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晨皱了皱眉,原本从陆凝天这里下手是想着影响没那么大,结果料不到她的嘴会这么严实,一问三不知。
陆凝天如果能看破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会想高呼一声冤枉。
跟嘴严实没关系,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啊!
“你真的一点没听过关于她的前夫?“
“……。”
“他是在逃人员,你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几个问题下来宋向晨什么信息也没得到,他略微烦躁地抖了抖裤脚,“那好吧,你都不知道的话,那我只能去问问当事人了。”
“你去问吧。”
陆凝天斩钉截铁的回复让宋向晨离去的脚步一踉跄。
病房门被关上,陆凝天长舒一口气,想起他刚刚的那些话心中还是有几分吃惊。
她观察力很强,但是连很多不被常人所能注意到的细节,她也从没发现过自己老妈还有个前夫。
有前夫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毕竟离离合合放在这个社会没什么大惊小怪,但奇怪在她从未听二人谈起过,范正清也说过她和陆康平是彼此的初恋。
而且,居然还是个在逃人员。
宋向晨不远迢迢地从京市赶到了临城,是因为那个人出现在临城了?
陆凝天莫名从心底升起一股后怕。
“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我。”
手机屏幕很亮,范正清靠着墙,身体无力地一寸一寸往下滑,恍若要压倒她这几十年来的侥幸心理,再度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那人怎么对她都可以,反正她也没有多少年可活。
但如果他再次朝陆凝天下手……
范正清的眼里锋芒毕露,像极了巡视领地的狮子。
那她不介意再断掉他的右腿。
……
祁原探究的视线在谢逾非和陆凝天二人之间转了转,总觉得这两人的氛围很明显大不一样。
不就过去了一个假期么,用直白点的话来说,就像是原本还是相敬如宾的一对夫妻突然因为冷战装作不认识对方。
陆凝天站在门边,目不斜视地盯着窗沿;谢逾非在看公司财务报表,也没分给陆凝天一个视线。
这是上司和下属、雇主和保镖之间的正常相处,但绝对不是陆凝天和谢逾非之间的正常相处。
气氛太尴尬了,祁原感觉自己站在这怪格格不入的,嘴上很想怒吼一声你们要冷战的话去一边冷战,能不能别让我这个无关人士承受不该有的尴尬?
至于为什么两人的气氛变成这样,还得从陆凝天说起。
陆凝天在询问了情感大师白思嘉同志的相关建议后,得到了对方斩钉截铁的一句“辞职”。
陆凝天揪着头发,神情纠结,并不太赞同。
没什么特殊原因,单纯工作太难找,像这么一份合心意的工作更是凤毛麟角。
双休、不调休、不加班、没有业绩压力、每月给她交七险三金,没有复杂的职场关系要处理毕竟老板就已经很难缠。
陆凝天是真舍不得这份工作。
白思嘉大手一挥,跟她提议道那就当个逃兵好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谢逾非再来找你就说自己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让他先排队。
于是在假期过后的第一天上班日子,谢逾非找了个理由暗戳戳地将祁原赶走,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他和陆凝天在。
“我那天说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吗?”他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仿佛能从里看见潮湿的雨季,不知道是不是事先涂过润唇的东西,嘴唇看起来也很是饱满晶莹。
其实谢逾非并不会强求陆凝天现在就提出要跟他再续前缘的想法,毕竟是他唐突在先,只希望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能稍微好些,不要每次当他是蛇蝎猛虎一样避开他。
陆凝天略微有些不自在,“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到时候再说吧。”
谢逾非松了口气,可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感受到一点点落寞。
陆凝天又回到了第一天上班时那种高冷的模样,不和在场的人交谈,谢逾非总是心不在焉地频频朝她看来,欲言又止。
果然还是吓到她了。
于是谢逾非也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生怕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但在陆凝天眼底就是谢逾非因为她的变相拒绝而羞恼了,向来都是被别人高高捧着,结果自尊心在她这里收到了伤害,所以故意在和她置气。
时间久了他应该就放下了吧?陆凝天想,而且谢逾非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辞退她的想法,她还可以继续在这里苟一会儿。
这两人越装作没事,在旁人眼里更是有古怪。
尤其是祁原和林初羽两个人眼里。
祁原是担心自家老板的人生大事,而林初羽则不一样了,他喜觉自己上位的时机要到了,于是跑回家的次数越发频繁了起来,开始在陆凝天面前刷人脸。
谢逾非越看这个表弟越是觉得他不对劲,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狐疑之色,再联想之前的种种观察,心底蓦然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林初羽,你在学校很闲么?”
