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远舟的嘴没停，把池雪救下苏琳琳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还特别强调池雪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
卫刚听得连连点头，之后举起酒杯对在场的人宣布，“好，人也到齐了。今天依然是家宴，请别拘束，来的都是集团大家庭里的老熟人，当然，也欢迎头一次登门的客人们，你们当中真是卧虎藏龙啊……”
“来，大家共饮一杯，祝愿我们每年都有新气象，我也希望能结识更多的有识之士，让我们的集团吸纳更多人才！”
“好——”
“卫董，说得有理……”
一众人附和着，池雪低头，浅浅抿了一口白酒。
她喝不惯，但看样子肯定是很名贵的酒，程毅也只吞了半杯，开始为她夹菜。
另一边，卫远舟小声打听，“艾莎小姐不是不来吗？”
他别有用心地看了一眼程毅，池雪假装不看他，边吃东西边小声回应，“你发了朋友圈说你会来，那我能不来吗？”
“哦，我还以为这么久没见，艾莎小姐都不在意我了……”
他那低频波动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仅隔着池雪一只脑袋，也能被程毅听见。
对面的人朝程毅敬酒时，程毅都走神了。
池雪则咽下嘴里的菜，礼貌地举杯，朝卫远舟微笑，“卫公子，我敬你！”
紧跟着她又压低了声音说：“我的销售事业才刚起步，来这种高规格的聚会既能拓展新客户，又能维护你这样的老客户，我是绝不能错过的！”
碰杯之后，卫远舟把酒全干了，池雪又说带了礼物给他，叫他别忘了找管家要。
“呵呵，谢了。”
卫远舟轻笑，眼尾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刚沾了几口酒，浪荡公子的原型便显现出来。
***
这一边，程毅在桌下攥了攥拳头。
看样子是卫远舟的朋友圈提醒了池雪。他似乎感觉到，走了一个吴翰，又来了一个卫远舟……
可池雪是绝对看不上这种人的。
饭桌上的闲聊话题一个接一个，程毅比平常安静许多。
不管卫远舟在旁边做什么，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池雪的左手和他的手上都戴着戒指，二人的关系显而易见。
再说，池雪现在的工作确实需要参加这样的活动来拓展人脉。她伤了腿，已经在家闷了两个多月……
只要她开心就好。
程毅想着，杯里的白酒又下去一截。
今晚只有他最清楚卫远舟是来干什么的。
好久不参加管理层聚会的卫远舟，要重新在几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那刷刷脸，为后面运营新的子公司铺路。
原先山岳建材加工厂的那边地已经向规划部门申请改为商业用地。卫星集团打算联合吴江地产成立新的开发公司去建设这个项目。
周边几个区域也不断有重磅房产企业加入开发，那片地如果发展好了，将是永州市区南部的又一个副中心。
卫刚从有这个想法时便点名让程毅接手，明摆着是程毅的老本行，他管理过的项目中，比这块地规模大的也有的是。
可程毅只负责了最前期的手续，用地性质审批很快就能完成，与吴江地产的合作框架也出过好几份报告。
他是绝对不会去插手建设的，那块地上沾有叶永浩的血，他若是碰了以后怎么向池雪交代……
刚巧，卫刚选择吴江地产还有一层考虑，他想叫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与吴家千金联姻。
吴萱娜前几年一直在国外求学，去年年底刚刚回国，估计这桩亲事也要向前推进了。
所以，就算不是因为叶永浩，一旦联姻成功，程毅在这个项目中的位置也会不上不下，还不如早早推给卫远舟。
他借口要把全部心力放在游戏公司上，争取将Pantheon做上市，之后又顺手打了吴翰，闹到派出所，就是要彻底避开吴江地产。
卫刚并不了解程毅与山岳建材的渊源，当初只觉得这个年轻人聪明极了。只要给他的APP团队投点钱，让他干什么都行。
现在看着他在饭桌前一个劲儿地埋头照顾池雪，忽然感叹时间不等人，程毅八成也快成家了。
卫刚眼前那个俯首帖耳的年轻人逐渐消失，他叹自己又涨了几岁，心中隐隐预感集团内要生变故了。
“程总和池小姐的婚事是不是已经定下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卫刚笑着看过来，还特意扫了眼程毅手上的戒指。
“这个……”程毅搁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看池雪说，“我也想早点把她娶回家，可总是被各种事耽误。”
他笑了笑，似是无奈又像是宠溺般地把右手搭在池雪左手上，接着说：“池雪是去年才从设计师转行做房产经纪人的，她的事业刚刚起步，我想多支持她。我们之间认识很久了，也没有那么在乎传统的仪式。”
“呵呵，年轻一辈就是有新思维。我了解程总就是一心铺在事业上的人，没想到还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伴侣。来，喝一杯，我先提前祝福你们了！”
卫刚喝下杯里的酒又偏头看向卫远舟，眼里满是催婚的意味。
“远舟和程总同岁吧，他呀，从未带女朋友回来过。我要是想知道他跟什么人在一起，还得用内什么看新闻，要不就得问我那些助理……哈哈哈……”
卫刚把话题扯向卫远舟时，桌上有两个中年女人马上目光亮起来，要为卫公子介绍适婚的对象。
另外两桌的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相互走动起来。有人听说池雪原先是设计师，便借着话题向她和程毅敬酒。
主桌上一直是婚恋话题，卫远舟脚趾抠地，恨不得马上退场。可见到其他高管时，他又强装笑脸，极力将话题转移到公司事务上。
卫刚坐在那，怎么感觉世界像倒了个儿。
招蜂引蝶的儿子三句话不离卫星集团，醉心事业的程毅却成了未婚妻的跟屁虫。
最离谱的是有人好像问了一句“未来的打算”，而池雪靠在轮椅里高举着酒杯说，她和程毅要出国！
听到的人们霎时安静，就好像突然发现杯中的顶级陈酿是白开水一样，惊到下巴掉了下来。
“我和程毅还没想好去哪个国家定居，但我想今年就去一趟瑞士，那里是全球数一数二的疗养胜地，对程毅的身体好……他为了Pantheon太拼了，今年身体都有些扛不住了，我一直在劝他向卫董请假呢。”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落在程毅身上，想听他本人的说法。
程毅的笑容也立刻僵了一秒，但马上继续他那副秀恩爱的做派说道：“你啊，就是看见我的体检报告上有那么几项指标不合格，天天担心我……这喝了些白酒是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哪能随便请假，卫董还坐在那看着呢，别乱说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卫星集团的高层，程毅担任着什么角色，大家都有各自的看法。
虽说那些醉话不知真假，可这个人一旦“生病”，便意味着不能胜任，不能胜任便可以做很多文章。
这时有人继续在程毅身旁劝酒，他推辞着，凑到池雪耳边小声说，“我们先走吧，没关系的。”
如果顺利的话，刚刚那番话很快会被盖过去，可池雪偏偏眼疾手快地抢过那只酒杯，替程毅喝下一整杯。
“哇，好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