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罚抄三百遍?!!”
晚膳时分,许韵正写稿子,元祁从东书房抱着功课回来嚎啕大哭,“都怪父皇,十个问题都问我一个人,我一个都答不上来,太傅气得要死,罚我这些答案三百遍!”
“只问你一个人么?”
元祁哽咽道,“对,就针对我一个人!!”
这还有天理吗?!
哎......他们母子俩都被皇帝盯上了。
“太傅大人说明天他要检查,若有一个字抄错,就打一记手板子!”
这么严重啊......
许韵发愁,咬着笔头给儿子出主意,“那要不明日装病不去东书房了怎么样?”
元祁含泪猛然摇头,“不可以的,太傅说了,若明日装病,以后每日都打一百下手板子。”
哎......发愁......
“先用晚膳吧,晚膳过后母妃给你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晚膳过后,母子俩奋笔疾书,许韵照着元祁的笔迹帮他抄。
“呜呜呜,太傅眼神很好的,若是被他看出来母妃替我抄,肯定也要挨手板子。”
“那你一个人抄完这么多?”
元祁摇头,“抄不完。”
“抄不完也是挨手板子,那姑且试试看能不能混淆过去咯。”
“都怪父皇,只问我一个人!”
许韵心道其实元祁肯定都答得上来,非要在人前装傻充愣,你但凡答出来一个呢,今夜是不是少抄一些?
“还好有母妃帮我一起抄,呜呜呜呜。”
“怪朕什么?”幽幽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母子俩一愣,许韵立即将手中的书页藏到了矮几下面。
皇帝堂而皇之地进殿,“自己答不上来被罚抄书,还要你母妃偷偷帮着你抄么?”
母子俩安静地盯着始作俑者,元祁叫了声父皇,人就蔫蔫地站在那。
“若少抄一个字,是要被打一下手板子的。”许韵终究憋不住,“陛下怎么只考问元祁一人?原本他就跟不上其他两位皇子,这不是害他挨罚么?”
元祁是幺儿,元辰丝毫不在意兄长这个遗腹子。只是今日他总想到许韵,去东书房考皇子功课时,自然而然考问了元祁,谁叫他是她养大的呢。
“太傅确实严厉,要不明日就装病不去东书房吧?”皇帝大发善心。
“不去也要挨手板子!”母子俩异口同声道!
元辰微微诧异,瞧着许韵那幽怨的眼神,旁边还有个小,也是委屈地看着自己,忽然就有点头疼。
许韵大大方方抽出纸页,“陛下就别添乱了,只有我们母子俩通宵抄书,才可能抄完!”
李召在外面听得有趣,皇帝成了添乱的那个人,后宫妃嫔谁敢这么出言不逊?
“求父皇回去歇息吧!”元祁气鼓鼓道。
元辰轻拍额头,这满宫里头,自己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嫌弃,好吧好吧。
皇帝在她跟前坐下,从笔架上取过一支笔,又从抄好的纸业里拿出一张,照着元祁的笔迹抄。
皇帝这意思是要帮着一起作弊?
行吧,横竖都是他惹的祸,许韵将砚台推过去些。
皇帝写了片刻停下,目光凝在桌案对面的许韵身上,他还是头一次见她写字,整个人清清静静的,脊背笔直,十分专注,握笔的姿势很好看。贵妃似乎特别喜着珍珠白的素衣,像这般去了珠钗的素衣打扮,比华丽富贵的模样更迷人。
“母妃,我睡一会儿再起来写。”
元祁还没抄几页,就这么爬上椅塌,枕在许韵腿上睡着了。
许韵低头瞧着他,哎,孩子也不容易,其实他从小就聪慧,读书也好,只是许韵考虑母子俩的未来,教导他要在人前装傻充愣,他才这般表现。
并非她亲生,若要说什么深切的母爱那是没有的,但她对他的疼爱是有的。
许韵将元祁抱去床上盖上被褥,回头又去帮他抄功课。
“这恐怕太不过太傅大人的眼睛吧?”许韵没法子,只能从皇帝这儿下手了。
“太傅应该能认出来。”
“那陛下忍心看着祁儿挨打么?陛下不心疼么?”
元辰是不心疼的,他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成过亲生子,皇兄的孩子终究还是皇兄的孩子,哪怕他们唤自己父皇。
“臣妾是心疼的。”许韵咕哝,“既然祁儿不能不去东书房读书,若明日太傅有什么事不能过去。”
皇帝皱眉抬头,对上的是一双眸光流转的眼睛。
“比如呢?”
那许韵主意可多了,“太傅年近五十还没成婚你知道么?”
“储济还没成婚?!”皇帝搁下笔。
许韵抿嘴笑,“他深受皇恩,官至二品,皇城多少贵妇人企图登门给他说亲,都被他拒绝了。”
皇帝想起了郡主之夫,“他有龙阳之好?”
许愿抱着手臂摇头,“据我观察,他只是不愿意娶妻而已。这样,明日你先他传到御书房,我再不经意出现,假意要给他说亲。你再假意说要给他赐婚,咱们里应外合吓唬吓唬他,他必定吓得跑出皇宫,可能称病几日都不去东书房教书了!如此祁儿就不会挨手板子了哈哈哈哈。”
许韵一边说一边感叹自己这点子真好,全然未察觉皇帝神情肃穆。
“贵妃这是把皇子的教育当做儿戏了?”皇帝沉声质问。
许韵回过神,缩了缩脑袋,“臣妾惶恐!臣妾不敢。”
元辰:“贵妃怎么知道太傅未成婚的?你不是久居行宫么?”
“......”
这个......那个......许韵想说自己除了写话本子看话本子,其他爱好就是打听别人的趣事,没错没错,抛开尊贵的身份,她与那些市井长舌妇人没什么区别。
“陛下一点都不关心臣子与其家眷么?!”许韵反客为主质问道,“臣妾身为妃嫔,哪怕身在行宫,也十分关心朝廷的股肱之臣!”
皇帝静静地瞧着她,半响才道,“贵妃贤良。”
没错,她就是很贤良嘛!!许韵得意自己又在古板老男人面前糊弄过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口口声声说心疼儿子的许韵趴在矮几上睡着了。
皇帝一抬眸瞧见对面睡迷了的人,乌黑发丝从桌案蜿蜒垂落到椅塌上。
她周身都是温暖的,元辰伸手轻抚过女人的发丝。
有的人连亲生子都不爱,有的人却能怜爱养子。
什么关心臣子与其家眷。
“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皇帝原本该离开的,若是心好一点就命人扶贵妃到塌上去别受凉了。但他似乎可以预见明日清晨,母子俩惊呼着六神无主的样子,贵妃说不定还把错归到他头上,罢了,继续抄完那三百遍吧。
原本该是三个人做完的事,最后只留皇帝一人完成。
直至卯时,元辰抄完将纸页归拢起来,意外在矮几之下发现了另外几张奇怪的纸页。
唔......淫词艳句,不堪入目,但......也不失文采。男人在心里很中肯地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