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两周后。

    迎鲜宴会上。

    左侧坐着皇子皇女,对面就是鲜族人。

    明期晴规规矩矩地坐在左侧末尾,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次皇子皇女的座位安排是按照年龄,跟以往不同。

    堂中只有二十个座位,排列的明明白白,金栗不由得皱眉,低声询问,“这次宫宴不是臣宴吗?”

    明期晴摇了摇头,小声回道:“我不清楚,现在看来十有八九不是的。”

    入座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明期晴右侧的座位也迎来了他的主人——容与舟。

    明期晴一怔,眼睛微微睁大,正欲问个所以然时,坐在高台椅上的皇上猛地双手一拍。

    宴会开始了。

    *

    右侧十人,第一位是鲜族随王爷,第二位是鲜族三皇子阿沃额,第三位是鲜族圣女听天,剩下七位就是鲜族臣子。

    明期晴眼睛轻扫过众人,凑巧与圣女对上了眼。

    圣女头戴额饰,更衬得一张脸小巧精致。

    听天对着明期晴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就是受她姐姐所累的公主,看起来过得还是很舒心啊。

    明期晴对上这么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心里皱眉,面上却只得微笑点头回应。

    玲珑金栗都在自己身边,应当不会有大事,明期晴努力压下自己心中那股不适劲。实在不行,她往右侧看了一眼,容无也会帮自己的。

    昭阳与太子一开始没在周围看到明期晴,还以为是母后特意安排,以防她被刁难。直到看见容与舟进场落座在了明期晴身旁,再去看台上母后泰然自若的神色,便明白了,这场宴会不是冲着他俩来的。

    弃车保帅。

    这一次,车是明期晴。

    果不其然,一巡酒才过,随王爷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通红着脸,莽声说:“咱们今个也算家宴吧,哈哈哈。”

    说完又喝一杯,杯子倒过来展示,“本王可是干的一干二净!你们……”随王爷停顿一会,视线从昭阳看起,直到容与舟才结束,哈哈大笑,“可不能不给本王面子啊。”

    一瞬,两瞬,高台上的皇上没有反应。

    昭阳只得起身应了这一杯,“随王爷好兴致,本宫先来给皇弟皇妹们做个示范。”

    一饮而尽。

    有了昭阳在前,剩下的人也跟着喝了起来。

    直至五皇子,五皇子刚拿起酒杯,昭阳就“欸”了一声,微蹙着眉头,一脸担忧样,“五弟就算了吧,他还没到能吃酒的年纪呢。”

    五皇子今日着装与太子他们并未有差别,只是腰间多挂了一层腰链,一有动作,便丁零当啷的。坐着时不显,站起身敬酒时倒看得分切,是各种各样骨头围在一起做成的腰链。

    丁零当啷,是骨头碰撞的声音。

    五皇子的身份便十分明显。

    随王爷怒目,大声呵斥,“他骨子里有一半鲜族人的血,鲜族人刚出生的第一口不是奶水,是酒水,他有什么不能喝的!给本王喝!”

    五皇子眉头一跳,端酒的姿势未变,声音是少年变声期的粗砺,“多谢大皇姐的关心,一杯酒而已,不一自是没问题的。”

    倒空的杯子四周转了转,明不一还特意往左高处抬了抬,笑声问道:“父皇,不一算不算给身后的弟弟妹妹们打了个样?”

    皇上今日面色一直不太好,闻言先是鼓掌,正欲开口时,昭阳接过了话茬,调笑般的埋怨,“五弟哪能这么玩呢?我们都没有向父皇邀赏。”

    已经喝过酒的那几位齐声应和。

    开玩笑,自己国家的人再怎么乱斗,也轮不到别国来压一头。

    五皇子只得放下酒杯,遗憾摇头。

    皇上便不咸不淡的安慰了几句。

    眼看就要从喝酒谈论到五皇子的趣事身上,听天晃了晃手,脆骨铃铃,甚是好听。

    随王爷也被唤回了心神,“不对!酒还没敬完呢,怎么就说到其他事了?”

    “五弟的事情怎么能是其他事呢?”明嘉致无辜道。

    至于敬酒这事,昭阳倒是有了其他意见,“剩下的弟弟妹妹们骨子里没有鲜族的血,又是未到能吃酒的年纪,喝杯茶算了。”

    随王爷嗤笑一声。

    鲜族人长得人高马大的,连这声嗤笑都格外刺耳。

    皇上脸色铁青,这不就是在说他们比不上鲜族吗?

    太子看过去,心中不得生出和昭阳一样的想法:皇帝当久了,就是容易昏头。

    客随主便,随王爷不仅占势为主,还让他们轮流敬酒,当时不语,现在摆什么脸色?

    随王爷就罢,听天却站了起来,声音清脆,像她身上骨饰碰在一起的清亮。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听天也不怯,不紧不慢地说道:“明皇不是与我们说,此次是家宴吗,听天想问问,尾座的是哪位皇子啊?”

