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下山历练的弟子很多。”
“说是下山历练，不过更多的是到处瞎逛逛吧？”
袁厢琴正在登记今天下山的弟子数目，一边回复林玄。
“这也正是我的目的。”
林玄无所事事地来回打开又关上小岛，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今天的宗门显得格外寂静。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红色小人上，那里猛然闪烁了三下。
是上官琻，他又悄悄摸摸离开了宗门。
还真是不安分的男人，林玄不客气地点评。
如果有一天他胆敢给自己惹麻烦，林玄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舍弃。
不过相比神出鬼没的上官琻，她更烦心论坛上那个人。
萧客。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丹药以外的事情转移了。昆仑宗的人一边大骂玄林宗总是隔一段时间就出来蹦跶，一边自发的抵制起了自己的帖子。
唉，这就是小糊糊蹭顶流流量的代价吗？林玄惆怅地托腮。
要不要下次这么发帖好了。
【怎么感觉玄林宗偷师了昆仑宗啊，丹药感觉都差不多哎。。有没有人买过玄林宗的丹药？】
——应该会被揍吧。
刷新完最新一条怒斥自己的跟帖，林玄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活着好难。
袁厢琴被她浓浓的怨气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我在想下山的事情。”
“咦？你也要下去吗。”
“去，还是不去呢……”
袁厢琴的眼睛微微睁大，脑中某个想法逐渐成型，她抓住林玄的手，片刻后又不好意思地松开，“去吧去吧，我们可以一起走！”
居然可以和朋友逛街，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袁厢琴很快被自己热忱的语气吓到，整张脸慢慢变得通红，磕磕巴巴道，“当然了，我没有非得一起......”
“好。”
林玄和她对视，像是下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那就走吧。”
袁厢琴一把合上竹简，因为开心声音都变得高昂了几分，“不换衣服了，穿着宗服，别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我们是同伴。”
“嗯......不行。”
“咦？”
——
面前的小路蜿蜒曲折，埋没在茂盛的树林里。周边都是拥挤的小树和杂草丛，自然形成了小径。
袁厢琴拨开伸展在空气里的树枝，向林玄展示一朵血红色的小花，“这是蓼毒花，能够释放对动物有害的气体，但对人体却没有伤害。”
“原来如此。”难怪袁厢琴能够毫发无损地来到玄林宗，想必是发现了一路的蓼毒花。不过也是，之前玄凌宗可是也有一群普通人奴仆，这就是他们上下山的路线吧。
对于林玄和自己一起走这条隐蔽小路的事情，袁厢琴倒没有产生奇怪的想法。毕竟在宗门里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林玄舞刀弄棍，宗主的强项应该不在于战斗吧。她这么想着，很快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我们就这么离开，应该不要紧吧？”
“没什么要紧的。”
林玄跟在袁厢琴身后，宽慰，“不是还有长老们吗？”
“听说她们最近招了一群新的长老，有些弟子不能跟上那么快的修炼进度，确实需要因材施教呢。”
林玄深表赞同，这也是上次她和长老们提起过的事情。
两人一路闲扯，居然也算轻松地下了山。毕竟袁厢琴是苏醒后只休息一天就能投身在工作中，而林玄则是能将成年女性抱起来走几公里的存在。
她们远远望见了依水而建的小镇，穿过水边灰黄芦苇的泥巴路，直走了一公里视野才变得开阔。
青石板路蜿蜒前行，已经被赶路的人磨得光滑圆润，建筑白墙黛瓦，墙上爬着斑驳的苔藓。远处传来货郎悠长的叫卖，叮当叮当的打铁声配合着人群的嗡鸣。
好热闹。
虽然古朴，甚至可以看出老旧。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穿透傍晚的晚霞，让人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林玄盯着小镇看了许久，才慢慢打开通讯牌。
萧客：我已经在广和楼二楼了。
萧客：记得和店家报上我的名字，可以直接上来。
萧客：东西你带了吗？我只给你一刻钟。我很忙。
萧客：在吗？
玄之又玄：嗯。
说是可以让她定位置，但其实这人已经擅自决定好了接下来的流程。
她收起通讯牌，看着一脸喜色的袁厢琴，即使已经事先说明，语气仍旧稍显歉意，“我要去一趟广和楼，你在外面等我？——或者先逛逛，一刻钟后来广和楼。”
“我在外面等你吧”，本来就是想要和朋友一起逛街才下山，袁厢琴自然不会选择一个人逛。
“好，你记得在这条街外等着我。”
……
广和楼几乎位于八卦镇的中心地带，客流量比一般的地方似乎要多一些。
