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分钟，陈越鸣终于关了直播，他简单收拾了下设备，马上抱着狗去找路莹。
路莹光着脚站在卧室地上，低头刷手机。
陈越鸣：“地上凉。”
她回头，“嗯？还好。”
没等她再说一句，身子一软，她已经被陈越鸣拉到床上。
陈越鸣转身走开，太白被放在她怀里，路莹摸着太白软乎乎热烘烘的脖子。摸了好几下，才惊觉：“太白你回来的时候擦脚了吗啊啊啊啊！”
陈越鸣拿着拖鞋回去，看到浑身僵硬的路莹和伸出舌头笑得嘿嘿喘气的太白，笑了。他把鞋放在地上，狗狗抱走去擦脚，“累了没有？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
路莹本来想在床上再扭一下，转念想起自己还穿着在外面的衣服，于是弹射起立。
走到客厅的时候陈越鸣在厨房洗水果，他带着耳机，正在打电话，听起来像是和工作人员。
路莹翻出微信，自己的工作群里也多出不少未读消息。
看看热搜榜上起起伏伏的姓名，她也不免叹了口气。
江珊：你那大色迷的热搜撤了嗷，别多想了，早点休息。
当红女明星：？
当红女明星：你们撤的？动作这么快
江珊：哼哼。
江珊：王超然撤的。
路莹锁了手机抬头，“你那没什么事吧？”
陈越鸣端着水果出来，把耳机往茶几上一放，“没有，能有什么事？”
路莹呼出口气，看了陈越鸣一眼。
他坐在路莹身边打开投影，幕布上自动播放上次没有看完的剧集，是李昀皓新上的片子，在他受伤之前的最后一个工作，现在播的不错。
两人坐的很近，路莹就把头靠过去，在他肩窝上，陈越鸣很习惯——他们已经很熟悉这样的姿势了。
她闭眼休息，陈越鸣低头处理消息，电视剧当背景音，太白在客厅里来回走，小脚丫在瓷砖上只能蹭出轻轻一点声音。
太安逸了。
从路莹有记忆起，这是三十年来最安定和放松的一段时间。
以至于今早为了明天的主题曲录制，看了些《独山中记事》的片段，她甚至有些恍惚——这是自己演过的吗？然后很快就被片段里的几句台词触动落泪……
“明天的行程确定好了，咱们早上八点出发，路程有点远，我来开车吧，”陈越鸣放下手机说，“何刘明天有事，超然哥说要找人过来，我给拒了，就咱们俩过去，你路上也能睡一会儿，然后叫萌萌她们直接去录音棚？”
路莹嗯了一声，“萌萌她们也可以不来。”
陈越鸣：“明天要录片花，你可以自己妆造？”
路莹直起一点身子看他，“那你呢？你自己妆造？”
陈越鸣：“我可以不妆造，这样显得你比较好看。”
路莹：“……”
哎呀男明星就是方便啊……
路莹：“我也可以不妆造。”
陈越鸣笑眼看她，“嗯好，你想清楚就行。”
路莹：“……那让他们早点来家里吧，录音那么远也别跟着跑了。”
“你起得来的话，早上咱们就去公司，”陈越鸣说。
“那还得跟我跑一趟……”路莹嘟囔。
陈越鸣屈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跟我客气什么呢？”
“啊！”路莹夸张地叫着躲开，“好啦！去公司了啦！那你要跟我一起早起几个小时诶！”
陈越鸣往后一靠，“搞搞清楚，路莹，起不来床的人是谁。你别现在弄得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明早又开始‘陈越鸣我真的就睡一分钟你别动我啊啊啊啊啊’。”
黄金级别的演技。
陈越鸣把自己学的惟妙惟肖。
路莹：“。”
陈越鸣：“明天以后还有别的事吗？我在看回家的机票了，爸妈听说我们一起，已经准备起来了，我要是再不敲定时间，怕他们现在就把肉烀在锅里。”
路莹失笑，“这周末是沈知畅舞剧的北京初舞台，说好了要去，后面就没有了。”
陈越鸣点头，“那过了元旦走吧，跨年人很多。”
“行，”路莹道，“不过你能走吗？《未央宫》的路演不是一直排到一月中吗？”
“从家里过去一样的，”陈越鸣说，“我们回去不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你不用有压力。”
路莹一愣，“啊？”
陈越鸣：“家里有一套我上学时候的老房子，还有一套他俩退休后买的滨江新房。我妈说看你喜欢住，可以把汤圆借给我们玩。”
路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先前那一点轻微的因为要去陈越鸣那产生都紧张几乎消散了，“我以为……你是要回去陪陪他们。”
陈越鸣抬眼，“他们有自己的事做，也挺忙的——而且我带你回去就是为了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让你休息的啊。”
路莹扶额，“别再说休息了，我最近休息的太严重了……早上我看制片发给我的片花，都快忘了怎么演戏了。”
陈越鸣只是抿了抿唇，他食指抚上路莹的眉心，“等你什么时候把你这总皱眉的习惯改了，才算休息的差不多。”
路莹：“我有这个习惯？”
陈越鸣：“刚我说回家的时候。”
路莹：“啊啊啊啊我才没有！”
陈越鸣含笑，“嗯你说没有就没有。别有压力，路莹，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去。”
“我没有不喜欢，”路莹泄气地往沙发上一靠，两腿盘上来，“每次和你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我都觉得好棒啊好热情……我也很喜欢他们的，我就是……嗯……因为以前没干过这件事。从来都没特别的探望过什么……长辈？你知道的，我也不懂怎么和上一辈的人相处，所以难免有点紧张。”
陈越鸣点头，“咱们就试试看，如果你觉得不高兴了，就停。而且我家里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我爸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小辈相处，如果出现什么不愉快，你一定第一时间跟我说，好吗？”
