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骁回京需得先进宫复职,便在城门与她们分道扬镳。
晏清与芳碧共乘的马车驶向猫猫茶苑,没走一会儿马车急急地停下,接着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
“晏清姐姐!”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去,邓婵欣喜的脸便出现在眼前,不等晏清说话,她就在侍女的搀扶下掀开门帷自顾自坐上马车,还未落座话语就如倒豆子般刹不住。
“晏清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待在京城里有多没趣......”
连连的一串话详实地展现出她的生活到底有多无聊,晏清只能频频点头,连个插话的口都找不到。
见她如此无奈,饶是习惯不动声色的芳碧也弯了唇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躲过对面邓婵的火眼金睛,很快芳碧也只能与晏清一般点头应和她,听她讲着这些日子里京城发生的事,笑容自然地转移到晏清脸上。
在邓婵的喋喋不休中,马车停在猫猫茶苑前,婵音绕耳的两人终于得以解放。
晏清急着投胎般先行下了马车,收获邓婵一声不满的哼气。
待三人都下了马车站定,等候多时的贺懿立马笑迎上来,她挥挥手,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便分别走向晏清和芳碧,端着盛满温水的铜盆,里面放着的是段翠绿的侧柏枝条。
“快来快来,”贺懿大喜过望,直接上手将她与芳碧的手放入水中,口中还念着,“风尘尽洗,福瑞入邸。”
晏清和芳碧也被要求跟着她说,边上的邓婵不满被落下,气鼓鼓地主动把祝福语说了一通。
几人欢欢喜喜闹了一番这才想起还没进门呢。
在大家的注视之下,晏清提起裙角走上石阶,停在门前回看她们一眼,接着缓缓推开猫猫茶苑的院门。
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颗巨大的梨树,树上的猫猫察觉到院门的动静,一下子都飞奔过来,她还来不及看看院内的变化,就被小豹扑了个满怀,连带着眼睛都被它激动的爪子盖住。
等晏清艰难地找回自己的视线,脚边已经围满了猫猫,这一眨眼身上又多了几只。往边上一看,另外几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身上都长满猫猫。
邓婵怀中都满是猫还不知足,上前稳稳接住慢小豹这个运动健将一步的公主,又把慢慢悠悠朝芳碧去的雪团半路截胡,雪团也不挣扎,呼噜呼噜地窝着。
叫大家都看得笑起来,笑够了这才负重前行把它们都运送回小院中央。
晏清把靠近她的猫猫都安抚一番后才得以挪开眼好好看看这片故地。
院中的梨树一如初见,光秃秃的模样,树上的猫猫头却不减反增,晏清不禁抚上粗粝的树干。
与离开时最不同的是猫猫茶苑如今已不对外开放,彻底沦为小猫们的乐园,这是贺懿早就和晏清提过的。
小院空间太小,所有的小猫都在此处有些拘谨,晏清便提议将边上的静园买下用作猫猫的落脚地。
恰巧贺懿正筹谋着要建一座猫猫城,两者倒可以结合起来,敲定后贺懿就快速地展开行动。
现如今登记在册的猫猫们都已经在静园安了家,每一只都拥有独属于它们的猫猫屋。
今日兴师动众,将猫猫们都齐聚在猫猫茶苑内为的就是给晏清和芳碧接风。
两个人对此都非常受用,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
天色渐晚,寒风又起,晏清察觉到什么,朝芳碧使了个眼神,又对贺懿道:“大餐在哪呢,我都要饿扁了!”
这话还了得,贺懿连忙对晏清说:“早就备好了,就等你们俩回来,快走快走,静园里还有惊喜等着你们。”
说罢叫来人把猫猫们都带回静园,每只猫猫都是有有专门的人来照料的。
眼见着如放学接孩子一只只小猫被带走,晏清顺势让贺懿她们也先过去,她和芳碧先换身衣服再过去。
贺懿本想在这等着她们,但终究拗不过两人,就只好先带着邓婵去静园。
热闹的小院随着她们的离去安静下来,寒风也变得有些阴森森。
两人却状似未曾发觉,朝后院走去进了同一间屋子。
晏清点亮屋内的烛火,发现猫猫茶苑内的灯火忽地都熄灭,伴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仔细要去看却没有任何痕迹,许是风声弄人,她又关上门。
半晌,屋内才又有了动静,传出一道声音。
“芳碧你先过去吧,别让贺懿她们等久了。”
“好,你也抓紧过来。”
话音落下,屋内走出道身影,寒气使然,她披了件厚厚的斗篷,将人遮得严实。
此刻,院内只剩下一个人。
另一边,宁王府。
文武一时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跌跌撞撞地闯入容暄的书房中。
他高声道:“终于让我跑出来了!”
