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辛夫人来,便是极好的,可惜了。”
“可不是呢,若不是因刺史不明不白死在了镖局,此时便也能同我们一同来聚聚......”
“嘘,你可仔细些,莫要叫他人听了去,抓着了你家大人的把柄。”
女子一听,压低了声音,“官大一级压死人,谁叫他惹的人是北轩王妃呢~”
北轩王妃?国公夫人的身子一滞,见二人朝一侧远去,便朝身侧的管家问道,“这两位是哪个官家的夫人?”
“回大夫人,是滨州县令卢广及户部主事周明府的女眷。”
是夜,待宴席散,众官员及女眷纷纷离开国公府后,国公夫人将今日所闻之事告知宇国公,话还未说完,宇国公轻笑,“夫人怎变得这般谨小慎微?不过死了个刺史罢了,这是大理寺的活,我们可别上赶着揽。”
宇国公说完就撅起嘴朝笼中鸟嘬几声。
国公夫人见他这般懈怠,怒而白眼相向,“你就只知道整日逗你那两只蠢鸟!”
见夫人生气,宇国公这才正了正身子,朝国公夫人哄道,“我的好夫人呀,有气冲我来,骂鸟作甚嘛。”
国公夫人见他这般,气也消了些,“若是寻常小官死了就死了,可这刺史的死,跟王妃有关。”
“王妃?哪个王妃?”宇国公茫然叩问。
“还能是哪个王妃?自然是你的死对头北轩王妃。”
宇国公一听,瞪大瞳孔,“夫人从何听来?”
“滨州县令卢广及户部主事周明府的夫人。”国公夫人又补一句,“说这刺史是在镖局被北轩王妃杀死的。”
一听到镖局,宇国公想起了王其。
王其早前就以王妃杀了人之事朝他索要银两,而后未查到证据,此事无疾而终,如今又冒出个卢广还有周明,这下东风助也,看这王妃还能风光几时。
翌日,他便将三人唤到国公府。
国公身侧的小官发话:
“关于刺史杨江的死,你们如实说来,若有作假,今日就别想活着走出国公府。”
三人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前有北轩王府断指,后有国公府送命,王其无比懊恼,若是自北轩王府回来后,他就随亲戚南下,也不至于被人这般拿捏。不仅在王府断了指,拿着被逼写下的诉状刚出了王府就被大理寺的人给抓到了地牢,还未等他见到大理寺卿又被这宇国公给掳走,如今,这歹毒的国公居然还想捅到皇上那,怪不得这几日后脖颈凉飕飕的,王其顿觉这几日出奇的晦气倒霉,等这几日过去,他便远走高飞,谁都别想找他麻烦。
县令卢广看了户部周明一眼,支支吾吾,“小的只知这刺史死了,但不知其死因。”
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传来自己夫人的哭喊声,“大人,这是为何啊?”
“国公你!”卢广见自己夫人也一并被擒了来,没招了,垂下脑袋,“国公大人,是北轩王妃杀的刺史,我们可以作证,恳请国公大人就放了内人吧!”
周明在一侧磕头,“恳请国公大人放过我们夫人吧,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宇国公冷笑,“若不是她们无意说漏了嘴,你们这两个小官是不是打算守一辈子将此事带进坟墓啊?说!”
宇国公的陡然呵斥吓得堂下三人虎躯一震。
翌日早朝后,便着急忙慌地带着三人求见皇上,势必要将王妃踩在脚底下。
在殿外等了三个时辰,最后等来公公一句,“皇上这几日有要事要处理,任何人等不得打扰,宇国公及几位大人请回吧。”
“这......”宇国公身子一滞,思忖一番,旋即阴沉着脸,朝两位小官呵斥,“还不快滚。”
县令卢广及户部周明肉眼可见的喜悦溢于言表,忙不迭站起身仓皇逃离。
三人到了宫门口,又唉声叹气。
卢广愁容满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宇国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周明不解,“这宇国公跟王妃有仇,自己去寻就罢了,为何要将我们拖下水?”
“我有一计。”久久不语的王其冷不丁说一句。
卢广闻此,眼睛一亮,朝宫中四顾一番,压低声音,“二位去我府中坐坐?”
宇国公不知在殿外跪了多久,先前皇帝不见他,应是带了太多闲杂人等,眼下他驱散了众人,这下皇帝应该会见他了吧。
半个时辰过,公公款款而来,宇国公忙站起身,“公公~”说着就要朝御书房方面走,结果被公公拦住,“宇国公可是要擅闯御书房?”
宇国公身子一滞,“不敢不敢。”
“皇上有谕,命国公大人去大理寺寻一物。”
“大理寺?”宇宙公不解。
“你见了这封密信,自然明白。”公公说着递给他一封信还有一道圣旨。
宇国公躬身接过忙打开:
委以国公重任,即刻前往大理寺卷宗阁,寻得高释一案的卷宗交于朕,若有差池,诛九族。
宇国公握着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这......
