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沉持着剑,与周边人形成对立。
“大姐,要不算了?听说那群新来的都察官人都在搜寻,还有军队的人,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早晚会查到这边来的!”
“……不行,我们的所有谋划毁于一旦,我怎会甘心?”庆阳愤恨不平。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我与覃烟势不两立,她毁我活路,我怎可就这般轻松地放了她夫郎?”
“要不毁了她夫郎?要留性命吗?”
“不必留,听闻是左丞之子,若是长子在此名声与性命尽失,左丞定不会放过覃烟。动手!”
谢宁沉脸色苍白,心头的怒潮却如燃烧的烈火。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肩背笔挺,神色淡漠,衣袂翻飞之时,剑气锐利而冷寒。
终是寡不敌众,长剑击飞落地。
谢宁沉望着虎视眈眈的众人,抑着胸中的灼热。
就在庆阳等人以为再无转机之时。
唯见眼前风光月霁的男子瞳孔似有一瞬蓝光乍现,手中竟平白化出一把长剑。
心中涌起莫名恐慌,庆阳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但仍强撑镇定:“速战速决!”
谢宁沉只觉那一瞬似陷入恍惚,很快就接受这一变故,剑柄的纹路清晰可触。
剑身通体银白,流转间寒光浮动,镌刻的纹饰错综复杂,散发着一种神秘气息,剑柄呈水波镶着颗红耀石。
银刃撕裂空气,如疾风般闪现。
谢宁沉敛息如鬼魅般隐出,长剑带着死亡的气息迅速挥向歹人的咽喉,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动作简洁致命。
剑影闪烁间,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弥漫。
危机解除后,谢宁沉还来不及松囗气,喉间一哽,唇角溢出血色,浑身的力量也似用尽,勉强以剑扶立。
雷声不绝,谢宁沉抬眼望去,顶上乌云笼罩,白光俯冲而下。
覃烟刚进拱门,便见着这副场景,顾不及多想,身形敏捷把人揽入怀中。
天雷径直拐向中庭的古树,折枝分叉,树皮也焦黑龟裂。
[宿主!我知道了!你身上有世界意识亲赋的气运,它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和他相近,天雷就不会落到他身上。]
闻言,覃烟将人抱紧了些。
果真如101所言,雷声虽大,但再没靠近。
谢宁沉浸在熟悉的气息,心神安宁下来。
青卫等人都被这雷击木震慑,反应过来后又被满院的血腥惊愕。
“你们先出去。”覃烟命令她们。
待院中只余她俩人,覃烟抬手拂过那把长剑,髓海剑消散。
衣袍上血迹斑斑,覃烟检查后倒也松了口气,好在人没受伤。
她将人抱稳,便大步往外走去,途径青卫不忘吩咐。
“带人把这里封锁,禁出入。”
随后覃烟便带着谢宁沉赶回临时居所,黑云紧随,如奇观纵现。
到了卧房,覃烟紧闭门窗,隔绝视探。不曾想,才几息没触及着人,谢宁沉已阖上双眸,一颗蓝白相交的珠子从眉间飘浮出。
覃烟将其牢牢握在手心,这可是她们好不容易找寻到的宝物,深入魂体的东西,不可被夺取。
世界意识终是忍无可忍,主动显现声音。
“小儿,你且够了!此人违背律定,不可不惩,吾可免他雷惩,但得取其灵珠,避他再犯。”
“不可以。”覃烟道。这可是世间唯二的宝物,魂体不灭肉身尽塑。
“如此违背法则,怎可不惩!”
覃烟无言,而是以行动代替。
周身萦绕着金光,片刻覃烟吐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她体内衍生幻化出绿莹的如藤蔓的东西。
这是她的精神体,她也突破了律定,违背法则。
“要惩罚,先惩罚我。”覃烟勾着唇角。
屋外雷声大作,似是要震碎整个世界。
“泼皮!你护他做甚?”
覃烟平静道:“他是我的人。”
“此等鲁莽行事,愧对吾运!尔等最好能完成任务,否则吾定会加备处罚。”
珠子的引力退散,覃烟无视轰鸣的天雷,将灵珠重新融入谢宁沉的眉心。
一会儿长睫便轻颤,谢宁沉睁眼就是覃烟明艳的面容,怔愣片刻,他抬手握上一节绿莹。
覃烟闷哼出声,连忙拍开他的手。
刹时,空中的绿莹都缩到覃烟的背后。
眸若青潭,一眨不眨地凝着她,片刻谢宁沉启唇:“覃烟,你也是妖怪吗?”
“我好像也是…但是我没有你的……东西。”
覃烟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我不是妖怪。”
谢宁沉显然不信,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无法用常理解释,突然出现的长剑、紧跟其后的雷电,以及绿莹藤蔓……
他指而她的肩颈处,覃烟偏头去看。
一只绿莹藤蔓从她身后探出来,似好奇,打量着谢宁沉,眼见它还想要去触谢宁沉的指尖。
覃烟绷着脸,把它拍开。
灵识化体,多少有点不可惯。
绿莹缩了回去。
覃烟运气,对灵识的掌控更灵敏,顺利把它们收回。
“你我……那我是妖怪吗?”
