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虾

    陆母起身,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了卓逸君好几个来回,还刻意的绕着卓逸君走了一圈。

    这场景实在是像西市那戏班子演出来的情节一样。

    卓逸君耳畔都仿佛响起了那伴奏的鼓点,一声一步。

    这双眼倒是与陆栩的并不相像。

    这念头一旦产生,卓逸君便不自觉的去瞧陆父。

    陆父的眼睛也与陆栩并不相像,倒是鼻梁与面庞两人如出一辙,叫人一瞧就是亲生父子。

    陆母的打量尚未结束,卓逸君站的有些疲惫,便瞧向一样坐如针毡的昭明郡主:

    “不知郡主想用些什么?”

    这济安楼虽然平时没有什么生意是不错,但到底是家食间,开门迎客卖的是吃食,可不是让她站在这里平白让人打量的。

    “你什么礼数?长辈尚未开口,哪有先问小辈的?”陆母终于停止了无休止的打量,坐回原本的位子上,一句话把昭明郡主想说的话又堵了回去。

    “原来不是陆老爷,是陆大人。”卓逸君一副恍然的模样,道:“大人真是大量,小民说错了也不纠正,果然是爱民如子。”

    陆父面上有些不自然,瞪了一眼陆母后又清了一声嗓子,道:“你也未称呼错,我不在官场,身上没有品级。”

    “那是……”卓逸君面上恍然更甚,冲着陆母道:“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陆少府令年纪轻轻功绩斐然,竟给夫人挣了诰命。”

    这话更是无稽之谈,陆母面上浮现了愠怒之色:“你什么意思?”

    “原来没有啊。”卓逸君将腰板挺直,道:“若小民没记错,郡主是三品享俸,小民先问郡主也没什么不妥。”

    那陆母冷哼一声,似是对卓逸君的自圆其说并不屑于反驳,面上的愠怒也慢慢变回了不屑,用余光睨着,又一次上下打量了卓逸君一个来回后才道:“你原是不配进我们家门的,不过栩儿若是真心喜欢,瞧你身形应当是个好生养的,进府来也不是不行。只是白衣就是白衣,规矩还是要好好学一学的。”

    这是哪门子话?

    卓逸君本以为会是“你等低贱之人,给我儿提鞋都不配”之类的话,谁知竟是“进府来也不是不行”么?

    陆母瞧卓逸君一副双目无神似是被从天而降的喜事砸晕了的样子,面上的鄙夷更甚,冷嗤一声继续道:“你即是白衣出身,我家也不会苛待于你,做个良妾吃穿用度自然要比你呆在这小破楼里要好的多。你若是真心喜欢做这些吃食什么的,以后在陆府里也有的让你做的机会。”

    陆母话毕,原先站在角落的两个婆子,默默的就站在了卓逸君身后。

    卓逸君一惊,下意识就要往旁边站。

    谁知那两个婆子也如影随形,无论卓逸君站在什么地方,都跟一起走动,似是认定了要站她身后一般。

    这场面开始诡异了起来。

    卓逸君讪笑道:“陆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母一挑眉,目光便像利剑一般就射了过来:“怎么?你还想当当家主母不成?便是栩儿昏头说过这样的话,你也该想想自己配不配。”

    这场闹剧真是没完没了。

    卓逸君长叹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就瞧见门口不知何时又站了两人:

    腰间佩着长刀的陆栩和手中拿着饼的小玉竹。

    感情这小姑娘不见了踪影是去搬救兵了。

    陆栩向内一步,并不走到陆父陆母身边,就停在原地,道:“父亲母亲怎么来了?既然来了,怎么不进锦衣府?大伯对二位想来也很想念。”

    这话说的实在生分。

    陆母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卓逸君看的分明。

    虽然那笑容并不算善意,但陆母的唇角的的确确是上扬的,只不过在见到陆栩的一刹那,就冻结在了脸上。

    卓逸君将目光渐渐往下放,果然,陆父的表情看起来也不似方才一样自然,甚至有些恐惧……

    恐惧?