容暄没追究他的冒失,倒是因为他现在的模样轻笑一声,接着让被打断的下属继续禀报。
“皇后的人在城外就已经被拿下,没有让晏姑娘她们发觉。”
听完他点点头,这才看向文武,说道:“终于舍得跑出来了?”
文武听完一阵难受,不满道:“殿下又不是不知道芳碧的身手,她一日十二个时辰恨不得都看着我,这我怎么跑啊!”
换口气他接着腹诽:“芳碧真是一点也不顾念旧情,殿下当初就不该放她走!”
见他说得差不多,容暄才说到正事,“你今日是如何跑出来的?”
“今天芳碧忙着姐妹情深呢,哪来的时间看着我,看着我的那几个守卫我都放不倒还怎么在殿下手下办事。”
这么一听,容暄心里有了数,也没给他留脸面,戳穿道:“芳碧一向是自由的,没有我放走她一说,倒是你,真觉得是自己跑出来的?”
“不然呢?”文武立马不服气地接话,片刻才察觉到不对,最终慢慢泄了气,“啊啊啊啊,这个芳碧!”
文武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平静下来显得有些呆愣,“恕属下愚钝,殿下你说她们抓了我还关着我这么久,现在就这么把我给放了是什么意思?”
这显然是被关久了,脑袋也麻木了。容暄都懒得回他,本想直接让他回去休整休整再工作,却因他接下来的话顿住。
“不过晏清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了,今晚她怕是要凶多吉少。”
“什么意思?”容暄将手中的笔丢在案上,顾不上墨汁溅到素白衣袖。
“啊?”文武脑子转的真的慢了许多,还当容暄是转性了要来八卦八卦,就说道:“我跑出来的时候见到一行人鬼鬼祟祟进了她的猫猫茶苑,八成是奔着她去的。”
“芳碧呢?”
“我听着是说先去静园了,反正我离开的时候里边漆黑一片只剩晏清一个人在里面了。她手无缚鸡之力的......”
文武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殿下匆匆离开,是他从未见过的焦急模样。
她手无缚鸡之力,恐怕难逃一劫。
这是文武未说完的话,也是步履不停的容暄心中所想。
他也不知为何此时心跳得像是要破出胸膛,只知道他要再快一点,赶在那伙人动手之前。
现在已经不是追究手下为什么没有查明白皇后派出多少人手的时候,他所有的心力都用在如何救下晏清上。
没时间追究过错,也没时间追问自己为何这么着急。
此时的猫猫茶苑,屋内。
一众黑衣人被五花大绑,姿势各异地躺倒在地。
他们要刺杀的‘晏清’就坐在桌前,睥睨他们一眼又倒了杯热茶。
门终于被推开,走进来的真是离开了的‘芳碧’,褪下巨大的红白斗篷,她也露出真容。
这才是晏清。
她接过芳碧递过来的热茶,解释道:“回来的晚了点,我刚刚顺手去把文武给放了。”
芳碧轻“嗯”一声作为应答,接着起身把这伙人的头头抓过来,推到晏清面前。
她双手交握与胸前,仔细端详片刻,突然露出个笑,幽幽说道:“让我猜猜,是皇后派你来的吧?”
这的所有人都被芳碧掰断了下巴,绝了他们想自杀的后路,眼前的头头也不例外。
他没有反应,晏清皱着眉伸手拍拍他的脸,还要接着问些什么。
突然,院中一阵嘈杂,紧跟着屋门被大力推开,寒风灌进来,晏清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
漆黑的院里只有此处亮堂,亮堂的屋内他只看到她那双杏眼。
在踏入黑洞洞的猫猫茶苑时他的心已是凉了半截,喘息也变得困难,此刻看着生龙活虎甚至还抓着人的晏清,容暄方觉找回自己的呼吸。
心脏似乎已经破出胸膛,开始在耳边跳动。
“噗通”、“噗通”
一下一下,重而缓。
耳边仿佛笼了层雾,一切都变得模糊。
朦胧中他听到女子讶异的发问:“宁王殿下这是?”
他又听到自己的声音:“路过。”
这话说得好笑,晏清也毫不客气的笑出声,她往院子里看去,乌泱泱地一片,说是来抄家的也不为过。
但容暄说什么。
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