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事真能成吗?”秦老板不安的搓着双手。
刘老板咬牙:“事到如今,成与不成都必须做!别忘了,咱的把柄可是都在他手里!”
几人各自揣着心事分头行动。很快,关于“蛋糕来了”的流言如同野火般在坊间传开。
“听说了没,那家很火的点心铺子,里面加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能吧?”
“对呀,我昨天还买了蛋糕,很好吃啊。”
“好吃?就是太好吃才可疑!我堂姐的邻居就是吃了她家点心整天跟丢了魂一样,不吃就难受!”
“这......”
在几位掌柜的刻意散布下,流言越传越离谱。等到了晚上,已经演变成了“那家点心吃死人了”。
而闻蝉夏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日清晨,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开门迎客。奇怪的是往日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排起长队,今天却只要稀稀拉拉几个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一边给这几个客人打包,一边纳闷。
其中一个熟客接过油纸包,犹犹豫豫的凑近她压低声音:“闻掌柜,你还不知道吧,外头都在说你家点心有古怪。”
原来如此,闻蝉夏不以为意的笑笑:“没关系,之前不也传过好几次么。”
“这回说的可邪乎了!”熟客忧心忡忡,“说什么里面加了西域秘药,还有说吃了生病的......”
闻蝉夏耸耸肩,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下斜。
“不用担心,随他们说吧。”
话虽这么说,开门的一个多时辰里竟也只卖出早上这几份,客人还不到平时的零头。
偶尔有其他熟客经过,也都远远避开。
“不是吧,这次谣言那么严重?”她心里开始打鼓,考虑要不要出去打探打探。
忽然一声凄厉的哭嚎远远的传了过来。
“我苦命的儿啊!你这杀千刀的黑心店!还我儿的命!”
这声音尖锐刺耳,惊的闻蝉夏一个哆嗦。
什么情况?她探出身子张望。
不成想那声音的主人,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搂着个孩子直接瘫坐在她门前,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那孩子脸色蜡黄,双眼紧闭,软绵绵的靠在妇人身上一动不动,看着确实吓人。
就这么几嗓子的功夫,原本冷清的门口瞬间热闹起来,看热闹的人群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目光在闻蝉夏和那对母子间来回扫视。
“就是这家店!就是她家的点心害了我儿啊!”妇人见人多了,更是来了劲头。
“我们是穷苦人家,我儿看别人都吃这家点心馋的不行,我咬牙给他买了一块,谁成想啊!半夜就上吐下泻,这会儿直接不省人事了!”
她捶胸顿足,声泪俱下:“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妇人的这番哭诉,马上引起人群的共鸣。
“老天爷啊!这家店真有问题!”
“我就说嘛!这家店的点心好吃的不正常。”
“造孽啊,看这孩子,多可怜啊!”
......
闻蝉夏听着这离谱的指控,再看那孩子了无生气的模样,怒从心起。
这妇人根本就没来买过东西!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位婶子,您是不是记错了,我并没见过你来买过点心,而且孩子病重耽搁不得,还是先请大夫......”
“我呸!原来就是你这黑店!”
群中挤出几个面色不善的男女,指着闻蝉夏破口大骂,
“你这丧良心的!我婆娘吃了你家饼干,回去就头晕呕吐,躺了好几天!”
“对!我也是!吃了那个什么蛋糕,第二天就嘴里发苦浑身没力气!”
“还有我!”
“砸了这害人的铺子!”
这几人显然是被提前安排好的,一唱一和,很快把周围群众的情绪煽动起来,叫嚷这要闻蝉夏给个说法。
闻蝉夏孤立无援的面对群情激愤,只能用指甲掐着掌心,让疼痛维持着镇定。
“诸位!”
她抬高音量,试图压过人群的嘈杂,
“我闻蝉夏做生意,向来凭的是良心和手艺!若真吃出了问题,拿证据来!空口污人清白算什么本事!我愿意请大夫给病人看病,药费我来承担!”
她这一番表态,让部分有理智的人安静下来。
“证据!”那妇人眼中闪过慌乱,随即又是一声哭嚎,“我儿都这样了不就是证据!你......你就是不想认!大家不要信她!”
