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U：你知道现在是谁在和你对话吗？】

    【闭眼睛是在思考：当然知道。】

    【XU：我是许树。】

    许树发完这条消息后，对话框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他盯着屏幕，等待了可能有十分钟？对面的消息突然像机枪射手吐豆子似的，一条接一条地往外喷，瞬间刷屏。

    【闭眼睛是在思考：哈哈哈，哥，你也太幽默了吧。】

    【闭眼睛是在思考：大晚上这么冷幽默一下，直接把我给吓清醒了。】

    【闭眼睛是在思考：你们该不会真的线下见面了吧？】

    【闭眼睛是在思考：你把你的手机给他用了？】

    【闭眼睛是在思考：哥，你倒是回句消息啊，我快要慌死了。】

    许树垂下眼睛，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顿了顿，才缓慢敲下回复。

    【XU：慌什么？】

    【XU：不是挺喜欢的吗？】

    【闭眼睛是在思考：……喜欢归喜欢，但我真没想过现在就和他直接对话啊！我根本没做好准备。】

    【闭眼睛是在思考：哥，你快说，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许树没想到乐知世是这个反应。

    ——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敢相信对面的人是他。

    许树忍不住思考：如果这个时候，他坚持戳破真相，会怎么样？

    大概率他会被当场删除拉黑，或者收到一句“对不起打扰了”，两个人尴尬地当个不再聊天的微信好友，顺其自然地断了联系。

    再换个角度想，“助攻”这个身份其实对他、对他们都好。

    他大可以借着这个身份，慢慢引导乐知世，把那份对自己根本不算喜欢的喜欢转换成友谊。

    这样一来，两个人或许才能毫无芥蒂地成为真正的朋友，拥有一段更稳定、更长久的关系。

    许树想通这些，不再犹豫，轻快地敲击屏幕，回了消息。

    【XU：骗你的。】

    几乎是他发出的瞬间，对面立马回了消息。

    【闭眼睛是在思考：我就说嘛！】

    【闭眼睛是在思考：哥，你刚割的双眼皮应该还没恢复好吧？】

    【闭眼睛是在思考：少出门多网聊，有许树的消息要记得和我分享哦。】

    刚割的双眼皮？

    是她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吗？

    既认识乐知世又认识他的，那只有可能是一班或者二班的同学。

    还是男同学。

    许树在脑子里挨个筛选，还是没找出最可疑的那个。

    【XU：嗯。】

    【XU：现在睡觉吗？】

    对面的乐知世看到这条消息，歪倒在床上，松了口气。

    刚刚的十几分钟里，她的大脑都快被徐荷清她哥吓宕机了。

    关键时刻，乐知世想起徐荷清吐槽她哥的话：“幼稚又小气，时不时来句冷笑话嘲讽我，哈，我都懒得和他计较。”

    乐知世当时问：“为什么不计较？”

    徐荷清：“我计较他就上纲上线，我不计较他反而觉得没意思。”

    瞧瞧，乐知世没上当，对面立刻觉得没趣儿了。

    【闭眼睛是在思考：哥，你困了就睡吧，我在忙呢。】

    【XU：忙什么？】

    【闭眼睛是在思考：挑照片。】

    【XU：我可以帮你选。】

    突然那么好心？

    但乐知世还没和他见过面，两个人大概只能算网友，她并不愿意和对面分享她的照片。

    【闭眼睛是在思考：不用了，我快要选完了。】

    【闭眼睛是在思考：早点睡吧。】

    【XU：晚安。】

    注定安不了。

    乐知世把挑中的照片发给妈妈后，她又点开了第二个文档。

    她美滋滋地重温一遍。

    快要睡着时，手机界面停留在“低级趣味”那里。

    暗淡。

    息屏。

    沾上许树，乐知世就很容易做梦。

    这次的梦里，是在上课。

    许树是老师，她是学生。

    他板着脸，手里拿着一根教棍，站在讲台上，正在大讲特讲“低级趣味”的不好之处。

    乐知世先是坐在下面欣赏了一会儿这个模样的许树，等他讲得兴致高昂时，举起手反驳：“你又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低级趣味不好呢？”

    许树皱着眉，看起来很不满她打断他的教学。

    “实践出真知。”乐知世站起来，走到讲台上，“我可以和你试试吗？”

    毕竟是梦，随她的想法而发展。

    梦里的许树严肃地点了点头，有力的手臂轻轻松松地举起她。

    腾空后的起起伏伏，像飘在云端。

    这种漂浮，让她情不自禁抓住什么东西，获得支点。

    “你觉得这种低级趣味好吗？”

