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羁绊

    手指悬挂半空,空气凝结于此。

    吕裴郗的那滴泪水,在他的指尖处,也凝成了一颗冰冷的水珠。

    “你以为你值得我相信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缓慢又残忍地割开了两人之间,那勉强维持的表面和平。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帘也并没有拉上。

    天边的夕阳透过玻璃,照在了吕裴郗的脸上。

    暮色缓缓席卷而来,那斑驳的光影也随之倾泻而下。

    那温柔却又带着残忍的聚光灯,将她脸颊上那尚未干的泪痕逐一照亮。

    那些晶莹的泪痕,在这光线的轻抚下,泛起了细碎的光。

    它们宛如在无声的诉说着,吕裴郗心底翻涌着的情绪。

    见她如此,陆毅恒收回了手。

    因为今天是休息日,所以他穿的很休闲。

    与往常不同,平日里见多了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也渐渐忘记了他今年也不过是才刚毕业一年。

    他在挪动身子时,那脚下防滑的拖鞋也随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他单膝跪地,视线与蜷缩在床边的女人平齐。

    “至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在看到那张带有你母亲的照片后,会是这么个模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动门外的母亲,又仿佛是想用这温柔的声线,打动吕裴郗内心里的防线。

    吕裴郗突然站起身,吸了吸鼻子,用着上位者的视角俯瞰着他。

    “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她的话音里,带着未散尽的哭腔与鼻音。

    明明尾音还在微微的发着颤,可她偏偏咬字铿锵。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如同在阴霾中,倔强生长的野草,透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坚韧。

    “口口?”沈书雪的敲门声,截断了两人之间的火势,“出来吃饭了哦,饭做好了。”

    见门外传来呼喊,她回答:“来了,沈阿姨。”她说完,没有管还蹲在原地的男人,一人径直去了洗手台,洗了把脸后,她便出了卧室。

    餐桌上,沈书雪将最大的一块排骨,夹到了吕裴郗的碗里,“今晚我睡侧卧。”她突然的出声,一时让吕裴郗有些不知所措,“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分房睡一说。”

    说到这,她又把话题扯到了一旁坐着的陈惗身上,“陈姐呀,你也不和我说说,这两人闹矛盾了。这哪有分床睡一说啊。”她与陈惗视线交流,“你说是不是的呀。”

    吕裴郗的筷子在瓷碗边缘磕出清脆的声响,她对于两人的对话有些出神。

    大概率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

    “啊,啊!就是啊,你们两这矛盾也好几天了,小陆你也不知道哄哄口口啊。”陈惗指责坐在吕裴郗身旁,一直沉默着的陆毅恒。

    陆毅恒:“……”

    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

    “不怨他。”吕裴郗突然的开口,“是我的问题。”她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位长辈。

    这话是把对面两个人给难住了。

    “嗐,”沈书雪接茬,“你能有什么问题,肯定是毅恒的问题。你不要帮他包庇了。”

    “……”她没有在回答,一人闷着头吃着饭。

    而这短短的几句对话,沈书雪也看出了吕裴郗情绪的不一样。

    于是她在晚饭后,便拉着陆毅恒去书房审问了。

    沈书雪:“怎么回事?”

    陆毅恒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书雪白了他眼,“你怎么这么没有。”

    “……”陆毅恒先是撇撇嘴,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见他这么副德行,沈书雪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行了,你自己哄去吧。”这么说着,她双手推着他出了门。

    距离吕裴郗的房间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陆毅恒站立住了。

    他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母亲,“您不能回东格野,或者去个酒店吗?”

    沈书雪啧了声,“长大了还学会撵我了是吧。没有我,你能有机会?”她说着,象征性的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趁早说了,别到时候还要追妻套路。”

    “妈!”陆毅恒打断,“您少看点霸总小说行吗?您儿子我,没有他们那么傻。”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书雪嫌弃的皱了皱眉眼,随即嘲讽的笑了声,“你以为你多精是的。”

    “我怎么不……”

    “行了,你别说了,滚进去吧!”她说完,打开门的功夫,顺手把他也推进了屋里。

    “哎……”他的鼻尖撞上了那紧闭的门,他微微低下了头,又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了那。

    没留多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手里的合同。

    他深呼吸一口,刚转过身便同吕裴郗对上了视线。

    “你又杵那干什么?”吕裴郗背靠书桌,半坐桌壁上,同他对视。

    陆毅恒走上前,把手里的其中一份合同递向了她,“合约合同,今天总能给个面子看看了吧。”

    吕裴郗没有回答,而是接过合同,顺手翻看了起来。

    在她看到倒数第二页时,站与身前一直沉默着的陆毅恒开了口:“最后一页是白纸,多印了一张。”

    吕裴郗听他这么说,微微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陆毅恒以为她会顺利的签下这份合同时,吕裴郗开了口:“你没写什么时间合约到期。”

    陆毅恒耸耸肩,装无辜,“我无法保证我什么时候可以助你全权掌权。”两人的眼神紧紧对视着,“毕竟,”他凑近,“有一个爱哭鬼总是不做配合,总觉得我只是想玩弄她啊。”

    “你说谁爱哭呢?”吕裴郗皱起眉,一把把他推开,“神经病!”

