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武鸢衣看着碧织通红的眼睛,暗自叹气。
“怎么了?眼睛都哭肿了。”
“我不要喜欢赵后了。”
武鸢衣失笑:“好好好,那我们不喜欢他了,换个人喜欢。”
“你、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吗?”
“哪儿有你这么安慰人的!”碧织更想哭了。
这武鸢衣上看下看,除了脑子灵活,会赚钱,哪一点有值得喜欢的样子!言行无状举止粗鲁,说话还气人。
“不要心里骂我,我会知道的。”武鸢衣呵呵一笑。
“你,你怎么知道?”碧织惊道。
“嘿,还真在骂我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又没招你惹你。”
“人家心情不好嘛!”
“就因为他拒绝了你?”
碧织眼睛更红了,嘴一瘪,看起来又要哭了。
“打住打住!不就是个男人嘛?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在他身上吊死?”
“我就喜欢他。”
“那你让你父皇下道圣旨,他还敢抗命不成?”
“可我想要他心甘情愿的娶我。”
武鸢衣本是玩笑话,碧织答得认真。
是谁不久之前还打算逼他娶公主的?只能说,人啊,还真是琢磨不透。
情之一字,世间难解。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继续进攻还是及时收手?”
“当然是及时收手,我又不是没人要,我也是要面子的。他不喜欢我,是他眼睛有问题。”
“我同意。”
“我饿了。”
“走,带你去吃蟹黄汤包,可鲜了。”
两人来到西市包子铺,看着热气腾腾的粥铺,碧织心里的难受劲儿消退不少。
“武娘,来了啊?还是老样子?”包子铺的朱大嫂笑呵呵的招呼道。
“恩,再加三屉蟹黄汤包,两碗奶糖梗米粥。”
“好咧。”
“要不去厢房?”吃早餐的人很多也很吵,武鸢衣怕碧织不习惯。
“这里挺好的。”
两人坐在闹市,蟹黄汤包奶糖梗米粥刚端上来,就见赵后从对街走过来。
武鸢衣看了碧织一眼,碧织低头喝粥,毫无反应。
“武娘,碧织。”
“早啊,吃了吗?”
“没。”
“那坐下来一起吃?”
赵后点头。
赵后将蟹黄汤包一一铺开,用筷子挨个戳了个小孔,让里面的热气散开,递给武鸢衣一屉,又递给碧织一屉。
碧织看着那笼蟹黄汤包,没有动筷子。
上次一起吃包子,赵后只给武鸢衣开孔散热,现在也会给她开孔散热了,这到底是有进展还是没有进展?
碧织内心哭笑不得。
“愣着做什么?不喜欢吃蟹黄?”武鸢衣问。
赵后也看向她,又招来店小二,“再上两笼水晶虾饺黄,一碗芙蓉莲子粥。”
碧织使劲眨了眨眼,确保自己不会掉眼泪,才抬起头看向赵后,“你看我做什么?”
赵后似是没想到碧织会这样说话,安静又忙碌的继续给包子打孔。
碧织反倒来劲儿了,“看到我很惊讶吧?我没有回京都城你很失望吧?我告诉你,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武娘的。”
武鸢衣扶额,谁能救救她,实在不行,带她走也可以,这种尴尬的场合,她不想在场啊。
赵后看了碧织一眼,似是明白了她生气的缘由,“你想呆到什么时候就呆到什么时候,没人赶你走。吃饭吧。”
碧织心中一喜,他没有赶她走。
是她误会了。
碧织指着桌上的水晶虾饺黄,“我要吃这个。”
赵后递到她手边。
“我还要喝芙蓉莲子粥。”
赵后招手就要唤店小二。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尝个味儿。”说着将嘴里的汤勺放进赵后的莲子粥里,挖了一勺莲子又放进口中。
见赵后一脸被雷劈的神情,碧织问道:“怎么了?”
武鸢衣憋笑憋得实在很辛苦。
他没怎么,他就是被你的大胆行径吓到了。
武鸢衣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赵后可是正儿八经受儒学熏陶,“男女授受不亲,发乎情止乎礼”这类儒家经典学说早已刻进了他的骨髓。
“你的粥好喝,清清甜甜的。”碧织道。
赵后僵硬的点头。
“你怎么不喝?”碧织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赵后摇头,连勺子都忘了拿,直接端起碗喝粥。
这两人啊,还真是孽缘。
看来,事情也不像碧织说的那么悲观。
她觉得,碧织迟早会攻破赵后的心房。
也许,在明天,也许,在常昀初归来之际,也许,时间更久。
常昀初这个王八蛋,都这么多天了,一封书信都没来,也不回来。
等他回来,要他好看。
“你们吃吧,我已经吃饱了。”武鸢衣站起身来,不打扰好不容易有了苗头的小情侣。
“你还没吃呢?”碧织道。
“吃狗粮吃饱了。”武鸢衣摆摆手,留下一个肥胖的背影。
“狗粮是什么?”碧织问道。
“就是狗的粮食。”赵后答。
“她什么时候吃的?狗吃的东西,人也能吃吗?”