“嗯。”
“怎么可能?你有枝蔓,我只会化剑,怎么会是妖怪……说不定我是仙人。”
“行吧,仙人,你有点难闻,我去给你叫热水。”
谢宁沉脸热,抿唇不语。
覃烟刚推开门,就被白光晃眼,又退了回去,手扶上谢宁沉的肩膀,雷声响起。
“101,天雷怎么还不走?”
[不知道,也许在找机会?]
101又在写日记,覃烟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她低眼对上双波光潋滟且专注的眸子,前倾的身子往后靠了几分,寂静中,她伸出只细白修长的手,突然瞧见手心沾染上的血点,覃烟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袖上擦净后,才又伸出手。
覃烟刚想动用灵识,一只温热的手覆上她掌心。
靠坐在小榻上的谢宁沉无辜地望着她,手还落在她的上面,见她没反应,食指轻挠了她一下。
覃烟轻叹。
罢了,看在他差点没了的份上,多点宽容和耐心吧。
今日之事或许就是那所谓未知且更大的灾难吧。
覃烟收回手,掌心开始聚集着淡淡的光芒,当光芒消散后,一条如绿莹类似的小白蛇盘旋着。
谢宁沉茫然地凝视着这条小白蛇,小白蛇也在凝视着他,之后它被放在他头顶。
意识到什么情况时,谢宁沉凤眸徒然睁大,全身微僵,听着覃烟的交代。
“你这几日先带着它,不要离身,也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展现,任何人都不行。”
“知道了。”谢宁沉小心翼翼地起身。
覃烟见他如此模样,又道:“不用这般小心,它摔不死的,也不会咬人。”
小白蛇像是听懂得人话,主动从头顶滑向他的脖颈,晶莹白透的蛇身勉强环成一圈,犹如虚幻的项圈,灵动轻盈却难以忽视。
谢宁沉佯装镇定,喉结却悄悄滚动。
覃烟浑然未觉,推门出去。
小厮进来放热水时,白蛇自觉探入谢宁沉的衣领藏匿。
谢宁沉倏地红了耳,好在小厮正低头做事,没人察觉他的不自然。
见人要退出去,他又连忙问:“殿下呢?她去哪了?”
“殿下应当在隔壁房洗漱。”
谢宁沉应声后便让他们都出去了。
手触及腰带,半响欲解未解。
这个小白蛇怎么办?
谢宁沉没寻着办法犹豫不决,要不去找覃烟?可是这一身血衣出去也不成样子。
回想到覃烟说的难闻,谢宁沉还是打算先清洗干净,解下外袍,只着雪色里衣时,他伸手抚上小白蛇的长尾,扯了扯。
小蛇懂事地攀上他瘦劲修长的手指,最后绕在他的手腕。
谢宁沉又将手引向沐桶边的小凳,示意小蛇过去。小蛇没动。
“小白,上去。”
小白蛇在他腕处缠绕滑动,但就是没离开。
真的寸步不离?
谢宁沉无果,只好带着它一起浸入温水。
“你能泡水吗?”他缓缓将手进入水面。
小白蛇延着他手臂向上攀,似在逃离。
“不能吗?”谢宁沉喃喃。
下一瞬,蛇尾轻触水面,把沾着的水珠甩在他的锁骨上。
“可以沾水啊,那是不喜欢吗?”
谢宁沉只是说着,但没想到小白蛇竟点了点头。
好聪明。
谢宁沉用指尖轻摸它的头,小蛇还算乖,也没躲,谢宁沉便继续逗着它玩了会。
另一边的覃烟,本来在沐桶里昏昏欲睡,骤然感受到酥麻醉然,清醒过来,灵识那边有异动,但又没危险。
覃烟只好先抑着燥意沐浴着。
也不知谢宁沉做了什么,竟让这群灵识都蠢蠢欲动。
覃烟加快了动作,擦净水渍,换上锦袍。
在房内溜达几圈冷静后,才敲响隔壁的门。
门敞开一条小缝,覃烟挤身进去,就见谢宁沉穿着小衣和长裤,外披一件长衫,怪不得把门开这么小。
覃烟刚要问他在做什么,小白蛇从谢宁沉素白锦兜里冒出头来。
“你……把它放哪呢??”
谢宁沉颈上薄红一片,强装淡定解释:“是它自己……爬进去的。”
前不久他刚系上衣带后,瞧见小白蛇变得病恹恹的,闭着眼,一动都不动。
他还以为它出事了,慌乱戳它,想让它给点反应,没曾想有点用力过头,把小白蛇戳倒了。
小白蛇重新支起身子,朝他吐了吐信子,然后就沿着手臂从锁骨爬进去了。
可他又担心,刚想把它抓出来,就听到覃烟的敲门声,连忙披上外衫来开门。
万一小白真有问题,还要覃烟来解决。
“它刚刚有段时间一动不动,而且碰它也没反应,是病了吗?”谢宁沉问。
这是她灵识所汇聚的,怎么会病?
覃烟没直说,只接过来察看。
“没什么问题。”
“可它就是和刚开始不一样……”
“它需要休息,你别总是捏它。”
“……知道了。”原来是因为他老捏它所以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