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我查到了景时一个月前的就诊记录，按理来说，他的死亡应该会引起一波轰动，但网上没有一丝关于他死亡的消息，好像被人故意隐藏了。”
“自杀，戚言喃喃道。”
“头，你看看这个，景时的自杀应该是网曝导致。”
“我查到了最先发帖人的地址，在碧水苑附近的橙子网吧。”
网吧到处贴着禁止吸烟的提示牌，但里面依旧有一股微弱的烟味。
“警察同志，监控都在这了。”
发帖人根本就没打算隐藏，穿着平常的装束，连脸都没有遮挡。
“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戚言接话道:“是景时的经纪人。”
“不，我不出去，有人要杀我，王哥死扣住铁门，两个人都拉不动他分毫。”
戚言走到王哥身边，垂眸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你？跟我们谈谈吧，你这样躲避是没有用的。”
“我知道的都说了，自从景时死后，我总感觉有人跟踪我，不是楼上掉花盆，就是刹车失灵。”
“这个帖是你发的吧？”
“是我，但景时的死真的与我无关，他是自杀的。”
“你有想过你很平常的一个举动，会害得他死吗？”
王哥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他这么脆弱，我只是想吓一吓他而已，我真的没想过他死啊。”
他的话听在戚言的耳朵里，戚言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这个借口真的很普通:“没想过？做你们这一行的，难道不知道舆论对艺人意味着什么？”
世上的犯罪都可以用一句不知道来解释，死人得到的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辩解。
多的戚言不想说，转移话题道:“你觉得是谁要杀你？”
“不是景时的姘头就是他的狂热脑残粉。”
“姘头？”
“就是景时的男朋友，说到这个王哥起了兴头，往前探了探身子，笑嬉嬉地聊了起来，你们看过那个帖应该都知道吧，景时是个同，比烂□□还恶心的玩意。”
“严肃点，我们这不是网络。”
“你知道他是谁吗？戚言问。”
“不知道，景时藏得严实，不过我有一些脑残粉的资料。”
“叔叔，阿姨，你们知道景时的男朋友是谁吗？”
在知道儿子有男朋友的时候，赵芝很惶恐，她不知道景时为什么喜欢男人，她不理解，之后便是无尽的害怕，她害怕她儿子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她还害怕儿子被人欺骗感情，可没等她想明白，景时便死了。
“阿姨，你们真的不知道吗？戚言再一次问道。”
“我们不知道，就算知道，我又凭什么告诉你们，赵芝声嘶力竭地吼道。”
赵芝使劲地克制，但她克制不住，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冒，她没有管，任由眼泪流进她的嘴角，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戚言一时间愣住，心中竟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歉疚。
赵芝佝偻着身子，她的声音颤得断续，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呼吸，那喘不过气的样子像极了濒临死亡的病人:“从出生到现在我养了他整整二十二年，是二十二年，不是二十二天，可是这些人呢？”
戚言站在那看着赵芝，她边说边哭，说是在哭又不像，她的嘴角一直带着笑，她的双眼既模糊又明亮，那泪光充满着迷茫和不甘。
赵芝突然抬起双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平静道:“他们用几天就逼死我的儿子。”
戚言离得近，赵芝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们能理解吗？理解一个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说这句话时，赵芝的声音又变得尖锐，她像在问戚言他们，又好像在问自己。
“妈妈，景妙顾不上红彤彤的眼眶和书包，略过戚言他们，上前揽住赵芝的手臂。”
景源和景妙一左一右，搀扶着站都站不稳的赵芝:“警察同志，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配合，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你们请回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失去儿子，景源心中的痛不比赵芝少，可他不敢倒下，也不能倒下。
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现在的场合也确实不适合戚言他们在。
“打扰了，戚言弯腰道歉完，拉住林畅后转身就走。”
“头，怎么办？”
“我们不能事事都依靠别人，回去吧，花多点时间查，总会查到的。”
“头，你的手流血了，如果不是林畅提醒，戚言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受了伤。”
他低下头查看，双手上的指印很深，指甲应该是扎进过肉里，伤口流出了不少血，这种小伤而已，戚言从来不放在眼里，但手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还是让他咬了咬牙根。
“没什么事，走吧。”
回到警局后就更不能有松懈的念头，戚言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研究案件。
“有了，头，这些死者生前虽然都是景时的忠实粉丝，但在王哥发帖暴露景时是同性恋后，这些粉丝就转变成了黑粉，IP什么的都对得上，证明他们曾经在网上辱骂过景时。”
“你们看看这些评论，说着林畅将平板电脑移到戚言他们面前。”