其他几名男女也跟着吼:“就是,谁知道你请的大夫跟你是不是一伙的!”
“你就是心虚!”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关头,一位提着药箱恰好路过的老者挤进人群。
他看了看妇人怀中的孩子,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哎呀,怎么了这是?孩子怎么病的那么严重还不救治?”
那妇人如见救星,立刻哭诉道:“老人家,您是大夫吗?求您快给我儿看看,他就是吃了这家黑心店的点心才会变成这样的啊!”
一直躲在人群里观望的刘掌柜立马上前,对老者拱了拱手:“哎呀,这不是济世堂李大夫吗!您老医术高明,德高望重,快,请您给这孩子仔细瞧瞧,到底是何缘故,也好让大家弄个明白,免得冤枉了好人,或是......放过了歹人啊!”
他亦有所指的瞥了眼闻蝉夏,抚着胡子笑了。
闻蝉夏的心沉了下去,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大夫,分明都是一伙的!
“老夫尽力而为。”
李大夫翻开男孩的眼皮看了看,又捏开嘴查看舌头,最后闭目凝神细细诊脉。
片刻后,他睁开眼,带着沉痛的表情叹了口气:“哎,诸位乡亲,老夫行医数十载,这分明是中毒之症啊!”
“什么!中毒!”
“天呐,怎么会有毒!”
“这家点心不是药膳点心么,会不会是里面药品出了问题!”
“就是说!她一个丫头片子,又会识药又会做点心,怎么可能!”
“那她做的那么好吃是不是在里面放了上瘾的药!”
李大夫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经你们这么一说,老夫倒是想起来了,近些时日,确实接诊过好几例类似的症状。”
他这一开口,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那几位病人皆是成人,起初也是说食用某种点心后异常喜悦,忍不住屡屡购买,一日不吃便寝食难安,这分明就是沾染了成瘾药物啊!”
他怜悯的看向妇人怀中的孩子:“只是那些成人身体强健,症状不致命。可怜这孩子,年纪尚小,如何能承担这药性?”
他的这番说辞,巧妙将成瘾和中毒联系起来,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
众人的愤怒被彻底引爆,之前对点心的追捧和喜爱,此刻全部化作恐惧与憎恨。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构陷太恶毒了,不仅坐实了她点心“有问题”,还用“成瘾”直接把她钉死。
闻蝉夏怒视站在人群前面满是得意之色的刘掌柜。
刘掌柜下意识避开对视,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义凛然的指着她:
“大家都听到了!这个毒妇不仅在点心里放了成瘾药物,还差点害死这个孩子!铁证如山,罪大恶极!”
“快去报官!”
“报官!不能让她跑了!”
闻蝉夏冷眼看着群情激愤的人,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被接受,报官也好,除非......她看着昏迷的孩子和那大夫,不安感越发强烈。
刘掌柜见闻蝉夏被围在人群中动弹不得,高声喊道,“诸位稳住这毒妇,老夫这就去报官!绝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好!”
“刘掌柜仁义啊!”
众人让出一条路,刘掌柜一路小跑,远离了喧闹的人群。
他回头望了一眼,低声自语:
“这真是......别怪我把事情做绝,是你先抢了我的生意!”
他加快脚步,直奔衙门。
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熟客此刻站在外围,脸上满是惊疑不定。
一位大婶不安的攥着篮子:“这里面真放东西了?”
“那还有假,你看那孩子还躺着呢!”
另一位姑娘怯生生的开口:“可我们吃了那么久怎么一点问题也没有,身体反而更好了?”
她们的对话在周围一片叫骂声中显得如此无力。
旁边那些正义感爆棚的人立刻扭头反驳:
“那是你们运气好,没碰到药性发作的时候。”
“就是,人家大夫说了,成年人身子壮,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
“身体好?说不定只是靠那点心里乱七八糟的药吊这一口气呢!”
这些听起来头头是道的说法说的几名熟客后怕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忽略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闻蝉夏被铺天盖地的怒骂呵斥压得喘不过气,姜昭奕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她得守住铺子,绝不能倒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听见远处传来铜锣开路的声音。
“官差办案!闲人避让!”
闻蝉夏精神一振,官差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