陈越鸣总是这样的。
他说话的时候像是想要把心窝子掏出来翻给你看，叫人想躲也来不及，就这么被他正中命门。
“……陈越鸣，”犹豫了一下，路莹还是开口，“你想公开吗？我们俩。”
陈越鸣转头看她，“怎么忽然说这个。”
路莹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直播？也许是因为微博站子里那些分析贴？看过了很多人在说路莹是这样想的，陈越鸣是那样想的，路莹反而有点看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没等到路莹的答案，陈越鸣开口，“当然想啊，这样就不用躲了。”
路莹心里一颤。
可他紧接着说，“但公开也有很多问题，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被太多人关注，我想也不会太舒服。”
路莹：“那以后呢？陈越鸣，你想跟我结婚吗？”
陈越鸣沉默了两秒。
投影里的李昀皓在喊“别走！我爱你！”刚才还在作背景音的声响显得忽然震耳起来。
察觉到路莹的情绪变化，陈越鸣坐正了一些。
“我知道，路莹，婚姻对你来说不是个多么美好的词，”陈越鸣说，“我也没必要骗你，我是个婚恋关系很传统的人……我当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组建家庭、或者说结婚生子有所向往。”
路莹也坐得直了一些。
陈越鸣捏了捏她的手腕。
“但这只是个概念上的东西……就像学生时代希望考什么985/211但事实上我们去的是电影学院，这条路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务正业’。但是咱们都清楚，其中有我们想要追求的东西——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路莹眨眨眼，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其实在云雾里。
只是陈越鸣说话的时候她莫名觉得感动，她想，她的心比她的脑子先一步理解了陈越鸣在表达什么。
“不可否认的是，我是个世俗的男人，但这是过去几十年塑造的，我没法改变过去，”陈越鸣说，“但从我和你在一起开始，我的婚恋观为你服务，能听懂吗，路莹？”
被他连名带姓叫到人头上，路莹才仿若大梦初醒。
陈越鸣：“如果婚姻和家庭可以给你带来安全感，我就向你求婚，如果不能，那这对我来说就也无所谓。”
陈越鸣：“许笑升第一次拿影帝的时候在台上说感谢他的妻子尹一孟，那是他们的关系第一次公开，这让我们关系好的几个人都深受鼓舞，李昀皓也说等他拿视帝的时候会感谢他的太太。我以前很向往这个画面，但是现在我也许可以在拿奖的时候说，感谢我的爱人，路莹。不论我们是什么关系，你都是我爱的人，这一点比一切都重要。”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路莹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被男人骗的经历。
“如果你可以，陈越鸣，”路莹道，“你的家庭可以吗？你父母可以接受吗？”
陈越鸣：“如果我生长在一个泥古不化的家庭里，你觉得我会有底气和你说出这番话吗？”
路莹看着他的眼睛，自己的思绪好像停止了。
有一个不断滚动的催促她逃跑的齿轮消失，她因为惯性向前几步，转头却发现，空无一物。
“决定权在你手上，”陈越鸣靠近了一点，“不喜欢的话，把我踹了。”
他倏然放大的面容占据整个视野，眉眼线条骤然凌厉起来。
“陈越鸣，”路莹一手抵上他的胸膛，他们的唇已经很近了，她的语音有些颤，这躲不过他的眼睛。
路莹：“爱情就是赌博，我放在牌桌上的筹码越多，越不能抽身，你这是在套牢我。”
“路莹，”陈越鸣偏头，几乎贴在路莹的面颊上，“一个人玩不了牌。你说走不掉了，怎么不看看，我为了把你留住早就……动弹不得。”
路莹笑了，呼吸喷到陈越鸣鼻息间，她能听到陈越鸣愈发强力的心跳声。
“就这么喜欢吗？陈越鸣，”路莹道，“想拿人生跟我赌？”
“有多喜欢，不明显吗？”陈越鸣喘了一口气，她拉着路莹的手，放进自己上衣下摆，“你要怎样，都听你的。”
路莹在他腰腹上揉了一把，觉得自己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
路莹：“男人上头的时候，说话不可信。”
“录下来，”陈越鸣说。
路莹笑着偏头看他，“播给你听吗？”
“是播给你，”陈越鸣气得想咬她一口，“放给你自己听，路莹，别忘了咱们两个相比，你才是信誉堪忧的那个。”
信誉再差也已经包邮到家了。
至于售后问题……
路莹捏着他的下巴，吻上陈越鸣的唇。
激|情一触即发，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变得火热，陈越鸣的双手短暂地放开路莹，把针织衫脱掉，动作太着急，衣料间擦出两下电火花。
路莹笑道，“这料子不太行，避雷这个品——唔！”
话音未落便重心一空，她慌忙揽住陈越鸣的脖子，被人抱进了卧室。
幕布上，李昀皓对着镜头深情地念着独白。
“我知道人都会变的，我也没办法打包票说十年后我还像今天这样，我知道誓言最没有用，除了在一地鸡毛里徒增烦恼，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在此时此刻，我的心热烈地爱着你，我无法穿越到几十年以后，去看这热烈会不会燃烧到生命的尽头，但我知道，人生不过是多少个此时此刻的集|合。我想从今天开始说爱你，两万个爱你，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