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道发出尖锐的爆鸣。
原一一个战术后仰,将传音屏蔽,满脸的嫌弃。
意识顺从地被拉进一片纯白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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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浅,皓月当空,檐角的瓦片映射着银色的光辉。与日光的耀眼不同,月光柔和的照明了乡间的小路。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早已灭了光亮,大地仿佛都陷入了沉睡,显出一片静默的荒芜。
所以此时的尖叫就像划破天际的利刃,给原一带来了难得的愉悦。
原一轻轻舔舐唇间,多么纯粹的恐惧啊。
夜晚总是能做很多事的,比如说收钱救人,再比如说去报个仇,顺便造个现场,布个局。
祁聿醒来,还未睁开眼,大脑立刻摆脱混沌,身体已经开始下意识收集身边的信息。
体内武功还在,也没有中药的迹象,没感受到房间里有人,祁聿立刻睁开了眼睛。
灰暗的视野,干净的床铺,微合的床幔,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被妥善处理,却也没有恶化。
祁聿依旧没有放下警惕,他的衣服还是昏迷前那套,身上的东西都还在,面具都没有摘。
血液已经干涸,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祁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昏迷前的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是大脑不清醒之下的一场美梦,还是敌人的计谋。
若是敌人的计谋,祁聿眼底闪杀意一闪而过,不得不说,对方成功了。
对方将他带到这里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被敌人抓住,作为排行榜第一的杀手,祁聿不慌不忙。
只要对方没将他第一时间杀死,那他就再也没了机会,这是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
祁聿挑开床幔,瞳孔一缩,寒毛炸起,这不是祁聿的恐惧,是作为人类本身对未知的本能警惕。
又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感受越跳越快的胸腔,不是梦啊。
只见脑海中的身影正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下梳理着长长的发丝。
被紧紧关住的门窗,昏暗的视野,还在滴水的衣摆,铜镜中模糊的容颜,将这一切衬得更加阴气森森。
“你醒啦?”镜面模糊,对方却仿佛可以捕捉他的视线,如泉水般清脆的声音,以往的空灵,此时却显得更加鬼魅。
瞬间将祁聿拉回昏迷前的视角。
祁聿悄无声息的在林间穿梭,踏雪无痕,片叶不沾身。
他刚完成一个任务,只是被人泄露了,对方早有埋伏,虽然任务完成,却也在最后关头受了重伤。
他当机立断暂时先隐藏处理伤口,不能让他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不然苍蝇太过烦人,麻烦。
任务金也不能忘记,引他入圈套的人,他更不会放过。
凌厉的目光一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前面是一条河流,对他来说不是难处,祁聿正准备从阴影中过去。
没想到感知中空无一人的河流,慢慢漂出一个身影。
原一睁开眼睛,身体还在河里泡着呢,这原大海一家啊,连尸身都不愿意给她收啊,也正好和了阿黎的意。
原一试了下,神魂融合的更快,这个世界可以动用的力量更多。
因着上个世界的试探,发现只要不是为非作歹,世界意识的包容度还是挺高的。
厉害的身份可遇不可求,原丫头,你的外挂来了。
原一一寸寸漂出了水面,月华如水,白衣黑发,双臂垂落,娇媚的容颜惨白如纸,隐隐泛着青色。
寡淡的颜色上,那唇瓣反倒是诡异的殷红,她迎着月色,只见那抹艳色缓缓张开,慢慢吐出一口带着寒气的白雾,似是仙气缭绕,只是这可是夏日。
祁聿只觉得周围霎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蝉鸣、蛙叫,风吹草动的声音……
都没有,安静的整个环境鬼气森森。
祁聿不管对方是谁,心中警惕升腾,脚步极速一转,内力运转,只想撤离,却突然瞳孔一缩。
因为原一睁开了眼睛,猛然与那双泛着浓稠黑墨的杏眼对上视线。
不是偶然,哪怕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那双眼睛突兀地闯进了祁聿的世界。
幽深中有光点闪烁,如同深潭闪烁的星光,就像,就像闪耀的黑珍珠,心跳,漏了一拍。
原一咧开嘴角,看,走夜路撞见鬼了呢。
她在对我笑,对方的笑意充斥着毛骨悚然的冷意却又带着勾人的艳丽诡谲。
危险!危险!危险!
