿耶海德家的一个私生子玩得好,他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死了,家里还是不闻不问,每每想到这,我心里就难受,可能是有了心结吧,还是想让阿耶海德家出点血,告慰他在天之灵。”
死了——说得真嘎嘣脆!
“那个地中海船运家?”
“对,不好办吧。”
庄祈年师出有名,胆子奇大无比。
“好办,我的事也好办。和周曜赛车的那群人里有个叫罗扣的,犯了点事,惹到了戚家,希望你出面保一保他。”
罗扣。
不就是在局子里把戚小臣捅出去的那货吗!
不过,这事的确好办。
庄祈年解释:“嗯,他是我前男友。”
梁依山都不知道该不该问庄祈年,她还惦不惦记和严知琇搅一块。
庄祈年又道:“感情是感情,婚姻是婚姻,咱们不都这样吗?”
“也是。”
心里头不得劲。
一想,要是自己真得挑个没那么喜欢的人结婚,还不如跳海算了。
不过梁依山家里格外不同些,她爸妈就不接受安排“私奔”了呗。
“你要是有心,还可以顺道管管他们赛车的事,不然你大姐动真格的,里外不是人。”
“这就为难我了。”
庄祈年没强求,又聊了几句做空报告的事,梁依山见她心不在焉起来,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去找她姐吃饭,把这事解决了算了。
跟庄祈年一讲,她果然请人送她去戚家,还是希望早点落实,再三道谢,同她保证一定在约好的时间点,公布这份报告。
梁依山在车上问她姐晚上方不方便一块吃饭,她姐在线上会议,过了会打来,表示很欢迎。
吃饭时七弯八拐提到王扣,戚小因早已动手治过一道罗扣,梁依山的面子又已保下昧走八千万的傅西流——虽然他又还了回来。
还是戚小臣和梁渠双双开口,这才放过罗扣。
梁渠的要求简单,回南沅过年。
梁依山问她妈妈,她妈妈松口让她年三十留南沅,然后飞回家过初一,留到大学寒假结束。
梁渠只觉能留下一个是一个,梁依山到了南沅,梁秀说不准也过来呢,反正离新年还有几天,再多劝劝,事情或许有转机。
真给她料准了!
年三十,梁依山窝在南沅家里,听见敲门声,一打开,梁秀双手插袋,一脸倦意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