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二字一出，玉灵的眸光瞬间一亮。
他口中的“古籍”莫不是就是那本红色的魔书？
将手一伸，被透明盒子包裹的诡异书籍显现了出来，他将其凑到泰云川面前，问道：“你说的可是此物？”
泰云川此时心如死灰，满眼都是被骗后的巨大失望，他只是瞄了一眼盒子便喃喃道：“这禁制已经被触发过了。怎么样？纵使你是元婴修士也不好受吧。”
他果然认识此物！
玉灵迅速将东西收了起来才再次问道：“这是谁给你的？他有什么目的？”
“呵呵呵。”他笑了起来，这几声笑从喉头溢出，居然有种森冷的感觉，“那人在我身上下了咒术，要是我说出他的名字，即刻就会死，您若是想知道，就自己查吧。不过……这本书只有找到原件才能彻底销毁，就连我手中的也是副本，而在这玉琼宫之内，此物的副本还有多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们就去找吧……哈哈哈哈哈！”
玉灵凝眉抬手，那片黑色的雾气瞬间消散，露出玉虚阁富丽堂皇的内饰来。
两人的位置还是像刚才一样，一个站着，一个被绑在椅子上。
外面的天色没有变化，室内的更漏也只不过过了一刻钟而已，可方才幻境里的时间，分明都过了一天了。
居然能操控时间，看来他的幻术水平确实已经臻至化境。
想到这里，泰云川不由得感到一股悲凉，自己机关算尽，却落得如此下场，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窝在山里清修，却能连连突破，难道真是那狗屁一样的所谓天分！
事态比想象中严重，玉灵必须尽快部署，而当他要转身出门之时，泰云川在后面叫出了他。
此时的泰云川，已经一点儿意气也没有了，只看那灰败的脸色，可谓是真正的丧家之犬。
“玉灵……老祖，为什么……我与你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若是换做别人，玉灵肯定是不屑回答这种问题的，但眼前人是管理了玉琼宫百年的掌门，他耐住性子反问道：“你还记得你是为何要修仙吗？”
“修仙？自然是证大道，求长生，成为最强者！”
玉灵嗤笑：“如果你怀着这样的信念一直走到现在，也无怪乎会走上歪路。你就像那眼前钓着苹果的蠢驴，从来也看不清眼前的路，也就不知道原来自己正在绕着磨盘转。
就算长生千年万年又如何，比之日月也依然如同蜉蝣一瞬，成为最强者又如何，难道还能颠覆宇宙的伟力，至于证大道那更是可笑，大道是什么？宇宙之所依也，何须你来证！
我们不过是蝼蚁罢了，蝼蚁便要有蝼蚁的觉悟，只要不轻生迷本，就能在最大范围内自由，修仙就是这份自由的具象化。”
说完这段话，玉灵转身出了门。
只留泰云川一个人呆愣在座位上。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修仙付出了这么多，幼时每日天不亮就晨起练功，从来不敢懈怠，现在更是连性命和亲情都不要了去练那魔功，可刚才那人却告诉他，他们什么也不是，这到底叫人如何接受！
他那原本就悬于一线的理智，瞬间崩塌了！
他的道心破碎了！
玉灵在门口明显地感受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震动，道心破碎，里面的人就同凡人无异了。
他轻叹了口气，飞身找到那远远走开的三人，吩咐道。
“本座要召开长老大会，劳烦你三人将玉琼宫所有的内门以及客座长老一并聚集于碧霄阁。”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他们也感受到了那股震动，没想到泰云川居然被逼到道心破碎的地步。
而玉灵方才所言，是要开始正式清洗玉琼宫内的魔修势力了。
虽说这样影响较大，更不免传到外人耳中，但所谓不破不立，只有斩草除根，才能彻底清正门风。
草药园，万象小筑内，澄意正在炼制她人生中的第一瓶丹药。
此次进阶她大大震撼于丹药的奇效，而且这些天来她也向草药园的师兄师姐们请教了不少知识，但仅仅限于纸上谈兵，既然到了炼气，屋里又有现成的炼丹炉，她当然是跃跃欲试。
现阶段还她还不会控火术，连丹炉里的火都是方行舟帮忙点的。
按照着书籍上的记载，她依序将材料投入进去，因为只是尝试她用得很节省，只用了正常用量的三分之一。
到了时辰，炉火渐渐熄灭，平静了心绪后，澄意打开炉门。
先是一股炉灰喷了出来，“噗”地一声，喷了她满脸。
澄意不死心，取出方才投入的材料一看，不知是不是材料太少的原因，竟一个也没结成丹，尽数化成了焦炭。