直觉在不停地发出警告,身体和大脑本能的毛骨悚然,却隐秘的升腾起一丝诡异的亢奋。
然而终究是失血太多,再加上一时心跳失序,祁聿脚下的枯枝断裂,视线不断下落,是不断滴水的裙摆,鞋已经被水冲走了吧。
如鼓的心跳声,裙摆遮不住的脚趾细白,莹润。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祁聿心中毫无波澜。
却须臾闪过一道念头,是飘着的太好了,不用沾上草屑泥土,这是祁聿昏迷前最后的视角。
原一眼神漠然,对于这个带着面具的人毫无兴趣,一看就是麻烦。
现在她的身份是扮演一只鬼的人类,她迫不及待去实现珠珠提出的“鬼计”,转身预备飘走,哪愿意搭理对方。
只是没过一会儿,原一转过身来,脸上的漫不经心转为一抹兴味,周身的鬼气都淡了很多。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值钱,你说说,刚来就送她这么一份大礼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这份愉悦一直持续到她去见了她尊敬的二叔、二婶,那几位喜欢听她唱曲的公子。
她明明笑得这么标准温柔,他们不是一直赞扬她的花容月貌,想和她亲近,怎么今日这么恐惧排斥了。
嚎的那么大声,后山的野猪都被他们吵醒了,真是罪过。
原一叹了口气,人啊,总是这么易变,让人好生难过,没关系,且让他们缓一缓。
猫逗老鼠,明晚,她再去找他们玩儿~
原一转身,看着已经坐起身来的祁聿。
“在下祁聿,多谢姑娘搭救,不知姑娘芳名,必有重谢。”祁聿看着虚弱,四肢无力,暗中却早有警惕。
只是障眼法罢了,这次的计谋倒是别树一格,虽然愚蠢,却误打误撞直击中心。
不得不说有点意思,但也仅此而已了。
对方太过小看他,现下只要找出对方的目的,将她困住,杀了背后之人就罢了。
杀手在外都是外号行走,没有人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祁聿在外身份众多,却是第一次报出自己的真实名字。
有多久没有念出这个名字了,没关系,没人知道这是他的真名。
脚下已经晕出一片水渍,祁聿视线滑过,被裙摆遮掩什么都看不见。
原一对于对方的视而不见,掩耳盗铃倍感玩味,也不言语。
对于对方口中的重谢无波无澜,但面上还是表现的有点兴趣,杀手行业这么赚钱,更别说是排行第一的夜一了。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代号,简单却无人敢轻视,只一个名字,就让人喉间涩然,呼吸沉重。
原一昨夜本来准备转身就走,谁成想,这个小世界的天道正如开头,在她耳边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纯白空间里,一个刚出生的小光团正躲在一个大光团身后嘤嘤啜泣。
【嗨,闺女。】大光球是她们世界的天道,后面那个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了。
原一看着大光团掩藏下的鼻青脸肿,伤痕累累,只觉得糟心。
【呦,这不是我们那个不问世事的爹吗?】原一还未回话,阿黎就忍不住从意识空间里冲出来对着祂阴阳怪气。
祂可还记得祂为了“天衍其一”的“一”,被这个“爹”用其他“四九”的围追堵截。
不过祂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现在要一致对外,只怼了一句。
原一召回阿黎,语气温和,【出了什么事?】
【这不是你恰巧到了这个世界帮忙消除怨气,这个小家伙就想请你帮帮忙。】
大光团推了推身后的小光团,对方扭扭捏捏上前来。
【刚刚你吓晕那个是我的世界演化的气运之子……唔……
按照我原本的衍算,他会一路顺遂,寿终正寝,随后气运就可以归于天地。
唔……哇哇……】对方突然哭的好大声。
【但现在,他的命运发生了偏离,他这次本来根本不会受伤,现在更是生死不知。】一个发光的球,原一就是感觉对方的视线瞥了过来。
【你是觉得我有错?】原一微笑。
【滚犊子。】大光团一个猛扑将对方压倒,【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就是能感受到大光团气息的变化,找祂来说和,还敢拿乔,咋,谁现在还不是个气运之子了,找抽呢。
【没有,没有,呜呜呜,我就是想请你们帮忙。】小光团不敢反抗。
【想让我们怎么帮你?】能让她“爹”动心的交易,报酬看来很丰厚。
【就是,能不能护他一护,让他度过这一劫。】
【就是他伤好的差不多期间的安全保证,就可以了是吧。】原一悄无声息换了个理解。
眼神与“她爹”示意,二八。
【嗯……对,这样就可以了。】小光团还理解不了那么多,不过想想也差不多,伤好了,以他的能力度过这个劫难很容易。
“她爹”闭了闭眼,四六,祂还要一起为她遮掩法则。
唔,看来真是好东西,原一沉思,小光团有些焦急,“她爹”闭了闭眼,三七,成交。
【可以。】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阻止了对方伤口继续恶化,直接找了个正在出租的宅子将人扔了进去。
原一想了想,两分收获,不由弯了弯唇,祁聿眼睛一顿,这次的美人计真是用心。
“原一。
至于你能给我什么重谢,都说救命之恩……”原一微微侧颜,眼角微弯,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