    陆毅恒被她推得有些踉跄,站直后,他回答:“那你说说,今天是为什么哭?”

    “你没有权利管我。”吕裴郗撇过他的眼神,看向地面。

    见她如此,陆毅恒再次靠近。

    他掰正她的脸,右手抵在她的下巴处,可还没几秒,便被手下女人躲开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动手动脚?”

    “……”

    陆毅恒抿着唇,挑了挑眉,同频又点了点头,“行,行,我不动。”

    吕裴郗不太想理他,白了他眼后又侧回了头。

    见她这么个样,陆毅恒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索性他开口提及签署合约一事,“合约合同我已经整理好,也给你了,签不签就看你了。”

    “你这什么话。”吕裴郗转过头,把手里的合同拿起又看了眼,“你给我笔了吗?”

    “抽屉里有。”陆毅恒说着,走进吕裴郗,又是一个半包围的环抱。

    明明只是顺手拿支笔,可她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握笔在手,她利落的在这份合同上的甲方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殊不知,这份合同的最后一页,却印有着一行黑字。

    两份一样的合同签署完后,吕裴郗便连同自己的那份递给了陆毅恒。

    这一顺利的签署完后,反倒是让陆毅恒有些没有想到,“你不怕这合同在我这,我炸你?”他翻看了两眼两份合同上的签名,“不是防我给防病毒似的吗?”

    “你能不能闭嘴?”吕裴郗蹙眉,“你话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多了?”

    “不好吗?”

    “烦。”

    “骆铭时说,话多的男人有趣。”

    “你多跟洛烨学学吧!”她盯着陆毅恒,叹息的摇了摇头,“特别是内心里的一些问题。”她逐一咬字,搞得陆毅恒却是迷茫不决。

    陆毅恒皱眉,问:“你怎么对他这么关注?”

    吕裴郗:“这是重点?”

    陆毅恒:“他有喜欢的人。”

    吕裴郗:“哦,我知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他默了默,“没什么。”

    吕裴郗点了点头,后因为早早就洗漱好了的原因,她此刻便直接上了床。

    而陆毅恒则还是站立在原地。

    “你打地铺。”

    “……”听到后面三个字时的陆毅恒,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我的房子。”

    “哦。”

    “……”

    没辙,睡外面沙发得被那老教育,要是上床那肯定能体验一次拳脚功夫。

    他还是认命的打地铺吧。

    ……

    夏夜的天气总是不稳定的,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当陆毅恒被雷电吵醒,因为担忧立即站起身时,他看见的便是那紧紧蜷缩着身子的女人。

    他看着这副景象,不知内心在想着什么,只是在安慰吕裴郗的那双眉眼间里,皱的有些过于紧了些。

    “别怕,我在,我在的。”陆毅恒倚靠在床头,还是同小时候一般,紧紧的环抱着身下的女人。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我在,我在’。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直重复呢喃着‘我在’两字。

    就像是冥冥之中什么在指引着他,让他在每个雷雨天里,拥着她,嘴里呢喃着一遍遍的‘我在’。

    “妈……妈……”

    “不要。”

    “不要!”

    突然的文字出声,令一旁拥着她即将入睡的陆毅恒一时被叫醒了来。

    “怎么了?”

    问题沉入地面也无人回复。

    因为此刻,吕裴郗还是在睡梦中。

    只是不知,她今日的梦是什么,能让她呢喃着,除雷雨天固定的恐惧回忆。

    疑惑生于心底,陆毅恒开始细细听着她嘴里呢喃的话语。

    妈,不要,回来。

    除了‘不要’,剩余两字有些过于奇怪,记得前两天的那个雨天里,吕裴郗也并未呢喃出,除‘不要’以外的字样,可今天她尽然出奇的,在嘴里念叨出了‘妈’字。

    是因为下午看到照片的缘故吗?

    吕裴郗到底在瞒着他什么呢?

    明明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就这么不受她所信任吗?

    吕裴郗的额角渗出丝丝汉意,她的发丝被黏与上面,陆毅恒轻抚过她脸颊上的几缕发丝,盯着她那张紧皱着的眉眼,脑中不由再次想起,在国外每逢这雷雨天时,吕裴郗独自面对的画面。

    夜间睡眠中还算好,可要是清醒的状态下,那伤害更痛。

    不知怎的,心中某处在隐隐作痛。

    他的右手轻抚与吕裴郗的后背,空闲的左手,因为心口的疼痛,而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

    说不出的情绪压着,他无法开口。

    可奇怪的是,身旁的女人那原本还紧皱着的眉,在此刻居然恢复了平静的睡颜状态。

    是老天看到自己太过于心疼她,而把她的痛苦转移至他的身上了吗。

    陆毅恒轻笑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无比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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