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佛寺

    沈固静看着眼前一脸阴沉的顾然,并没有往日那般多嘴。

    他今日专门陪着岳芳芳一起来魏平侯府,赴顾然的邀约,就是因为顾然想让岳芳芳出面带他那个妾室出门散散心。

    可是说来好笑。

    原本他和顾然站在门外偷听屋内两个女人的谈话,却不知在上元那日,自己和岳芳芳的事被顾然的妾室看得一清二楚。

    饶是他脸皮再厚,现在也不好说他和顾然两人,到底谁最惨!

    他没有想到岳芳芳竟满心爱慕着自己。特别是他听到岳芳芳说她第一次见他时,就喜欢上了他。

    该杀的老天爷,明明他今日是奔着来嘲笑顾然的心思来的,现在好了,他自己的笑话就够人看的!

    “你——”

    “你——!”

    两人对坐许久,此时却同时开口。

    顾然本想劝劝沈固静好好珍惜眼前人,可是方才听到那人撕心裂肺的哭声,顾然满脑子到现在都是一团乱麻,根本不知该从何开口。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固静强忍着尴尬道。

    顾然一张口,就凭多年一起的交情,他怎么会不知顾然想说什么。但他已经做下许多错事,不知道现在认错还来不来得及。

    随即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顾然,你让——”

    “你让我夫人带你的妾去佛光寺到底要干嘛?你少骗我,说什么为了让她散散心这种理由,还是老老实实得告诉我吧,免得坏了你的事!”

    顾然眉毛一挑,就知道自己只能糊弄糊弄岳芳芳,根本瞒不住沈固静这个人精。

    “那日我伤好以后去了一趟东宫,向太子致谢他的病中关怀,顺便告诉他,我不会娶三公主。”

    “可以啊,顾然,”沈固静大惊失色道,“你小子有两把刷子啊!竟敢这么直接得拒了这门婚事?”

    顾然听了,只转了转手里那日散落的佛珠,随即道:“不然呢?就凭她那个要命的性子,我在京城还好,若是我出战离京,以陈媛的狠毒,想来就是我祖母出面,也不一定能保住她!“

    沈固静双眼呆滞得看着顾然,倏然,抬手朝顾然脸上扯去,却被顾然一巴掌拍下。

    “沈固静!你要干什么?”顾然不满道。

    沈固静不好意思得摸了摸被顾然打到的地方,“唉,我竟不知你心里想的这么多,这么远。不敢相信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那个,从前带着兄弟们一起寻花问柳,夜夜笙歌的顾然,顾侯爷。”

    随即沈固静笑着指着脸色难看的顾然道:“怪不得你上次在春风阁里问老鸨那些男女之事!我说顾然,你还当真在她身上栽了跟头!”

    “你刚回京约我去春风阁那次,我就劝你做个人,好好对人家。结果你还口出恶言,说她不配!现在好了,难听的话,难堪的事,你顾然都做绝了,你还想让人原谅你?巴心巴肝得跟着你?”

    顾然听着沈固静一大串话,眉头越拧越紧。

    是了,上次符江南和沈固静上门做客时,他当真他们的面,说了许多难以入耳的话。她回房之后就崩溃病倒了。

    顾然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自己从前干的事。沉思片刻,一双鹰眸陡然射出光芒。

    “我今日请你来,不是为了听你嘲讽的!”

    “就你和岳芳芳的事,就够你喝一壶了!怎么样?我让你悠着点,你不听,方才你不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顾然慢慢反驳道。

    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固静闻言,嘴角的嘲笑僵了僵,随即慢慢垂下肩膀。

    “之前的事已经发生,我只想以后该怎么办?我虽这次委婉拒了三公主,但是不免太子会请皇帝出面赐婚,所以我要尽快相看好未来的侯府主母。”

    “你想怎么做?”沈固静好奇的问。

    顾然神情渐渐缓和,不停地转动腕间的佛珠,轻声道:“娶一个身份合适,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这样,就算我离开京城,她也能在侯府里安稳度日。”

    “绝啊!顾然,你这招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沈固静激动的拍了拍顾然的肩膀,“身份够高,能够打消宫里的念头,贤良淑德,又能容得下那人。看来顾侯爷当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或者换个说法,”沈固静朝顾然神秘一笑,随即出口道,“顾然,你当真是陷下去了!”

    顾然却反应不大,自己那日在街上将她护在怀里的时候,就想通了。

    沈固静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好戏,也只是撇了撇嘴。

    “我猜你定是约了其他女子,也就是你亲自挑选的主母在金佛寺上香,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那位女子会如何待她?”

    “不!”顾然反驳道,“是为了让她看看,我挑的主母她满不满意!”