谢逾非正坐在沙发上和林初羽一起看着新闻,林初羽听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寒毛耸立。
不好!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谢逾非转过头,语气里带了几分挑衅,“我们公平竞争。”
林初羽:……
东升西落,日月流转,时间转瞬到了十一月,鎏金色的银杏叶铺满了石阶,洁白的墙壁被生长得郁郁葱葱的枫树染成了明媚的红色,陆凝天蹲在喷泉边,指甲盖上顶着一枚1元硬币,愁眉苦脸的像极了讨薪无果的短期工。
原因无他,是因为谢逾非早上把她叫到书房,让她和自己一起去龙安市见个人。
龙安市位于西北,算是偏远地区发展的比较好的一个城市,城市四周群山环抱,生物多样性丰富,陆凝天以前和白思嘉去过一次,颇有些好感在。
但是要和谢逾非一起去的话,压力还是太大了点。
在那次的“表白”事件过后,谢逾非给陆凝天的感觉变了些,如果往常给他的评价是“扮猪吃虎”,这段时间的评价就是……
后宫里争风吃醋的妃子,陆凝天诡异地想到这么一句。
某天兢兢业业的祁原因为请了病假不能来现场讲述工作,于是他的女朋友徐若便向往常一样替他交代工作进程。
徐若刚进门就与打算出门的陆凝天迎面撞上,两人视线彼此交换一瞬,徐若蓦地喊了一句:“这是,老板娘?”
陆凝天:……
误会解除后,徐若恍然大悟,拉过陆凝天的手,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架势在。
“这么漂亮的妹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话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呢。
徐若有着一手好厨艺,尤其是关于烘焙方面的,她尝尝托祁原给陆凝天捎去她新作的点心。
即是徐若的要求,祁原自然会遵守。
结果一次送雪花酥的时候偶然被谢逾非瞧见了,他眼神直勾勾的,祁原满头雾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第二天中午,陆凝天如往常一般来餐厅吃饭,结果饭桌上摆得满满的雪花酥,样式各样色彩丰富,她目瞪口呆,在瞧见谢逾非穿着围裙冷脸又从厨房端上来一盆时,都有些站不稳了。
祁原的反应比她还要震惊点,而且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又气又想笑,面目有些狰狞。
“不坐下来?不是很喜欢吃雪花酥么?”
“不用了,谢总,我和陆女士都已经吃过我女朋 友做的了。”他特意在女朋友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谢逾非奥了一声,也没觉得尴尬,“我做的要比她做的好吃。”虽然是在对所有人说话,可视线只看向没搞清楚状况的陆凝天。
陆凝天:?
祁原::)
再比如,因为林初羽的“学富五车”,陆凝天对于这个跟自己在推理小说方面很有话题聊的学弟关系也近了几分,一天她正和林初羽讨论凶手是A还是B时,林初羽哎呦一声,揉了揉被砸的脑袋。
他猛然回头,瞧见谢逾非眯着眼睛看他,眼里粹着寒冰,露了一点锁骨在外,白润的皮肤上划过水滴,陆凝天的眼睛有些发直。
“你爸来找你了。”他语气平淡仿佛事不关己,虽然放往常他早就派祁原将人赶走了。
林初羽:……说好的公平竞争呢?
算你狠!
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陆凝天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只觉得谢逾非为什么每次在这种类似“抓奸”现场时都穿的这么,嗯,漂亮。
……
指甲盖上的硬币被高高地抛入池子里,陆凝天许了个没那么诚心的愿望,说服自己就当一饱眼福了。
因为白思嘉事先提起过自己有事不能来接她,陆凝天想了想,自己貌似很久没有步行回家过,于是便放弃了骑单车的念头。
西林路上大大小小的店铺鳞次栉比,这里的建筑大部分都是一楼店面,二楼及以上为住宅区,因为喧闹的环境和停车不便等原因,房子价格要比商品房低上许多。
陆凝天顿感头顶一湿,不自觉地抬头,二楼处有户居所的窗台架了根往前的金属杆子,上面晒着的花色毛毯正滴滴答答往下掉着水珠,打在地面时扬起一点灰尘,有几滴水珠掉在了跟陆凝天同样的过路人上。
这种住宅区很少会有阳台,在狭小的窗台上身子探出窗外晾晒衣服是常有的事。
她听到周围有人低声的咒骂,叹了口气,往里走了点,避开了这一片下雨的范围。
陆凝天即将走过一处经营电动车修理的店铺,镶嵌在门头招牌上的店铺名这里缺个偏旁那里缺个偏旁,连接处生了大片铁锈。
“小心!”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陆凝天还没搞清楚状况,下一瞬就被一个飞来的人影扑倒在地,随后那块门店的招牌轰的一声坠落在她的正前方,掉出的零件擦过她的头发。
陆凝天呆呆地仰起头朝楼上看去,一个黑色的人影正俯视着,那张和一个人非常相似的面容让她心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