高释?宇国公顿觉这名字熟悉又陌生,半晌,瞳孔瞪大,“原就是那被灭满门的高将军一案?”
诛九族,灭门,宇国公眉头一皱,顿觉晦气。
他一刻不敢耽误,快马加鞭至大理寺。
下了暖轿,站在大理寺的牌匾下,手里拿着圣旨大摇大摆地进了大理寺的门。
寺丞自然将他迎进府内,好似早就知晓一般。
“大理寺卿呢,怎未瞧见他?”宇国公趾高气扬。
“回国公大人,魏大人南下办案,过几日应回。”
“不在?”国公挑挑眉,“那就你吧,带本国公去卷宗阁寻一卷宗。”
“是。”寺丞躬身做引。
身侧左右寺正左右为难,眼睁睁看着别人把家偷了却无能为力,这魏大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宇国公进卷宗阁,这要是被魏大人知道了还不得将他们五马分尸。
左寺正咂舌,“五马分尸?不会吧?”
右寺正一脸愁容,“咱家大人的脾性你难道不知?之前你没关好门一只狸猫溜进去弄乱了卷宗,你可是被杖责十棍,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左寺正一听到杖责这两个字,屁股还隐隐作痛,思忖一番,试探问道,“大人若针对卷宗阁这般在意,为何当初王妃可随意进出随意翻阅?”
右寺正一听,了然于心,“害,那是因为王妃......”此言一出又顿觉不对,一时哑口无言。
卷宗阁,寺丞将他引至一处壁架下,宇国公仰头,只见卷宗阁密密麻麻的卷宗叠高至梁顶,“如此多陈年旧案,这大理寺卿可是吃干饭的?”
寺丞杨察闻此,干笑道,“魏大人自是断案如神,只是奈何这大理寺人手有限,大周案件频发,这......”
“好你个杨察,让你潜伏在这大理寺,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理寺的狗了吗!?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藏于卷宗阁门外廊柱后的王宁身子一僵,瞳孔微缩,忙蹑手蹑脚下了阁楼。
御书房。
宇国公欣喜地将高释的卷宗双手奉上,他正欲开口谈及北轩王妃杀了刺史一事时,“皇上......”
“退下吧。”皇上拿过卷宗就开始看起来,只剩一侧的宇国公神情尴尬,悻悻退了出去。
公公随之将门关上。
一刻钟过,公公将热茶端来,只见皇上周身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戾气,龙颜大怒,公公见此忙不迭端着茶盏退至一侧。
皇上起身踱步至殿下,沉声道:“沈公公?”
“皇上~”
“朕顿觉烦闷,你将窗户都打开。”
“是。”
隆冬的天昏暗阴沉,偶有寒风袭来,叫人冷得发颤。
皇上觉得这天再冷,都没有高释的卷宗让人脊背发寒。
这段时日,关于北轩王妃是否是姚木槿之女一事,他已有了答案。
姚木槿都化为白骨了,她为何还要将其挖出又再度葬于归及山?
“皇上,国师求见。”
“宣。”
“是。”
“参见皇上~”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皇上,张府早年的下人大多都不知去向,这几日查下来,唯有一位老妇人还活着。”
“这老妇人可知当年张府一事?”“从这老妇人口中得知,这张时鸢并非张颜真所生,她来到张府那年,正是高释将军被满门抄斩那年。
通过抽丝剥茧,得知这张颜真乃姚木槿的亲哥,如此一来,当年高释灭门,实则不然,有遗孤存于世间。”
皇帝闻此,看向案桌的卷宗,眼前浮现姚木槿的音容。
“高释之女出世时天象异变,取名高霓玄更是未把朕放在眼里,朕本不必赶尽杀绝,朕从未想过让姚木槿死。”
国师立于一侧,眸底深如黑潭。
“到底是她命不该绝,还是我大周必遭的劫难?”
国师不语。
高霓玄出世那年,大周关于女帝的传言沸沸扬扬,这道人泄了天机也间接让高释将军满门惨死。
国师曾给这女婴起卦,结果与道人所说无异,唯一不同的是,他仅仅只能算至高霓玄二十岁,而后怎么算都是一片空白,似死人卦象,又具神仙之迹。
皇帝以为此女已死,传言不攻自破,他也毫无畏惧。
如今发觉,此女竟还活着,当年的恐惧又卷土重来。
与当年的暴戾不同的是,皇帝竟还有一丝庆幸。
北轩王妃乃姚木槿所生,长得同姚木槿一般模样,他看着那张相似的脸,心底残留的帝王深情再度被唤醒。
“国师,二十年之期早就过了,这高霓玄不仅未当上女帝还嫁入了傅氏一族,是不是意味着当初的传言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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