    “顾然你——!”沈固静欲言又止道。

    顾然却明白他的意思,垂下眼眸自己接着他的话道:“疯了!”

    “我疯了!”

    这话一出,本来以为猜到顾然的心思,方才还在得意洋洋的沈固静彻底沉默了。

    从窗前吹进的暖风轻轻拨动系在柱子上的轻纱,连顾然腕间佛珠串垂下的流苏也晃动个不停。

    看着眼前飞舞着下摆的绯色轻纱,沈固静只缓缓叹了一口气。

    等到了三月初九那日,顾然带着凌红坐着马车出了魏平侯府,两人一路无言。

    岳芳芳看着挂着魏平侯府牌子的马车时,不由着急上前,却被身旁的沈固静一把抓住手臂。

    “小心点!等马车停稳了再过去也不迟。”

    岳芳芳闻言低头看了看那人抓着自己的手,轻轻挣开,“多谢!”

    随即朝着已经停稳的马车走去。

    沈固静看着她的背影,垂下了手。

    凌红不得不扶着顾然的手下了车,看见早在一旁等候自己的岳芳芳,不好意思道:“抱歉,让沈夫人久等了!”

    “没有!没有!”岳芳芳连忙摆了摆手,一脸灿烂道,“没有久等,我也才刚下马车。”

    岳芳芳说完转头看着一旁沉默的顾然,语气不佳道:“顾侯爷,烦请放开凌姑娘,我们要进去了!”

    顾然闻言,缓缓松开了凌红的小臂,看着前方不远处朝他挤眉弄眼的沈固静道:“走吧。”

    随后岳芳芳拉着凌红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热情得给凌红介绍寺内各处景色。

    顾然和沈固静两个大男人跟在后面,并着走一排。

    等到小沙弥轻声提醒道牡丹园到了时,岳芳芳才停住了口,朝身后的两个男人道:“我和凌姑娘进去逛逛。你们自己寻个地方赏玩吧!“

    一旁的小沙弥眼皮跳了跳,朝着面色不佳的顾然和怔愣片刻的沈固静道:“两位贵客请走这边,这里有个亭子,可以歇歇脚。”

    顾然只看了一眼正朝里好奇张望的凌红,抬脚走向了小沙弥指的方向。沈固静也紧随其后。

    这厢岳芳芳携了凌红的手,踏入了牡丹园。

    凌红顺着岳芳芳所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只见园中的牡丹各显神通。

    前世她也去过牡丹之都的洛阳,见过不少的牡丹。只是眼下园子里的牡丹,不知比记忆中的牡丹华美多少!

    魏紫姚黄,深绯浅白,开满整个园子。宽大舒展的叶片,衬得硕大的牡丹花朵更加艳丽。只是这一抹艳丽,端的是满身正气。

    “怎么样?漂亮吗?”

    凌红点点头,感激得看了岳芳芳一眼。

    岳芳芳得意道:“这里的牡丹也就仅此于皇宫里的,这些日子,牡丹盛开,来游玩的人不少,你可要跟紧我了!”

    凌红再次顺乖得朝岳芳芳点了点头,“好。”

    这园子里赏玩牡丹的人不少,只是以女子居多。

    就在凌红正要转身离开,去旁边一丛姚黄细看时,却听见身后一声惊呼。

    凌红闻声转身看去,却见一个身着石榴红留仙裙的女子踩在了牡丹丛下的青苔上,晃了晃身子,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凌红见状,当即伸手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胳膊,才勉强稳住了快要摔倒的女子。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便被一旁跑来的小丫头撞得侧了侧身子。

    “小姐!你没事吧?”

    小丫头扶着那女子,关切道。

    “这位小姐,很抱歉!刚刚梦儿着急,不小心撞到了你。你还好吗?”

    凌红看着眼前一脸歉意的女子,摇了摇头。

    那女子见凌红并不在意,便严肃得朝小丫头道:“梦儿!我无事,只是你太莽撞了,刚刚差点撞倒这位姑娘!”

    “可是,我看小姐差点——”

    “就算是我摔倒,你也不应该如此莽撞!我是自己不小心滑倒的,是这位姑娘出手拉住了我。不然的话,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模样?”

    小丫头受了训,一脸委屈道:“这位小姐,很抱歉刚刚差点撞倒你。梦儿给您赔不是了。”

    说着还朝凌红福了福身子。

    凌红见状当即侧了侧身子,道:“不必行此大礼,你只是担心你家小姐罢。况且,我并没有事。”

    那石榴红裙女子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今日她是特地穿了这身艳丽的裙裳,以求那人可以对她有几分好印象,若是刚刚弄脏了就不好了。

    “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女眷?改日我定亲自上门道谢。”

    “……小姐何必客气?相逢既是缘,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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