“以前是我瞎了眼，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活着就是污染空气。”
“你这个圈里的男鸭，辜负真心的人吞一万根针，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耻辱，一想到你和我握过手，我就恨不得拿消毒液洗澡。”
“娘炮，这个社会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才…带坏年轻一代，就该拉去打靶。”
开头几乎全是粉丝的恶评，但更多的是路人的跟风辱骂，戚言侧过头轻呼了一口气，他感叹之余，更多地是觉得可惜，如果没有这些，景时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男孩子，但现在他是个死人。
人类如蚂蚁搬食，网络这块蛋糕下有红蚁也有黑蚁，红蚁鲜艳却有毒，黑蚁暗淡却无害，戚言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不敢轻易地论他人对错，因为他不是神。
可人类总是喜欢对未知的事物加以评判，且固执已见的认为自己才是正义者。
“骂得也太脏了，我看了，都觉得酸酸的，沈山捂着心脏，一脸痛心。”
林畅按着沈山的肩，故作深沉道:“比起现实，网上的言论才是杀人于无形。”
“林畅，你将骂得最凶，以及前排网友的真实信息和死者们做一个更具体的比对。”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猎杀行动又开始了。
“救命，杀人了，眼看刀就要扎进猎物的明亮眼睛，猎物却突然开始尖叫。”
“什么声音，好像是那传出的。”
没想到迷药的药效过得那么快，更没想到这荒郊野岭有人，为了不曝露，凶手只好暂时放弃行凶。
“你有没有看见行凶者的脸？”
“没有，不过…应该是个女人。”
戚言和林畅对视一眼，都觉得诧异，杀死这些人的真的是一个女人吗？想到这戚言开口道:“哦，为什么这样说？”
“身材，还有身高。”
林畅好奇又迫切地想听到答案:“能具体说说吗？”
“谢谢你的配合，后续有需要的话，我们在联系你。”
送走证人后，林畅终于将忍了好久的话说出:“头，之前我们怀疑凶手是景时的男朋友，现在看来，粉丝的可能性更大。”
“注意，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地下定论，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凶手杀人也不是毫无规律，他的下一个目标有可能是这几个网友，这一次，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我这片有动静，猎物已上勾，请保持高度警惕。”“收到。”
凶手把别人当猎物时，却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猎物
“住手，放下刀蹲下。”
戴着黑色斗篷的凶手没有听戚言的话放下刀，而是试图刺向受害者的脖子。
“嘭，戚言一枪击中凶手的右手。”
“让我们看一下你的真面目吧，林畅一个箭步上前，拉下凶手的面罩。”
“竟然真的是一个妹子，林畅不禁感叹，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居然会是连杀十几人的杀人狂魔。”
“姓名，年龄，和景时是什么关系？”
“叶薇，28岁，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为什么要杀掉这些人？”
“想杀就杀了！叶薇的眼神很平静，那股淡定看得戚言皱起眉头。”
“我再问你一遍。”
或许是被抓了的缘故，叶薇也不想再讲废话:“因为他们该死，他们害死了我爱的偶像，我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他。”
戚言不是很理解，一个粉丝杀掉一群粉丝，就为了一个人，就为了那虚假的爱。
“就这样？值得吗？为了这份渺小的爱从而背上那么多条人命，或许，他都不认识你。”
“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觉得值，你们知道吗？在我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时候，是他，像天神降临一样递给了我一个苹果，从那一刻起，我对世界又有了盼头，那就是围着他转。”
“一个苹果，你就爱上他了？林畅疑惑地问道。”
林畅这个问题问得不合时宜，叶薇一愣，但还是回答了:“对，就一个苹果，叶薇说着红了双眼，我甘愿为他杀人。”
有时候叶薇也会想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个比她还小的偶像呢？
明明她比景时还大六岁，但她又未必比景时的年龄大，她喜欢看动画片，喜欢看铠甲勇士，喜欢吃零食，还喜欢躺在草地上看云，可是世界不允许，她只能拼了命的工作，麻木且失落。
戚言他们没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叶薇。
看着他们那么真实地表达出心中的情绪，叶薇突然发起笑，也对，他们怎么会懂一个内心幼稚的人被迫成长又躲在暗处哭的感受，那是一种比癌症还要致命的病。
“交代下杀人细节吧？为什么要弄掉他们的器官，又为什么抛尸在无尽绿洲。”
“我认罪，人都是我杀的，细节有那么重要吗？叶薇反问道。”
从头到尾，叶薇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就这样认罪了，戚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接下来，无论戚言怎么问，叶薇都不愿意再开口。
监狱门落锁，叶薇看着戚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我会继续守护这份爱。”
“据可靠消息，绿洲案连杀十七人的杀人狂已经落网，具体细节，请关注接下来的相关报道。”
男人磨刀的声音一顿:“他想他终于知道那个黑袍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