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歌托着下巴，看着裴与之在厨房里笨拙却认真的背影，心里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蛋液溅到他昂贵的衬衫上，他却浑然不觉，专注地搅拌着碗里的食材。
“需要帮忙吗？”她忍不住起身。
“坐着别动。”裴与之头也不回地制止了她，“马上就好。”
十分钟后，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被端到阮白歌面前。表面光滑如镜，点缀着几粒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尝尝。”裴与之在她对面坐下，眼里满是期待，这副样子倒是很罕见。
阮白歌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吃！比我想象的好吃多了！”
裴与之嘴角微微上扬：“小时候母亲经常做给我吃。”
提到母亲，裴与之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声音低沉：“她总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碗热乎乎的鸡蛋羹就好了。”
阮白歌注意到他指尖微微发颤，心头一软。她轻轻覆上他的手：“你妈妈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裴与之苦笑一声：“可惜我没能保护好她的心血。”
他望向窗外的夜色：“那份设计稿是她最后的作品……”
“不是你的错。”阮白歌用力握紧他的手，“而且我们一定能证明她的清白。”
“为什么帮我？”裴与之抬眼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厨房温暖的灯光：“你能这样保持镇定也让我觉得好奇。”
【系统提醒：疑心率上涨至60％。】
这都加疑心率？你以为老娘不慌吗？
阮白歌歪着头想了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我也想尝尝裴妈妈其他拿手菜啊！等你学会以后做给我吃。”
装傻卖乖一下吧。
这个出其不意的回答让裴与之怔住，随即低笑出声。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好，我学。”
“那说定了！”阮白歌伸出小拇指，“拉钩！”
裴与之看着眼前晃动的粉嫩小指，无奈地摇头，却还是配合地勾住她的手指：“幼稚。”
“这叫童真！”阮白歌得意地晃晃交缠的手指，突然正色道，“裴与之，你妈妈一定希望看到你开心的样子。”
裴与之目光微动，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仿佛处在迷雾中的他就这样被拉出。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嗯，她一定会喜欢你。”
阮白歌耳尖一热，低头猛扒了几口鸡蛋羹掩饰心跳：“那、那当然！我这么可爱！”
夜晚的时光是如此的美好，阮白歌也觉得和裴与之更近了一步，似乎他也在对自己敞开心扉，感觉任务进度推进变快了，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
“怎么又要比赛了，我还没准备好啊——”阮白歌焦急地揉乱了头发。整个工作室房间都是她的声音。
最近她为了给裴与之出谋划策，忙得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脑袋都要想秃了，大晚上做梦都是这点破事。
她实在是坐不住了，点开个人账号又看到评论区已经开始不可控制地展开了骂战。
“听说她老公的设计是抄袭的？”
“这女的唱歌不会也是抄的吧？
“取关了取关了。”
对创作者毫无根据的抄袭指控，简直是灭顶之灾，而且……太伤人心了。
但是回想起来，她刚出道那会儿质疑声可比现在这种大多了，那可是每句话都会被曲解后挂上热搜的程度。
过去她每天晚上都哭。道理她都懂，哭解决不了问题，可情绪总需要地方去宣泄。
她像一只受伤的猛兽，独处的时候舔舐伤口，而在他人面前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那会儿季临还会打趣她说：“没事儿，黑红也是红。”
阮白歌没想到自己的事业低谷期竟然会是刚出道的时候，本以为前途一片黑暗，却不曾想她最终以实力说话，打了所有黑子的脸。
这次也一定会这样的吧……
她从椅子上蹦起来，看着这些恶评，心里此刻也是毫无波澜，甚至轻飘飘地来上一句：“切，都是老娘黑粉以前玩剩下的。”
阮白歌关掉评论区，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她打开手机摄像头，调整好角度，按下录制键。
“大家好呀！”她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最近看到很多关于我的讨论，今天想和大家聊聊心里话。”
她拿起木吉他，轻轻拨动琴弦：“毕竟我是搞音乐的，那就给大家唱首歌吧，这首歌的名字是……《无谓》。”
清澈的歌声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在室内回荡着。
阮白歌或许也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嗓音了，烟嗓或许很炸很爽，但是抒情曲果然还是得这种音色唱出来才足够好听。