林玄和店小二说出了萧客的名字，便有一青黛色衣服的女孩领着她上楼，房间隔音不算好，屋内嬉笑打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林玄的耳朵里。
“就是这了，客人请。”
说着，女孩轻轻敲响房门。
“进来吧。”
林玄推开门，已经做好了已有不对劲就闪回玄林宗的准备。
男人背对着林玄，听到声响，他回过头。
林玄看清了他的脸。
眉眼凌厉，身形挺拔，精瘦的腰侧别着一把花纹繁复的短刀。
怎么形容呢，给人的感觉。
正义的过头了，像是连呼吸都带着审判……虽然线上交流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很“讷”的木感，但还是远远不及见到真人之后所带来的震撼。
看起来不仅是好人，还是那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好人。
“东西带来了吗？”
萧客单刀直入。
“嗯”，林玄从袖中拿出储物袋，这是修真界最基本的道具。“钱呢？”
萧客同样拿出储物袋，看起来比林玄的基础款要贵不少。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就在林玄的手指触碰到对面的一霎那，一道无形而直白的视线让她一顿。
是谁……她下意识往敞开的窗口望去，对面屋顶上闪过一道影子。视角微微向下，窗棂上分明有三滴血红绽放的血液，看起来新鲜而滚烫。
她几乎在刹那意识到自己误入了凶杀现场。
萧客将储物袋塞进林玄手中。
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他的身影微微移动，挡住了林玄的视野。而当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时，明明表情没有变化，却像是陡然换了个人，一瞬间气势全变，眼神变得阴狠粘稠。
“你在看什么？”
林玄收回眼神，她后退一步。
不动声色地将储物袋放进袖中，“我先走了。”
所幸萧客没有制止她。
随着木门被关上，身后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仍然像黏腻的虫子一样紧紧贴着后颈。好像随时都会暴起。
危险信号顺着神经一路爬上来。
“速回宗门。”
发完这四个字，木门被踹飞，从林玄手臂旁擦身而过。没有人来得及尖叫。
黑影闪现，冷冽的刀光反射出林玄脸上的疤痕，带着血腥味的刀风划开空气，扑在林玄脸上。
。
下一刻，林玄跪倒在灵塔内。
几滴血液从嘴角滑落。
“好险......”
那个人，刚刚才杀完人......他要这些基础丹药干什么？
还有，是谁在偷窥？
林玄强撑着站起身，喉咙干涩发痒，铁锈味直冲天灵盖。
琴心未央：我已经沿山路返回了。发生了什么？
玄之又玄：你尽快回来，到时候再说。
聊天界面弹出另一个人的消息。
萧客：我会找到你的。
玄之又玄：我就在玄林宗。
她差点死了……这个死东西，居然就因为杀了人没有将现场处理干净而想要将她灭口。简直是神经病。
她要杀了他。
林玄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手指上的皮肤沾染殷红的颜色。她带着难以忽视的痛意大口呼吸着，直到能够顺畅的呼吸之后才开始移动双腿。
理智后知后觉地归位大脑。
不对，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因为被发现杀人现场而想要灭口，那说明他想要掩藏杀人的事实，又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下再次动手？
那个偷窥的人。
他突然的变化一定与偷窥的那个人有关。
果然——
萧客：偷子乌鸦在哪？
玄之又玄：在，玄林宗。
偷子乌鸦是谁？林玄想起来了，不久之前论坛上面全是此人的传言，据说他盗走了昆仑宗的传世密保。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林玄的目标很简单，她只想要扩大宗门，争取活着的时间。然后，再找机会回家。
她难以容忍任何人破坏这个计划，更何况是萧客这种，胆敢对她产生杀意的人。
她要杀了他。
小岛上的红色小人闪烁三下，是袁厢琴回来了。
不止她，代表上官琻的小人不知何时也亮了起来。
——
袁厢琴沉默了几秒。
“你受伤了？”
林玄“嗯”了一声。
林玄讲完了全部的经过，袁厢琴的表情看起来她才是差点被杀死的人。
“对不起，我们下次再一起逛街”。无论如何，是自己破坏了这次约会，林玄诚心实意地道歉。
“你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袁厢琴无奈地捏了捏林玄。
“你知不知道收到消息的时候我心脏跳得有多快！……没有怪你的意思。”
林玄点头表示知道。事实上她给袁厢琴发消息的时候也很紧张。
“不过，那个男人真的会来吗？”
“会”，林玄回忆起萧客的气质，这种人比那些纯粹恶种更为穷追不舍。
袁厢琴将手搭在林玄的肩膀上，平日里文静的面容上露出与人设不符的怒火。
“真应该给他一个教训。”
“是啊。应该给他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