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气温降到一定程度后，河流结冰，水车发电罢工，战斗组训练之余，得分出一定时间人力发电。
以我的体力同时转动两个铜板不在话下，银狼各种嘘寒问暖请求我代替他的工作，被琥珀一脚踹到发电机边。
我也觉得让银狼多锻炼一下挺好的：“银狼，体力是战斗力的基础哦。”
银狼鬼哭狼嚎，相较之下闷声工作的金狼格外沉稳。
石神村现在的分工中，战斗组就这两兄弟和琥珀，每天被我揍得爬不起来。
琥珀毫无疑问是三人中最强的，兼具力量与灵活性，学习能力也特别出色，最开始因为和人对战的经验少，出招特别“淳朴”，现在已经学会利用场地和工具，什么扬雪遮掩视线、脱外套晃身形、丢武器假动作……有时候把我都唬得一愣。
“不考虑咒力和术式的话，我觉得琥珀能把惠按在地上打。”又一次靠蛮力才制服她，我诚恳地点评。
琥珀在我胳膊弯挣扎了半天，确认用上腿法也无法挣脱后，拍拍我的手示意结束。
“惠是谁？”
“唔，算是召唤师。”
我开心地用树枝在地上给琥珀介绍十种影法术的召唤兽：“……最可爱的当然是脱兔，可以召唤出无数只兔子！”
琥珀更关心怎么把惠按在地上打：“如果碰上这种类型的咒术师，要快速近身？”
“最好的情况是在他召唤式神前制服，”我点头，“不过惠结印很快的，而且他能在影子中移动……”
我沉默下来：琥珀又看不见咒力驱使的式神，这么想真打的话完全没机会啊。
琥珀比我积极：“那就在他反应过来我是敌人前一击制服。”
我茅塞顿开：“哦没错，惠很绅士的，可以假装找他问路，拉进攻击范围然后这样那样……”
金狼听了半晌：“那个惠，不是同伴吗？”
兴致勃勃的我和琥珀皆是一顿，银狼扯着嗓子尖叫：“这两个家伙就是同伴都会暴揍的没人性的狮子和恐龙啊！”
琥珀当即给银狼见识了一下什么叫把同伴按在地上暴揍。
我看看忙起来的两人，又看看闲着的金狼。
金狼非常识趣地把枪架了起来。
和琥珀相比，金狼的“花招”没那么多，但一手枪术不管是近身还是中长距离都没什么死角，看得出勤学苦练的痕迹。
银狼则恰恰相反，花架子比招式多，虽然也有合格的战斗力，但比起正面相持，利用天性里的阴险偷袭的效果更好。
这么说这两人真是天生的搭档。
我故意把金狼踹到银狼旁边，两人几乎条件反射地摆出了组合架势，琥珀看出我的意图，兴致勃勃地“哈”了一声，倾身而上。
然后银狼哭喊着“狮子就打不过了恐龙也一起上绝对会死的”，弃枪而逃。
孤零零地立在寒风中的金狼：……
“我去把他抓回来。”琥珀头上冒出清晰的井字。
金狼似乎想为他的兄弟辩解，张开嘴又发现实在找不到借口，只好板着一张郁闷的脸。
我被他的神情转变逗得哈哈笑。
笑完转身：“玛古玛，你要和金狼一起上吗？”
树丛后的玛古玛没想到我这么快发现了他，神色不虞：“不，我就路过。”
玛古玛的体格是村子里最好的，但只靠蛮力连银狼都敢拿枪吓唬他……好吧，银狼不敢。
总之他就不是战斗型人才，没有金狼和琥珀那种一定要变强的根性，自尊心还特别高，被作为女生的我压在地上气得满脸通红，来过几次后就不再出现了。
瞅着玛古玛准备走，我想到一个好主意：“金狼，你最近加一个课题吧，偷袭也好正面对决也好，在不用枪的情况下把玛古玛制服，看看要多久？”
银狼指望不上，金狼必须学会灵活地战斗，玛古玛体格好，性子也颇为不择手段，又没狡猾到琥珀那种程度，作为金狼的修行道具正好！
我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满意，金狼对暴揍同伴也没有心理负担，当即收好长枪接受任务。
只是路过的玛古玛：……
“你们一个两个脑子都有问题！”他愤怒地咆哮，“老子才不陪你们玩！”
玛古玛逃，金狼追，我蹦蹦跳跳地缀在后面，乐不可支。
跑到村子附近，千空嫌弃地探出头来：“吵死了战斗组，不是说了要打去外面打吗。”
我本想问他灯泡的进度，想起我们还在吵架，于是蹦到同样被动静吸引出来的克罗姆旁边：“克罗姆，灯泡做好了吗？”
原本还有些疲惫的克罗姆瞬间神采奕奕：“搞定了！”
他高举起手中的灯泡，卡瑟吉在后面比出健美姿势。
在我的监工下提前完成八百个锰电池任务的幻拢着袖子：“看来今晚可以看灯光秀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排排复制粘贴般的灯泡。
“只要摸索出一次成功的经验就能量产，”千空由衷地感叹道，“卡瑟吉是无与伦比的手艺人。”
“不，千空，”卡瑟吉望着他的成果，“你才是最无与伦比的，如果没有科学，我只是空有一身手艺罢了。”