她拨弄着琴弦，按着简单的和弦，没有夸张复杂的修饰音，只是垂眸唱着，往歌词中灌输力量、孕育情感。
不是天才，但是能即兴，归功于她过去日日夜夜的练习。
一曲终了，她起身将手机停止录制，仅仅简单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大失误以后，没有后期的加持就把视频设置成定时发送，传了上去。
而发送日期便是她第二场比赛那天。
“我会赢下那场比赛的，而且是华丽的，一定！”她内心颤动着，但毫无退缩的想法，干劲满满。
阮白歌将别的心思扔到一旁，深吸一口气。她按下播放键，熟悉的旋律立刻充满了整个空间——这是她为下一轮比赛准备的原创曲目《破茧》。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随着节奏轻轻摇摆。指尖在台子上敲击着节拍，她闭上眼睛，让旋律完全将自己包裹。
“本来还想保存实力的，可这也怪不得我了。”
比赛前一天，温世还是不死心，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阮白歌的聊天账号，不过这对他来说应该挺容易的。
他又一次试图把阮白歌拉入伙：“白歌歌，在这种风评下你去参加比赛，会被观众轰出去的。”
“我？轰出去？那工作人员是干什么吃的？”她都要被气笑了，“黑名单见。”
随即就把这个死缠烂打的男人丢进了黑名单。
也不是第一次直播比赛了，这次主办方没有要求前一天来踩踩场地。
阮白歌又一次来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明明来之前还是斗志昂扬，可一进门，她的手就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阮小姐，您没事吧？”工作人员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紧张。”阮白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走进后台，她看到其他选手都在紧张地准备着。谷芮安站在角落里，看到阮白歌进来，眼神一下子亮了。
阮白歌都不用多想就知道她又要来找麻烦了。
“哟，这不是裴太太吗？”谷芮安阴阳怪气地走过来，“听说你老公最近麻烦不小啊？”
阮白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与其关心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待会儿会不会走音。”
谷芮安脸色一变：“你！”
“各位选手请注意，三十分钟后正式开始比赛。”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争执。
阮白歌转身走向化妆间，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小心。”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猛地抬头，对上裴之与深邃的眼眸：“你怎么来了？”
裴与之轻轻握住她发抖的手：“来看我太太比赛，有问题吗？”
阮白歌眼眶一热：“可是……”
“嘘。”裴与之将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上，“什么都别想，就像平时练习那样唱就好。”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阮白歌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耳返，上面刻着她的名字缩写。
“这是……”
“定制的。”裴与之帮她戴上。
阮白歌摸着耳返，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
裴与之耳根微红，轻咳一声：“去吧，我就在台下。”
站上舞台的那一刻，聚光灯打在脸上，阮白歌反而平静了下来。她看到前排的裴与之，看到他鼓励的眼神。
于是她像一只百灵鸟那样自信地开口，却在第一个音节出口的瞬间愣住了——她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系统提醒：您无法在裴与之面前歌唱。】
刚才太忘乎所以了，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由于阮白歌站在台上迟迟没有开口，台下的观众们开始窃窃私语。
阮白歌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死死攥着话筒，可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台下观众的窃窃私语渐渐变成嘈杂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
“忘词了吗？”
“该不会真是假唱吧？”
“不唱就下台啊！”
评委席上，林妍担忧地皱起眉头。后台的谷芮安此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系统：检测到紧急情况，是否使用“原唱卡”？】
用的话，真的可以在下一场之前恢复完全吗？可如果这场被刷掉了，那也不会再有……
阮白歌在脑海中疯狂呐喊：“用！立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