    外人恐惧锦衣府不难理解,怎么连他的亲生父母都恐惧自己的孩子,这没道理。

    卓逸君悄没声的往后退了半步,好叫自己能将屋内的情形尽收自己眼底。

    陆栩又往前一步:“父亲母亲回京,孩儿尚未回府内请安,父亲母亲主动上门,想来是太久没有回来,找错了地方。若是二位还有时间,不如今日晚上,就在锦衣府,孩儿将大伯也请来,咱们一家人聚一聚。”

    “不用了。”陆母先开口,僵笑着走到陆栩身边,想要拉他的手,最终却只在袖子上轻轻拍了一下:“我同你父亲只是路过奕京,想着回来瞧瞧,给你祖父请个安。只是碰巧见到了昭明,想着与她叙旧找个地方说说话罢了。你与你大伯都忙,你们忙你们的。”

    陆母干笑着,给陆父使了个眼色,陆父见状也站起身,走到陆栩的另一旁:“正是如此,我们晚些时候就又启程了,不必再劳烦设宴了。”

    一家三口站在一起,本应该其乐融融才对,但卓逸君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样的场景诡异。

    “那……”陆栩刚开口,就被陆母打断:“不送了,不送了。”

    这样的离场,更像是落荒而逃。

    原本站满了一屋子的人,连同着方才硬是要站在卓逸君身后的那两位婆子,都随着陆父陆母的离开而出门,倒是只剩下了昭明郡主和上次也跟着她来的那个小丫头。

    “郡主不走么?”陆栩开口问。

    “怎么,这济安楼是你开的不成?”昭明郡主抬眼看向陆栩,倒是与方才陆父陆母还在时表现气度完全不同:“本郡主本就是要来吃饭的,我人都到了,反而是你一个外人要赶我走?”

    她居然真是来吃饭的。

    陆栩顿了一顿,一时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说。

    但卓逸君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脸上第一次带着真诚的笑靠近了昭明郡主:“郡主,今日想吃什么?”

    这两人竟还聊起来了。

    陆栩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确定这里的确没有自己存在的必要,默默的消失在了济安楼门口。

    昭明郡主直到陆栩完全消失以后才往济安楼门口瞧了一眼。

    她只瞧了一眼,她很确定。

    这一眼之后,昭明郡主就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向了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小人儿:

    “你的确是不一样的。”

    “什么?”昭明郡主这句的声音很小,小到更像是自己在喃喃自语。

    卓逸君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就回问了回去。

    “我说,你们今日有什么新鲜的?”

    “新鲜的?”昭明郡主方才说的好像不是这个。

    “有。”卓逸君答得爽快:“早上送来的河虾,最新鲜的,现下还养在水里,活着呢。”

    “你看着做,”昭明郡主笑得很温婉:“我相信你的手艺。”

    卓逸君回了厨房。

    河虾的确是早上才被送来,手入水一捞,虾子弓身,将水滴弹出了老高。

    卓逸君一手捏着虾子得头和身子,另一手操起了剪刀,抵着虾头的最下缘,眼睛一闭心一狠,河虾头身分离。

    这时就显出鸡鸭的好处了。

    济安楼没什么客人,对食材的需求量不高,若是送来鸡鸭,不必是活的以求新鲜,当天杀过的就好。

    但是鱼虾这种就不一样,每每送来都是活物,卓逸君每一次杀生,都觉得下不去手。

    孔孟舟在的时候,这种事情总是他在做的。

    进了济安楼以后,便只能卓逸君自己来,可直到现在,还是得先做心理建设。

    虾子杀好,剥了壳去了虾线,被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盘子里事先摆好了被切成细丝的小白菜,这样蒸虾的汁水就能将白菜浸住,更显鲜美。

    胡七娘最近图新鲜好玩儿买了许多小洋柿子,但许是她不会挑,又许是被人坑了,那小洋柿子瞧着红彤彤,一口一个吃着也很方便,但每一个都能酸倒牙。

    卓逸君将这小洋柿子扒了皮和黄糖一起煮,煮后放进坛子里又浸入到井中浸凉。

    此时捞出来,倒是个绝好的小菜。

    再加上一道凉拌萝卜丝,就只剩一道主食。

    外面的白米卖的越来越贵,济安楼也很少再吃白米饭了,倒是白面还有不少,卓逸君舀出一碗来,又舀了一碗水,一点一点的加了进去,将面粉揉成了面团。

    上好的五花肉被卓逸君切成了肉末,加了生抽盐巴调味。

    面团被擀薄,卓逸君专门将肉末和葱花包到了不同的两面去,如此,比肉末和葱花混到一起更能有大口的吃肉的快感,又用葱花解了腻,可谓是一举两得。

    猪肉蹭了热锅,卓逸君将包好的几只饼放到了锅中,将表面煎成了金黄色再出锅。

    这样一餐算是齐了。

    卓逸君将几样餐食端到了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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