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只鱼

    苏绒看向深呼吸的柏疏桐,眼珠一转:“柏疏桐你怎么不说话啦!你是被我说中,羞愧难当了是吧。”

    “也是,你那前未婚夫奚宁宇可是世家长公子,长相貌似潘安,文采斐然,这般男子只有不喜欢男子的女子不喜欢,所以当日你们解除婚约,你不伤心气愤。”

    “那长公主不回京,是不是知晓你对她的心思,故而避着你呢?”

    苏绒语速极快,周围的顾客侧耳一字不落倾听,纷纷倒吸一口气,为着这番闹剧激动而隐忍,一动不敢动。

    桃灼身处漩涡中,几道视线有意无意略过她的脸。她上前一步,与柏疏桐并肩而立,“这位姑娘,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讲。”

    桃灼想起进京前柏疏桦给她透露过捉桃华为婿的人,其中就有苏绒。

    只是不知为何,苏绒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反而将所有的矛头对准柏疏桐。

    难道她们之间的恩怨更大?

    至于苏绒说柏疏桐喜欢长公主,桃灼是不信的。若真是如此,桃华耳闻后定会告知她。

    还有长公主抢柏疏桐未婚夫?

    应当有隐情,毕竟柏疏桐提及长公主时语气中满满的引以为傲,没有姐妹抢走未婚夫的气愤和对姐妹眼光的失望。

    苏绒嘴里没几句实话。

    苏绒:“这个道理我懂,但我说得话都是有理有据的。桃姑娘你不是圣京人,很多事你有所不知,被蒙在鼓里实属正常。今日我好心劝你一句,离柏疏桐远些,小心她将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呢。”

    “你瞧我在这说了半天,她可反驳一二?这足以说明我戳中她的心窝子了,要不是顾忌这儿都是人,我与她定拳脚相向。”

    “之前,我与柏疏桐话不投机,动手打了好几次。”

    “你若不信,随便拉一人问问,便知我说的都是实话。”

    苏绒看向额间青筋暴起的柏疏桐,后者用一副看透就是不上当的眼神与她对视,道:“苏绒,我听闻伯父不日就要从边关回京了,想来你的婚事马上就要定了,不知你将来会和哪家公子结亲,到时候我定上门吃你的喜酒。”

    柏疏桐加重“公子”二字的声量,桃灼见苏绒面色一白,转眼间,挤出笑脸:“不劳你操心我的婚事。选秀在即,你若入住中宫,他日遇上长公主,便要唤她一声‘皇姐’,这场景……哎……想想就令人头痛啊。”

    柏疏桐对她的话言乱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道:“不知苏伯父可会在夏家子弟中为你择婿,他家……欸,你怎么走了,别跑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小样,这就受不了了。

    你有胆造谣我,别怕我戳你心窝子啊。

    月婵在旁憋笑,桃灼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三人到泉楼用膳,桃灼问她们为何苏绒堵她们来这么一出,柏疏桐这才道来:“苏绒喜欢女子。”

    “啊!”桃灼满脸震惊,脑袋僵硬的转到月婵的方向。

    月婵点头:“苏小姐喜欢的正是夏家小姐。”

    柏疏桐说:“她之前欲和桃修撰结亲,其实就是想挑个无家世、不敢干涉她情感、能过她父亲那关的挡箭牌。之前也有先例,不过大家一了解她的事,能忍下的她父亲看不上,不能忍下的避之不及。”

    “她父亲是镇西侯,这些年驻守边关,知道苏绒的事,便撂下话说除非他死,否则不会放任苏绒违背常理,与夏家小姐在一起。”

    桃灼大为震撼,赶紧扒拉几口白米饭压压惊。

    她和桃华扮假夫妻与苏绒挑挡箭牌,说不得哪个更离谱。

    “她选择这个节骨眼惹怒我,是怕陛下选她入宫。”

    “我与她一旦闹到官府,必定传入陛下耳中,陛下若选秀便不会选她入宫;再者陛下为长公主的名声惩戒她,她父亲纵使想把她嫁出去,也没有高门贵族或门当户对的人家娶她入门,她家要么捏着鼻子成全她与夏小姐,要么挑个家世不如她家、不介怀她情感的男人,她照样可以与夏小姐往来。”

    桃灼不由夸赞苏绒:“好算计,不愧是将门虎女,有勇有谋,为自己的未来厮杀一场。只是手段不顾他人的死活。须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她又补充说:“疏桐,还是你技高一筹,看穿她的小伎俩,不钻入她设下的圈套。”

    柏疏桐话锋一转:“夭夭,我明明可以成全她,却偏偏往她心口狠狠插一刀,你说我是不是太冷漠了?”

    桃灼摇头:“她造谣你与长公主的时候,也没考虑你们的清誉,她不仁不义在先,你何苦替她达成夙愿。”

    柏疏桐却问:“要是她没对不起我,我还坑她,你如果是她,你会原谅我吗?”

    桃灼斩钉截铁答:“我会。”

    拜托,眼前这位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皇后,谁会多不开得罪她?

    柏疏桐一句话可以让她进宫赴宴,还有苏绒笃定柏疏桐能帮她达成自己的计谋,可见当今陛下早已认定柏疏桐是他的皇后。

    “方才那么多围观不会对你和长公主的清誉造成影响吧?”