果然还是要自己学习控火才行。
断灵根想要修炼少不了丹药弥补，她的炼丹术必须要尽快淳熟起来。
她用毛巾擦着脸走出了炼丹房。
方行舟看见她满脸失落的样子，就知道结果并不理想。
“没事儿，很多人第一次炼丹都炼不好，何况你还是个断灵根。”
澄意乜了他一眼，心想你可真会说话啊！
正言语间，一张传讯符飘飘荡荡地落在两人眼前，上面只有四个字“来碧霄阁”。
真是言简意赅啊，一看就像是玉灵的风格。
“碧霄阁？那不是玉灵老祖住的地方吗？”方行舟蹙眉道。
“该不会，我们的猜测成真了吧，玉师兄真是玉灵老祖？”
方行舟不置可否，主要是这个猜测太大胆了，他们到现在都不敢置信。
澄意是机敏的人，方行舟虽说有些大大咧咧，但属于修仙者的直觉还是敏锐的。
突然被邀请去碧霄阁，不管玉师兄的身份是否是玉灵老祖，都让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传讯符上没有写具体的时间，意思就是让两人即刻动身。
方行舟召唤出飞甲，黑亮亮的一片停在院子里。从前澄意还在煅体期，总觉得拥有自己的座驾是件很遥远的事情，但现在乍然进阶，再看见方行舟的这一片飞甲，不免也心痒痒起来。
路上，她问方行舟：“小方师兄，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飞行法器啊？”
“如果你能有炼制的材料，那就很快啦！”
“……我的家底你是知道的。”
反复遭灾，她何止是一穷二白，简直是贼来了都摇头。
“别灰心。”他安慰她说，“炼气期的弟子们很多都没有飞行法器，但是你要是到了筑基期，就算自己没有，宗门也会给你配一件。”
果然修仙界还是实力说话啊！
“那方师兄你这件是自己找材料炼的吗？”
“这件飞甲……其实是我爹爹的。我出生后，原来的座驾就不够用了，他就特意去擒了一条塞外飞蛟，用其鳞片炼制了此物，后来我爹娘被徐涛劫杀，他们驱动着这片飞甲将我送至玉琼宫，自己力抗顽敌。”
方行舟的语气沉沉的，他虽然平时没心没肺，但澄意知道她背负着不输于自己的血海深仇。
一句话勾起了别人的伤心事，澄意感觉到很抱歉，她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是你……”
“嗐，没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更何况，我们迟早有报仇雪恨的一天不是吗？”
“嗯！”澄意重重点了点头。
碧霄阁掩映在重重山峦之间，这里平常设有禁制，普通弟子连看都看不见，不仅澄意对此处陌生，连方行舟也是根本没有踏足过。
落地后，两人更是惊讶与这里的奇花异草、老树幽篁围绕着亭台楼阁、池塘水榭。
不愧是老祖居住的地方，比起门中普通的长老庭院，就连意趣也不在同一档次。
正殿的大门是开着的，向里望去可以看见那大厅里密密麻麻都站满了人，且都是结丹期！
看这数量，怕不是玉琼宫八十九位结丹长老都到了。
纵使方行舟入门早也没见过这阵仗。
没进门就感受到了这里面的威压与严肃气氛，两人手心都有点汗涔涔的。
“怎么办，我有点想回去了。”方行舟咽了咽口水说。
澄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用手一拍他的肩道：“精神点，别丢份儿！”
“既然到了就进来吧，杵在外面做什么？”
这是玉灵的声音。
两人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快步走上了台阶。
各位长老或明或暗的目光扫了过来，两人此时就像是落入老鹰群的鹌鹑，虽然还能腰直挺挺继续走路，但双眼都已经失焦了。
好歹正常走到了前面，看上去还是很落落大方的。
“弟子参见玉灵老祖，参见诸位长老。”
长老大会，让两个炼气期的弟子来是何道理？众长老虽然不敢当面质问，却都在背后腹诽，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顶什么事儿。
只有鹤叟露出了颇为赞赏的眼神，不多时便跨级进阶到了炼气，又在这种场合下不乱阵脚，不错。
玉灵比方才见时换了身月白色的广袖长袍，只留几缕飘带作为点缀，竟比平常穿得更洒脱些。他垂眸含笑看着下方，将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
这些长老不悦是正常的，但今天，他就是要给这些人上上眼药。
八十九位结丹长老，确实是是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