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具的垂帘内,博雅正高声叫着:“好痛啊、好痛啊……”
偶尔发出低声哼哼:“啊……”
“唔……”
又时也忍不住疼痛发出呻吟:“诶呦……”
就连一向高贵优雅的武安也用手帕掩面呜呜地啜泣着。
正佑法师坐在她对面,手持着念珠正专心致志地念着佛经。
他偶尔抬起头,便看到对方将面容埋在掌心的手帕里,双肩耸动像是哭得不能自已。
就连她身旁俊美可爱的童子也揉红了眼睛。
可怜兮兮地看了看帘后的博雅,又看了看身旁的主人,呜咽着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
“博雅大人哟——”
鹤丸趴在屋舍前的台阶上,声嘶力竭地痛哭。
“呜啊啊啊啊——”
“博雅大人啊——”
外面仆人哀哀的哭泣声连绵不断,这股悲伤之情也感染到了屋内。
武安重重地哽咽了一声。
为听博雅吹笛特意前来的正佑得知对方身体不适、腹痛难忍的消息,便立刻开始为他施法。
从空气微凉的早晨到日头炎热的中午。
正佑法师把各式经文和真言都念了个遍,可博雅的病情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额头也冒出冷汗。
突然,屋子的地板下传来一阵狗吠。
嗬嗬——
呜呜——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下撕打。
片刻后,屋外又传来了说话声。
“就是这家伙!”
“是它躲在屋子底下!”
听到这里正佑再也念不下去,顾不得施法起身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啊,正佑法师?”
武安猛地抬头脸上挂着戏谑的笑,那张芙蓉面上丝毫未有泪痕——她是装的。
“怎么这就走了?”
今剑腰间的短刀出鞘,指向了正佑的喉咙。
“抓——到——你——了!”
他嬉笑着开口,对方的脸上冷汗直流。
武安优雅地起身走了过去,与正佑擦肩而过时一道轻蔑的笑声落地。
“呵。”
博雅的庭院内的仆人们围着晴明、鹤丸、宽朝政和余庆几人,站成一圈。
“这就结束了?”
鹤丸鼓起一边脸颊意犹未尽地说道:“我还想演呢!”
“差不多得了。”
武安看着他莞尔一笑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哄道:“下回再有这种事还叫你!”
她转头看向晴明,对方的脚边蹲着一只雪白的大狗。
狗的嘴巴里叼着一只僧侣打扮的鸟。
这只鸟头上带着头巾,右边的翅膀卷着一把羽扇,腹部被狗咬住,双翼还在啪嗒啪嗒的扑棱着。
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就是这家伙!它躲在屋子底下,拿着扇子往上扇风。”其中一位仆人开口说道
这时,被抓住的正佑被带到晴明等人的面前。
今剑轻快地跑出来,他脚上的木屐与地板触碰发出哒哒的声响。
武安伸手抱住冲过来的孩子,将他掩在衣袖下,淡定地看着面色惨白的正佑。
“暗地里让天皇腹痛不止的人是你吧?”
面对晴明的质问,正佑一声不吭。晴明见状转头看向那只鸟:“你怎么说?”
“这把羽扇,用左手扇风可令人腹痛,停下腹痛便停止。”
那鸟耷拉着脑袋,畏缩恐惧地点了一下头:“若是用右手扇风,便能让真正腹痛的人不药而愈。我就是用这把羽扇,让天皇腹痛不止的。”
“是谁指使你的?”
“那边的那个正佑和尚,是他指使的。”
鸟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武安,见她也随众人看向正佑时瑟缩地垂下头。
“到底怎么回事?”
晴明再一次冷声质问,正佑依旧一言不发。
武安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冷眼看向正佑。
“我是三年前漂洋过海来到你们日本国的大唐天狗,永寿……”那鸟见她皱眉连忙像倒豆子似地开口。
“刚从大唐飞到这里时,我原想找余庆较量,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正沮丧的不行时,遇到这个正佑和尚。”
武安听到大唐二字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看着忙不迭地说着的永寿。
“他对我很是尊崇,而且野心勃勃,早就想在京城扬名立万了。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前一阵子我们谋划在寝宫的地板上用羽扇向那个天皇扇风,让他腹痛,后来也就这么做了。”永寿一五一十地坦白,谄媚地看向武安。
她当即就把视线一转看向了正佑。
“正如他所说……”正佑闭了闭眼开口承认,“平安京的僧侣吃香,总是被人追捧,我真是羡慕啊……”
“那天遇到了这个大唐来的天狗,他拿着羽扇冲我扇风,我的肚子一会儿疼一会不疼。此后我就对他的法力很是推崇。”
“永寿还对我说:‘你看,只要有这把羽扇就能让人腹痛不止,你想不想用这把扇子去耍一耍京内的那些秃驴,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所以我就决心利用这把扇子让我在京城变得无人不知,就让他去天皇寝宫的地板下扇风,等天皇患上了腹痛,再由我出面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