    “无妨,大家清楚苏绒的为人,知道她的话全是无稽之谈。”

    “我和月婵回府后,苏绒母亲会带着她上门致歉。”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桃灼发出一声感慨,柏疏桐主动聊起她前未婚夫的话题:“我与前未婚夫解除婚约却有长公主的原因,不过没有戏文中那么荒唐,是我向他退亲的。”

    “我与奚宁宇是自幼订婚,感情不深不浅,勉强说得过去,做夫妻的话就是相敬如宾的那种,比起盲婚哑就多点青梅竹马的意味。”

    “圣京公子多数喜欢长公主,有真心实意的,有随波追流的,奚宁宇是前者,但在他心中家族和自身利益大于情感,不可能像少数人似的一直等长公主回京或甘愿当长公主后院中的一个男宠。”

    “我不提出退婚的话,他会和我完婚。”桃灼没有发问,继续听柏疏桐说:“可我不愿要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况且那人还是我的蜜友。当我看出他喜欢长公主后,与他多次商量,最后才找了个两家都不失颜面的理由退婚。”

    桃灼:“苏小姐惯是个颠倒黑白的人,几句话把事实扭曲。”

    柏疏桐一笑:“她说的话不全是假的,我与她确实动过手,不过都是儿时为争夺扮演长公主阵营的大将军而比试。”

    接下来,柏疏桐又与桃灼聊起宫宴的事仪。

    桃灼到家中后,柏疏桐和月婵回到长信侯府上不到半个时辰,苏绒就被她母亲韩夫人领着向柏疏桐致歉,全然没了斗志昂扬的气焰。

    柏疏桐欣然接受苏绒的致歉,赵夫人打圆场邀苏家母女留下用便饭,韩夫人婉拒几番,带着耷眉丧眼的苏绒离开长信侯府。

    苏绒与韩夫人坐上马车,前者垂头心中不甘,后者闭目养神。

    “谢老狗这个祸害怎么还不死!”韩夫人斜瞥口不择言的女儿,“你有本事当着他的面骂,引他记恨,抄了咱家和夏家,你与小夏到地底下做‘夫妻’,那时没有任何人拦着你们相亲相爱。”

    苏绒闷闷不乐:“娘,我就发个牢骚,要是谢老狗不带着百官阻拦陛下推行女子科考,我今年也能考个武状元,说不定我爹那个老顽固就对我的婚事网开一面,我今日哪用出此下策,陪了夫人又折兵。”

    韩夫人:“那你还不如盼着你爹战死在边关。当初推行女子科考就算谢宰相同意,昔日那些全力拥立陛下登基的大臣大多数也不会同意的。去年没有谢宰相当恶人,他们呢宁愿抛弃从前的从龙之功,也要出面驳回陛下的政策。”

    “你有时间骂人,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你爹回京。”

    “你爹若到陛下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这些年戍边不易,不求功名利禄,非要把你塞进宫中当个吉祥物妃子,绝了你与小夏的事,我看你怎么哭。”

    “你若不想和小夏亡命天涯,就好好动动你的猪脑,想个万全的法子,别再连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韩夫人知道女儿和小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私奔出逃,毕竟苏家夏家的人手不是吃素的,捉两个女子绰绰有余;她们也不想东藏西躲过一辈子,不然不会把她们的事放在明面上,想要正大光明在一起。

    苏绒提议:“娘,你能别在我不高兴的时候说话嘛?”

    韩夫人一开口,刺得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又多了几道伤口。

    韩夫人回她:“你能不喜欢小夏吗?”

    不能。

    苏绒完败,头抵车壁郁闷。

    *

    长乐坊。

    桃灼听到敲门声,开门见来人是邱贝和莫眛,心头一惊。

    前几日,她使了点银钱让人给邱贝送礼品的同时,告之他:她生病了,约好的扮演长公主的日期延后。

    桃灼:邱贝进京后怎么这么心急?知道她病好了,一刻也等不了了,直接上门堵她!

    莫眛开口:“桃小姐安好,我们搬到隔壁了,来给你送乔迁的喜糖。”

    桃灼“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失礼,赶紧接过喜糖,“恭喜。”

    嘶,隔壁真有“老王”了,桃华的头顶直冒“绿光”,不知道她高不高兴。

    桃灼肯定邱贝搬到她家隔壁是有意为之。

    果不其然。下一刻,邱贝说:“同喜。桃灼,不如到我家吃个茶。”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桃灼应好锁上大门,闪入隔壁。莫眛为两人上完茶水,遁入厨房。

    桃灼低头饮茶,邱贝为自己搬家的行为解释:“我搬到这儿是为了每天能见到你。”

    “咳咳咳咳咳……”桃灼嗓间一噎,“邱贝公子你莫不是说错了,你是想每天见到长公主吧。”

    邱贝:“我没口误,我是想每天见到你。”

    桃灼大惊失色,她分明记得今日黄历上写着居家外出都是大吉,为何偏偏事事不顺。

    桃灼提醒邱贝:“邱贝公子,你喜欢长公主……”

    她只是长得像长公主,并不是长公主本人,邱贝千万不要移情别恋啊。

    “我分得清你和长公主。”邱贝神态认真,又说:“你以后别叫我‘邱贝公子’,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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