“不知道,你下次提醒她,不要瞎吃东西。”
“好。”碧织飞快的看了赵后一眼,闪烁其词道:“你今日还陪我看杂耍吗?他们说有胸口碎大石,我想看。”
“吃完饭再去。”
“恩。”碧织开心的直点头。夹了一个蟹黄汤包,放进赵后面前的碟子里。
“你吃你自己的。”
“恩。你再尝尝这个水晶饺,超好吃。”又夹了一个水晶虾饺黄放进赵后的碟子里。
赵后看着碗里两个黄澄澄的包子,心头微热。
半响,见赵后夹起水晶虾饺,碧织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两人在街市游玩时,听到路人说,东湖有画舫,船只上有精彩绝伦的才艺表演,碧织一听眼睛都亮了。
她还没坐过船。
碧织可怜巴巴的看着赵后,在赵后无奈点头后,又露出得逞的笑意。
两人并肩来到东湖,看着一望无际的湖水,碧织惊讶道:“这湖这么大呢?比皇宫里的大太多了,还有这山,比皇宫里的假山巍峨多了。”
“我还没有坐过船呢?这船看着好气派。”
“赵后,你快点,我们去坐船。”
“你慢点跑。”
“哇!好多好多的船,好大好大的船。”碧织拉着赵后蹦蹦跳跳的就往船上跑。
不料被人拦了下来,“姑娘,这里只招待贵宾,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就是贵宾。”
那人上下打量碧织的穿着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正欲轰人,赵后随后递上一锭金子,那人眉开眼笑,“客官,您里面请。”
碧织这才意识到对方是狗眼看人低,第一次因为身外之物被人看低,正要上前理论,就被赵后拉走了,“你不是还要看画舫吗?”
“那就饶了他这一次。”碧织惊奇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船,它还在动呢。”
“等到夜间游船会更美,天黑了他们会悬挂彩灯,远远看去像水上阁亭一样,船头悬挂的红灯会随风轻摇,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两岸伴有青山古树。在船上,你可以饮酒作诗,或品茗抚琴。”
“我想跳舞。”
“也可以。”
“你会看吗?”
赵后躲开碧织的目光,碧织甜甜笑道:“我想跳给你看。”
被碧织眼中的炙热灼烧,赵后下意识后退一步,也许,他不该踏进这个画舫的。察觉到赵后的退缩,碧织拦住他的去路,“赵后,已经晚了。”
赵后热的羞红的耳畔传来碧织清晰的声音:“你跑不掉了,我碧织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要你做我的永安驸马。”
赵后眼睛睁的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碧织的脸上,则是一脸坚定。
两人愣神的功夫,不知从哪儿传来稀稀疏疏的“拍掌声”,两人这才惊觉,不知在何时,画舫上已经涌进来七八个蒙面大汉。
带头的蒙面人拍手笑道:“真是一出好戏,精彩精彩。”
“你是谁!”碧织喝道。
“永安公主这么快就忘记下官了?下官对您可是念念不忘呢?”那语气中的恨意,不由的人心惊。
“你是郑老爷!”
“没错,正是我。”郑齐林哈哈大笑。
那七八个壮汉见郑齐林自爆身份,面上出现犹豫之色。郑齐林后头踹了最近的蒙面人一脚,“怕什么!你以为他们还能活着走出这里!”
郑齐林扯下面上的粗布,冷笑道:“你在南临当着我的手下把我埋进土里,整整三天三夜啊,埋的我是刻骨铭心。”
“郑齐林,这可是公主殿下,你敢以下犯上?”赵后将碧织护在身后。
“附马爷?”郑齐林仰天大笑,“下官参见附马爷。附马爷可听说,天高皇帝远。在南临,老爷我就是玉皇大帝。”说完拍了拍滚圆的肚腩,彰显自己的威严。
他手下两人搬来一把凳子,一张桌子,郑齐林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轻啜一口茶,才慢悠悠道:“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永安公主,也会爱而不得呢?真是苍天有眼啊。”
“老爷我大难不死,本想以牙还牙,也把你埋进土里。”郑齐林左看右看,为难道:“可惜这里条件不允许。不过呢,老爷我是菩萨心肠,免了你们三天三夜的酷刑,就把你们扔进东湖喂鱼,也算是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