    天呐，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问出如此扫兴的问题。

    “好——”

    “回答错误。”

    “重答一次。”

    意识涣散时，乐知世脑子里蹦出一句：不愧是学霸，学什么都能学得又快又好。

    ……

    美好的早晨，是从妈妈的敲门声开始。

    “乐知世，我已经叫了你六遍了，快起床。”

    “嗯嗯嗯。”乐知世敷衍应声。

    乐东兰自然是了解女儿的，她表态：“半个小时后，如果我没在院子里看见你，就会直接进来把你从床上拽起来。”

    “……好。”乐知世总算动了动，她弓起身子，趴在床上缓了一会儿，“马上就起。”

    昨晚乐知世睡得很好，在床上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后，她终于睁开眼睛。

    而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缩在被窝里，问候她的助攻。

    【闭眼睛是在思考：哥，早上好啊[太阳]。】

    【闭眼睛是在思考：嘿嘿嘿，谢谢你昨天发来的资料，我又又又梦见许树了。】

    打完字，她还搜索了一个“幸福猫猫头”的表情包发过去。

    今天乐东兰叫她起床比较早，乐知世也没指望对面秒回。

    她发完就把手机扔到床上充电，起床洗漱。

    虽然乐知世不需要登台讲话，但她作为升学宴的“主人公”，还是被乐东兰拉着收拾了下。

    早上阳光温柔些，不太灼人，乐知世搬了张板凳坐在阴凉处，乐东兰站在她身后，正仔细地为她编发。

    乐东兰的手向来灵巧，以前跳舞的时候，她就常亲手给孩子们做各式各样的发型。

    “好了。”乐东兰结束得快，“你去照照镜子，我给你奶奶也弄下头发。”

    吕桂芬早就在旁边等着了。

    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大花汗衫，整个人喜庆得不行。

    “妈穿这件显得气色好。”乐东兰手上在弄，嘴巴也没停，“我下次来多给你带些亮色衣服。”

    “好好好，谢谢东兰。”吕桂芬笑得开心，“还是女儿贴心，懂得疼人。”

    她说的女儿就是指乐东兰。

    吕桂芬生了两个儿子，家里男人又死得早，想拼个女儿都没机会。

    好在两个儿媳妇都和她比较亲，老了才有机会体验一把有女儿的感觉。

    “东兰，到时候收的礼金我都给你，再额外给你添几万凑个整数。”吕桂芬瞥了眼正在收拾院子杂草的石寄华，“你别和寄华说，我们俩都不告诉他。”

    “奶奶~”乐知世捧着面小镜子从她们身后钻出来，声音带着狡黠，“听者有份呀。”

    于是，那几千几百的零头，被分到了乐知世手里。

    石寄华在院子里拔草正干得起劲儿，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三位女士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他抬头看了眼，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因为要赶在客人抵达前先去饭店准备，一家人不到十点便收拾妥当，动身出发了。

    大家都忙着招呼客人，乐知世也被分配了任务。

    她站在饭店门口当“吉祥物”迎客。

    石岩陪着她一起。

    兄妹俩默契十足，客人一来，一人先喊“二爷爷”，另一人立刻跟着应和，谁也不肯落下。

    从十一点开始迎客到十二点开席，两人足足脆生生喊了一个小时。

    这期间，乐知世只有在上厕所的空隙，飞快瞥了眼手机。

    【XU：梦见什么了？】

    见她没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

    【XU：是美梦吗？】

    【闭眼睛是在思考：对我来说肯定是美梦，但对许树而言……哈哈哈，说不定是噩梦呢。】

    她发完这一句，人又消失了。

    许树追问她到底是什么梦，她也没再回应。

    真吊人胃口。

    许树被她这句话弄得都没心思做别的事情了。

    不过这次消失时间没有上次久，许树也就等了个三十二分钟左右，就收到了她的消息。

    【闭眼睛是在思考：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而且我觉得你听了可能会不高兴。】

    【闭眼睛是在思考：当然，主要是内容也不太好说。】

    其实乐知世醒来后，还思考过昨晚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想来想去，可能就是因为徐荷清她哥一直揪着这个事情和她念叨。

    于是，她就被他影响了。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挺感谢徐荷清她哥的。

    【XU：我是你的助攻，你应该对我坦诚。】

    【XU：你只有和我说实话，我才能帮助你更好地追到许树。】

    【闭眼睛是在思考：……你真的想听吗？】

    【闭眼睛是在思考：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适合和你细聊这个梦。】

    乐知世越是这么说，许树更想知道。

    【XU：不细聊，就讲重点。】

    【闭眼睛是在思考：低级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