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秦舒意完成第二幅画，将成稿贴在微博后告别粉丝，关闭了直播间。
秦舒意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肩膀，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酸胀感顺着脊椎蔓延开来。
等彻底适应这种后知后觉的酸胀感，秦舒意收拾好画具走向洗手间，洗干净手上的颜料，重新拿起手机解锁。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博的界面，秦舒意正准备退出，一条微博私信就弹了出来，眨眼间又被其他私信信息挤了下去。得益于良好的视力，秦舒意看清了展露在外的消息内容，心中微动，纤长的指在屏幕上划拉着，找到那条信息。
商知聿后援会v：【栗子小姐您好，我是商知聿后援会账号的管理者……】
秦舒意点开聊天框，看到了剩下的内容：【请问您最近有时间吗？我想代表后援会和您约几张画稿，价格可以在您的商稿价基础上×6】
秦舒意悬在屏幕上空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她倒没觉得商知聿工作室现在找她会有什么不对，毕竟她才刚刚直播画了两幅商知聿的画稿，以商知聿的粉丝流量，那两张画破壁出圈就是呼吸之间的事情，能被商知聿后援会注意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颗小栗子v:【有，请问你们想约什么风格的稿件？】
商知聿后援会v：【条漫或者□□人都可以，我们想作为生贺图，可能还会印发无料】
“生贺图？”秦舒意盯着这三个字，突然怔住，商知聿的生日要到了吗？
他的生日好像是在十一月份。
她是不是也应该送一份生日礼物给商知聿？
秦舒意想了一会儿该送商知聿什么才算合适，半晌没有头绪便敛神回复对面。
一颗小栗子v：【可以的】
恋爱邀约第一期已经结束，按照节目组的规划，下周才会上线剪辑版，这期间秦舒意有足足一个星期的空闲时间，刚好能赶稿。
商知聿后援会v：【那我们加个微信详细沟通吧】
商知聿后援会v：【图片】
秦舒意保存对面发来的好友码，点开微信切换到属于栗子的微信账号，加上了对面的好友。
商知聿后援会：【小猫探头/jpg】
秦舒意盯着对面的头像，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商知聿本人都不会用自己的照片当做微信头像。
强大的职业素养让秦舒意挥散心底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在添加的表情包里找了一个相同风格的回了过去，两个人很快就沟通完细节。
秦舒意发了一个挥手的表情包后切回了自己的私人微信，这个微信上基本上是秦舒意的同学，和一些关系亲密点的单主，比如岑星。少有几个是秦舒意早期没在意工作号和私人号分开加上的合作方，比如跟她对接的乐和传媒的工作人员。
以往还有孟琛洲发信息过来的私人微信，从秦舒意拉黑孟琛洲后就安静了很多，如今来找秦舒意聊天的人却多如洪流。
秦舒意翻了翻，最早的信息是下午四点发来的。
大约是知道他们今天不再拍摄，抓心挠肝几天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最开始是在许久不曾有人发言的班级群聊试探性聊几句，聊到为什么秦舒意会和商知聿一起上恋综时不约而同止住话头，群里毕竟还有孟琛洲。
孟琛洲为什么和其他女的一起上恋综？
越聊越好奇，最后直接来轰炸秦舒意了。
秦舒意没管那些信息，她着急去哄岑星。
岑星是为数不多知道秦舒意是一颗小栗子的人，可岑星一直没有给秦舒意发过信息。
不论是恋爱邀约直播之后，还是一颗小栗子直播之后。
秦舒意点开岑星的聊天框，打了一条视频电话。
岑星秒拒了。
秦舒意又打了一个过去，岑星还是没接。
秦舒意正准备打第三个过去，对面的信息发来了。
小小星：【打语音，不方便视频】
秦舒意没多想，立马打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这次对面没有拒绝。
先入耳的是不曾间断的风声，然后才是岑星的声音。
“解释吧。”
“对不起，”
“秦舒意，我让你道歉了吗？”
秦舒意愣了一下，她抿着唇，有些无错。
因为孟琛洲的原因，秦舒意很少能交到朋友，岑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你当时情绪上头，我不好说。”
秦舒意以为岑星是在意这件事。
“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生气吗？我生气是因为你觉得我在意商知聿比在意你多！”
秦舒意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我……”
“你现在在哪？画室怎么是锁着的？”
“你来云城了？”
岑星嗯哼一声，打开了摄像头，画面里，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生站在秦舒意熟悉的门前，“什么时候回家？”
“我，”秦舒意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在商知聿家里，最近不回画室。”
“你说什么？”岑星故意转过头，露出一只耳朵在镜头前，“你家门口风太大了，我有点听不清，你在谁家里？”