幻说着大家都很棒之类的总结的话，西瓜仰头问“我也帮上忙了吗”，琉璃蹲下身夸奖孩子们，琥珀提着肿成猪头的银狼过来，玛古玛抓着金狼的腿试图把他从自己身上甩下去。
千空看着他们，嘴角的笑容平静，眼神十分温柔。
他注意到我一直在看他。
“深月。”
完蛋。
听到他的声音，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他现在问我能不能和好，我绝对会答应！
而千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会答应，他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和好——卑鄙的石神千空！
我想离开此地打断接下来的对话，脚却和生了根一样挪不动半分。
“深月，”千空走向我，紧接着扑通一声。
熬夜过度的克罗姆瘫倒在地，呼呼大睡。
我立刻奔到克罗姆身边，浮夸地抱起他的头：“克罗姆你怎么了？医生，有没有医生！”
一堆人凑了过来，隔着各种询问声，我听见最外围的幻愉悦的声音：“小千空，你现在的表情很怨念哟。”
15
我们把做好的灯泡挂在村口最大的树上，时隔3700年，地球在夜晚重新睁开眼睛。
幻说今天是圣诞节，千空一定是算好日子故意的。
千空说全是巧合，他可控制不了卡瑟吉会在哪天成功。
“但小千空还是说留到晚上再点亮嘛。”
“那是因为某人大白天倒头就睡。”
倒头就睡的克罗姆从实验室里爬出来，琉璃站在树下，憧憬地抬着头，美得像天上下凡的仙子。
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某部分的神经触动，我八卦地盯克罗姆又看脸颊有点红的琉璃，还没得出结论，幻走过来：“小深月，现在氛围很好哦。”
我恍然大悟，比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保证绝不打扰小情侣。
幻的额角似乎滑下一滴汗：“我不是说这个……唉。”
他放弃了弯弯绕绕，示意我扭头，千空正好看过来。
我火速把头扭了回去，痛心疾首：“幻，你和千空是一伙的。”
幻笑眯眯的：“我们可是宝贵的可乐之交。”
我撇了撇嘴。
在场只有我们三个现代人知道圣诞节，雪夜下灯火点点，确实氛围很好，但幻可能不知道，我的上一个圣诞节是和新宿成百上千只咒灵一起过的。
不过我也不至于因此讨厌圣诞节，诅咒师整活可不挑日子，斤斤计较的话都没有节日可过了。
只是，至少……在五条老师能贴着滑稽的白胡子、装模作样地往我床头的巨型圣诞袜里塞礼物、抱怨惠一点也不懂圣诞老人的心情居然锁窗户之前，我无法开心地期待圣诞节。
我还没和钉崎虎杖一起过过圣诞节呢。
我好想见到大家，好想好想。
“深月。”
突如其来的思念几乎要把我压垮，就在这个时候，千空说：“去一趟东京吧。”
16
理所当然地，我和千空和好了。
虽然得知他同意去东京的原因后，我又后悔和好得太轻易了。
一直以来千空他们做灯泡用的都是竹丝，但后期要做真空管，竹丝坚持不了这么久，需要用钨丝替代。
“就像那个发明电灯的故事，”这种程度的知识我还是有的，“试了六千多种材料发现钨丝最合适——爱迪生还是爱因斯坦来着？”
“都不是。”千空头也不回，和克罗姆一个个筛选矿石材料，“你记混了，爱迪生的团队试出的是碳化竹丝，30年后威廉·柯立芝用冶金工艺制造了韧性钨丝。”
我决定再也不炫耀我脑中贫瘠的知识了。
钨是稀有金属，一整天下来几乎全村都在找能替代竹丝的材料，一无所获。
“我本来也预料到有可能卡关，”千空略显烦躁地敲了敲额头，“所以深月，该咒术师上场了。”
我困惑地歪头，克罗姆一跃而起：“是那个不得了的术式吗？可以变出钨丝吗？”
“深月的术式不行。”克罗姆垂头丧气。
“器造的术式可以。”克罗姆容光焕发。
器造的术式是构造，用咒力构造出了解结构的物质，从基础的原材料到复杂的工具都可以，考虑到他和千空混了这么久，区区钨丝肯定不在话下。
我稀奇地看着被声控的克罗姆，千空说明计划：“找到器造的石像，去司那边偷复活液，复活器造。”
科学家露出邪恶的笑容：“有了器造，能解决的可不仅仅是钨。”
我仿佛预见器造被压榨的未来。
但想想器造的性格，不仅不会觉得被压榨，还会和千空一起压榨其他人。
千空获得器造，就好像猎手获得弓箭，屠夫获得屠刀，赤鬼获得大棒，阿弥陀佛，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