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

    # 114

    佐藤美和子前往本丸的时间很随意地定下了。

    原本有刀剑提出要办个热热闹闹的欢迎宴,被审神者一票否决。

    # 115

    约定的时间是在早上,佐藤美和子走进隅田川旁的那幢房子时妹妹已经坐在檐廊上等着她了,手上是一份报纸,旁边放着一碟点心和一杯茶,还蹲着一只栗色的小狐狸。

    佐藤美和子看得眼睛疼,忍不住嫌弃:“真的好像老奶奶啊你。”

    “我身边最年轻的都有两三百岁了,被带歪成老奶奶很正常啦。”秋庭月海耸了耸肩。

    退休以后她就养成了把米花日报当成解闷读物的习惯,前些日子还被得知此事的美和子吐槽为“老奶奶的爱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和这个世界脱节太久了,光靠时政以前提供的《原生世界法律与常识》课程远远不够,需要从各个方面一点一点重新了解这个世界,重新“社会化”,不然有时候会显得非常可疑。

    佐藤美和子沉默了一下。

    “啊……”秋庭月海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呼。

    报纸第二版最显眼的位置,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死者被发现时都是在舞台、商场的电梯之类显眼的地方,□□,呈大字形绑缚在特殊的架子上。

    ——第一例案子发生在之前那艘被劫持的游船上,当时因为尸体的样子太邪门了,鹤丸国永原本还拦着不让她看。

    “这个啊……”佐藤美和子凑近看了一眼,叹气,“上边催得可急了。”

    “船上那次工藤优作就在现场……”秋庭月海说到一半停下来,抿了抿唇。

    真是的,之前还嫌这些侦探麻烦,结果事到临头连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想仰赖工藤优作聪明的脑子。

    “是啊,第一个案子他已经推理出凶手了,人也抓到了。凶手交代说有人教他怎么作案。”

    “教唆犯呢?”

    “匿名论坛上认识的。”

    “账号身份信息……”不对,实名制是时政那边的制度,现在这里还没有。

    秋庭月海叹了口气。

    接着她又忍不住好奇:“给我讲讲手法呗,当时尸体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那的。”

    “传送已经准备好了哦,先回去再慢慢说吧?”一名金色微卷发的青年走过来说道。

    # 116

    佐藤美和子以在职刑警和家长的眼光打量着金发青年:春天里还拿着扇子,说话老气横秋的,发型是很时髦的不规则长度,脑后的头发长到接近腰部,绕到肩膀前面垂下,头顶上的短卷发乱翘着,远看像一朵金色的管瓣菊花。

    这一个看着没那么黏人,就是可能也不算特别好管,应该去和上次那个漂亮过头的男人坐一桌。

    真是有够让人操心的。

    ——话说,怎么好像全是男的?付丧神就没有女性吗?

    佐藤美和子后知后觉发现了这个恐怖的疑点。

    “好呀,我们快走吧!”月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一个妹妹头的孩子要替她拿着行李包,被她拒绝了。就算知道这些都是非人类,光看外表还是有一种自己在奴役小孩子的罪恶感。

    月海便把手里的报纸交给那孩子拿着,腾出手来拉着她的手腕往屋子里跑,脑后精致的编发垂下几颗水滴形的宝石装饰,和发尾一起一晃一晃的。

    ——这肯定不是自己梳的发型,小混蛋从小最不耐烦倒腾头发,留长发唯一的理由就是可以少去几次理发店,每次都留到及腰再去剪,一口气剪到肩膀,接着就一年半载地不去管它,一直到下一次长到及腰,如此循环往复。

    虽说把孩子养得很好,可会不会稍微有点好过头了……

    “哦呀,这种时候老头是不是应该拿手帕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主上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菊花头男人怪腔怪调地调侃道。

    出人意料地,传送的地方不是在地下室,而是在顶层一间宽敞的房间里。

    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闲置的音乐室,角落放着一台钢琴,上面盖着防尘布;墙上的置物架摆着些装饰品,其余一大片地方都空着,空旷得有些突兀了。

    月海往那块空地上伸出手,地面上顿时亮起了一圈圈难以辨认的符文,散发着冷白色的微光,盯着多看一会儿会觉得有点头晕。

    “……总感觉换剧组了,上次是科幻片,这次变成了玄幻片。”

    “我一开始也觉得好怪——他们还研发出了半机械的管狐你敢信?后面久了就习惯了。”

    佐藤美和子觉得自己习惯不了一点。

    月海带着她站到了那些符文上面,菊花头男人和妹妹头的孩子以及那只小狐狸也跟着站了上来。

    “第一次传送最好闭上眼睛,据说有的人睁着眼睛会晕。”

    佐藤美和子不自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不用怕,已经做了两次适应性测试,我还牵着你呢,肯定没问题的。”

    佐藤美和子很想说自己本来是不怕的,看他们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反倒紧张了起来。

    就像读书的时候如果老师不说“这个知识点很容易出错,以前总是有同学把它和***弄混”,她可能还不会混淆,老师一说那可就完蛋了,包出错的,等考完试老师又会说“之前就强调过了,结果还是有很多同学把***和***记反了”——这究竟是谁的问题啊!!