    众人目光又转到容与舟身上,自然也看见了他身旁的明期晴。

    这下倒好,皇帝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昭阳与太子倒是面色凝重。

    皇上:“是容世子,自幼在朕与皇子身边长大的,关系之亲切,算得上半个“儿子”。”

    这话落地,容与舟便在原座上行了个拜手礼。

    “听天瞧着,这位郎君倒是可以吃酒呢。”听天笑意盈盈,“郎君还是我来到此地学到的喊人方式呢,也不知这样喊世子,是对还是不对?”

    都知道是‘世子’,还喊什么破郎君。明期晴暗自腹诽。

    “一个称呼而已,想怎么喊就怎么喊。”皇帝不甚在意道。

    于是容与舟端起酒杯,“圣女开心就好,这杯酒容某先干了。”

    一杯才喝完,容与舟就立马倒了第二杯,依旧笑着道:“当然,让圣女提醒是容某的不对,容某自罚一杯。”

    “诶——”听天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其人仰首一饮而尽。

    太子趁机接过话茬,“酒也算完了一轮,今日宴会上可不止酒水精彩呢。”

    明承璋招手,候在旁侧的歌舞者便揣袖垂首向正中间台上走去。

    还未行两步,随王爷的声音又喊了停,“这些东西本王在十二年前时便已经看过了,如今再来,不如搞些有新意的?”

    歌舞者便一动不动立在原处。

    昭阳正欲胡塞过去,谁知皇帝开口了,“哦~”

    一声饶有兴味的“哦”字出口,明期晴忽感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息,随王爷顺竿就爬,“本王见皇后娘娘郁色于面,想来是还没有沉浸到宴会的喜乐当中,既然这样,不如就以皇后娘娘为中心,举行一个小活动。”

    随王爷笑得张狂,“闻人家贯以武将出名,我们鲜族也以武为尊,不坊以此‘武’代替那‘舞’。”

    歌舞者收到皇上的手势,弯腰退去。

    皇帝双手鼓掌,“比武哪能没有彩头呢。”

    昭阳与太子心下一紧,当即站起身来,“父皇母后——”

    “还没轮到你们俩上场呢,”皇后面色恬淡,不容置疑道:“先坐。”

    场内不少隐秘的视线落到明期晴身上,这位才刚找回来的公主,莫说请武师教导了,就连最基本的国学院她都没有进去过。

    估计连念个诗词都费劲,更何况这些真刀实剑呢?

    正中央的台子已经被侍从摆放了不少武器。

    明期晴恍若未觉,依旧一言不发,端坐在原处。

    几乎安静了大半场的阿沃额此时开口,语调有种不落在腔上的怪异,“十二年前昭阳公主曾去过边塞与我鲜族有过交流。”

    “当时是因为鲜族战败,圣女入明国和亲,明国以表友好,便将当朝皇后之子送往边塞。”

    “那么如今,我们不妨也这个样子。”

    “输者和亲,赢者挑选一人去往边塞。”

    对于即将成为胜利者的人,过往的失败才可以轻飘飘的拿出来。

    金栗心中波涛浪卷,她从虞夫人那里得知如今边境不太太平,可是从没有人与她说,这份不太平

    ——是明国可能战败。

    明承璋掩藏在桌下的双腿不住的细颤:鲜族、圣女、和亲、边塞……

    不会有人比他更厌恶这些词,

    也不会有人比他更恐惧这些。

    “哎呀,”听天神色烂漫,“可是听天听说皇后娘娘身下有三位孩子呢,三哥哥,我们可只有两位人呢!”

    阿沃额手握拳掩唇一咳,“那怎么办才好?怎么不有所偏颇吧。”

    听天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向五皇子明不一,“听天知道了。”

    “不一哥哥也可以算鲜族人呢,而且——”听天拖长了声调,“他与永昭公主年岁相差不大,想来正合适,三哥哥觉得呢?”

    阿沃额:“我当然没问题,主要是看皇上,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彩头与这个提议。”

    两人一唱一和到现在,才想起问父皇的感受,昭阳面上都藏不住的冷讽,幼猫都接受不了的行为,更何况猛虎……

    “好啊,朕觉得没有问题,这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皇上手轻拍着座椅,兴致勃勃地准备迎接这场比试。

    莫说昭阳太子二人了,连一贯谨慎不争不抢的明平婉都错愕抬头看向父皇。

    剩下年幼的皇子皇女们更是出了一层冷汗,他们的生母都是低位之人,无论输赢,人都必然是从他们当中出。

    明国有弱到不能与鲜族一战的程度吗?

    没有!

    即将入冬,明国的粮食军火储备比不上鲜族吗?

    比得上!

    自十二年前鲜族大败之后,哪年不是弯腰夹着屁股给明国送贡?如今这般羞辱,父皇全然接受。

    父皇,真的是。

    昏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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