秦舒意住了这么多天都不觉得有什么，眼下被岑星这么一问倒觉得耳根发热。
岑星转过脸，狐狸眼盯着秦舒意，“你是说，我家白菜被野男人拐走了？”
“什么野男人……”你之前不还一口一个老公叫着商知聿吗？
秦舒意顶着岑星犹如有了实质一般的目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
“我替你开间房，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不用你花钱，我自己开了房。”
岑星偶尔也会来云城找秦舒意，她住不惯秦舒意的画室，每次来都会在熔金定总统套房，不仅自己睡，还要拉着秦舒意一起在总统套房睡。
“那好吧。”秦舒意心想，只能在其他地方哄哄岑星了，“我陪你聊聊天，等你安全到了酒店你想挂电话就挂。”
“我哪儿敢打扰你们。”
秦舒意略显疑惑：“谁们？我和商知聿吗？他还没回家呢，回家也没关系呀，他家隔音特别好，我在次卧干什么他都听不到的。”
“呵，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
秦舒意眨了眨眼，之前大夸特夸商知聿的是谁？
“热搜里的照片真的不是在接吻，当时是我低血糖犯了，商知聿路过扶了我一下。”秦舒意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他利用我澄清绯闻，我拿到高薪片酬走人。”
“是么。”
一道冷冽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秦舒意浑身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过头看向门口。
商知聿身着黑色大衣，衣领被寒风掀起又被他随意立着，直挺的线条将他本就锋利的下颌线衬得愈发凌冽。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裹着一层浓重的寒气，连带着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温和的琥珀色眼眸，此刻都像是蒙了层化不开的霜。
手中的电话响起嘟的一声，秦舒意莫名有些心虚，底气不足的嗫嚅道，“……你回来了。”
商知聿没应声，只是迈开长腿朝她走来。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好像都很重，身上带着的冷空气也一点点漫过来，钻进秦舒意的衣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轻颤。
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沉了下去，目光直直地锁住她的眼睛，“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秦舒意想往后退，却退不了，她像被人用双手牢牢按在了原地，只能被迫等待商知聿的靠近。
“不是……”秦舒意看着商知聿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越过她，走到了她身后的书桌前。
秦舒意悄悄松了口气，还好……
“下楼。”
秦舒意的神经又蓦地绷紧，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拒绝商知聿，“好。”
秦舒意正要往前走，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紧紧握住，秦舒意不敢挣开他，只能被商知聿牵着往楼下走。
餐桌上摆着商知聿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宵夜，都是秦舒意在个人情况里写过的，她爱吃的东西。
商知聿，真的记住了。
秦之渟去世后，就很少有人能记住她的喜好了，岑星是一个。
如今又多了一个商知聿。
秦舒意忍不住侧眸看他。
商知聿的脸紧紧绷着，眉眼像是还被冷风缠绕，带着一股凉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向去又凶又狠，和平时判若两人。
却有点像孟琛洲口中的那个商知聿，霸道、不驯。
可秦舒意知道，商知聿只是生气了。
因为她说的话。
走到餐桌前，秦舒意被商知聿松开，秦舒意不等他开口便乖乖坐在离她最近的一个位子。
商知聿淡淡瞥了她一眼，坐在她对面的位置。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打包带，慢条斯理的拆着，目光却紧紧盯着秦舒意。
秦舒意觉得他手下的可能不是打包带，而是她自己。
秦舒意有点受不住商知聿的目光，她低下了头，很快，一个被打开的盒饭推进了她的视线。
秦舒意伸出手，手指在桌面上慢吞吞挪动，握住筷子的一瞬又迅速收了回来，好像前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头顶的目光如有实质，秦舒意却打定主意绝不抬头地吃饭。
她一小口一小口吞咽着，速度能有多慢就多慢，一顿宵夜磨蹭了近一个小时才吃完。
秦舒意小心翼翼抬了一下眼皮，目光在桌面上梭巡，找到纸巾后又低下本就抬得不算高的头，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
坐在对面的商知聿垂眸看着秦舒意的所有小动作，等她做完一切后冷淡开口：“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