    “一会儿带你去看看我们养的马,我教你骑马怎么样?还有一只很乖的大老虎,你可以摸摸它。”

    她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话语,闭着眼睛,隐约感觉到地面上的光芒越来越亮。

    至多三四秒钟之后,脚下的触感一瞬间改变了,似乎从平整坚硬的地板变成了柔软的沙土地。

    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风里夹杂着草木的气息,远处传来啁哳鸟鸣和孩童的笑语。

    惊鹿蓄满了水,敲出“咚”的一声。

    “可以啦。”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一处宽阔的传统庭院。

    不远处有一池明镜般的碧水,池上横着一座朱红小桥,丛生的花草绕着池子,还有一棵不知名的树,长势很好,被人仔细修剪过。

    檐廊上坐着一排三个成年人和一个半大少年,打扮得各有各的奇怪。

    啧,其中最不顺眼的就是那个全身白的。

    另外三个,包括那名少年在内,都莫名有一种老年人的气场,唯独那只没上色的线稿混在其中碍眼得厉害。

    不过话说回来,月海要是成天跟这种“老人家”待在一起,也难怪小小年纪就养成了看报纸喝茶吃和菓子的老年人爱好。

    “哟,欢迎回家。”鹤丸国永站起身朝他们挥了挥手。

    ——竟然是欢迎“回家”吗?还挺会说话的。

    “怎么都换了出阵服?”月海的表情有点像是被恶作剧吓了一跳。

    # 117

    “哈哈,吓到了吗?”鹤丸国永走近后才说到,“毕竟算是和姬君第一次正式见面,加州原本还说要穿祝装,更接近时下的风尚,被乱拦住了。”

    秋庭月海看着面前四个穿出阵服的千年老刃,闭了闭眼,“……替我谢谢小乱。”没把本丸变成一个大号的牛郎会所真是太好了。

    也谢谢你们还记得把护甲卸了,没把人吓着。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让步效应,相比起祝装,出阵服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等等,不对!!

    她倒吸一口凉气,面无表情:“小栗子,让静形薙刀和千子村正换祝装,让蜻蛉切看着千子。告诉千子:如果不想今年剩下的时间都呆在马棚里,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是。”

    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朝佐藤美和子笑道:“要猜猜他们是谁吗?”

    “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

    另两个之前没见过。

    “哈哈,猜对了,我是五条刀派的鹤丸国永,打造于平安时代。”

    “三日月宗近。打除刃纹较多之故,呼为三日月。多多指教。*”

    “我是古备前的莺丸,平安时代刀匠友成的作品。”

    “吾名小乌丸,现今日本刀的形态诞生之时所锻之剑,换言之,相当于此地所有日本刀的父亲,*为主上效命至今已有九年。”

    虽说已经刻意收敛了身上属于冷兵器的肃杀感,神性和千年岁月沉淀出的风仪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佐藤美和子恍然有了自己在面对神明的实感,一时都忘了惊讶小乌丸与外表严重不符的年龄和辈分。

    还好勉强还是绷住了,没在妹妹的下属面前露怯。

    ——全靠以前和整个搜查一课一起被记者围追堵截时的经验。当时为了不说出能被断章取义的内容,或者被拍到尴尬的颜艺照,整个搜查一课可是紧急特训了两天的。

    秋庭月海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扔下在场的几个付丧神,抱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走了:“小栗子跟着我就行,你们不许跟过来。”

    接下来一路就开始不断地随机刷新出一两个或者三五成群的刀剑,让佐藤美和子直观地感受到了这里的人口数量到底有多庞大。

    一路看下来最大的感触就是,这地方的男人一个个都长着祸水般的脸和身材。

    其次是震撼于他们风格各异、古今和洋混杂的穿着打扮。

    尤其是在见识了南泉一文字穿花衬衫只扣一粒扣子、神似收保护费的黄毛(虽然他确实是黄毛)的装扮之后,佐藤美和子越发忍不住好奇了:这都没被月海要求整理仪容仪表,那两个被勒令换衣服的,到底得是穿得多见不得人啊?

    # 118

    “他们原本还说要一起在院子里等你,被我赶走了,一百多个人也不嫌挤得慌……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呀……快给我讲讲那个案子,好奇死了……”

    四位千年老爷爷回到了檐廊上,听着审神者的声音渐渐远去,一路像只欢脱的小雀一样绕着人叽叽喳喳。

    “主上很重视这位姐姐呐。”三日月宗近捧着茶杯慢悠悠地笑着感慨。

    “能让主上开心便是好事。只要为父还活着,就会一直看着的。*”

    “哈哈哈哈,是啊,是好事。”

    “真要论起来,当年应该算是我们从她身边抢走了那孩子,我可是因为这个被人家记恨到现在哦?”鹤丸国永没有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站在一边拿起自己的杯子,一口喝完了剩下的茶水,抖抖袖子,带着用过的杯子袖着手走了。

    莺丸一语不发,只管继续喝茶,数着杯子里的茶梗打发时间,每一根都横着沉在杯底。

    犹记得很久以前某次自己担任近侍,曾听见审神者委屈地抱怨:“父上被三日月带坏了……谜语人是坏文明……”

    当时主君才和小乌丸殿说了几句话,小乌丸殿一走,她就跟没了骨头似的,整个人伏倒在桌案上,说话都带着虚假的哭腔,听着怪可怜的。

    其实她分明听得懂,而小乌丸殿也不是故意要说“谜语”,只是大家都足够默契,侍奉的主君也是足够聪慧的孩子,因而习惯了言简意赅和点到为止——按她的说法就是“做数学题只写答案不写过程,考试这样是不给分的”。

    况且有些话说开了恐怕有碍同僚情分,还难免让刃难堪。

    嘛,反正只要能达成共识就没问题了,自己还是只管悠闲地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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