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解风情

    次日清晨,周漾在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里反复核对图纸,晨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斜斜地洒在桌面上,将陈浅递来的那杯温牛奶镀上一层柔光。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赵涔亦的消息跳出来:“落地北城,半小时后到工地。”

    她下意识望向门外,陈浅正蹲在钢筋堆旁,拿着激光测距仪仔细测量,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斑驳的水泥渍。

    回想起昨夜他认真分析图纸的模样,周漾的指尖不自觉摩挲着杯壁,那里还残留着他握过的温度。

    “学姐!”陈浅抱着一摞检测报告冲进办公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混凝土养护数据都达标了!”他说话时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周漾,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

    电梯井方向突然传来工人的惊呼。周漾和陈浅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声源。

    只见几名工人围着掉落的脚手架手足无措,原本用于固定安全网的膨胀螺栓竟从墙面脱落,露出里面颜色异常的水泥砂浆。

    “这是怎么回事?”周漾蹲下身,指尖蹭过结块的砂浆,触感粗糙得异常,“按设计要求应该用聚合物水泥砂浆,这批明显是普通材料。”

    陈浅已经掏出手机拍照,声音紧绷:“我查过进场记录,这批材料供应商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上的供应商名称刺得眼睛生疼——正是赵涔亦所在繁星集团的合作方。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赵涔亦的身影出现在工地入口。他西装笔挺,皮鞋却踩进泥坑浑然不觉,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周漾:“听说你受伤了?”

    “我没事。”周漾摘下安全帽,马尾散落肩头,“但这批材料有问题。”她将手机里的照片递过去,看着赵涔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暮色中的工地渐渐安静,陈浅独自留在实验室检测砂浆样本。

    显微镜下,普通水泥的颗粒结构清晰可见,他握着报告的手微微发抖。

    手机在操作台上震动,是周漾发来的消息:“今晚有空吗?想聊聊。”

    老城区的咖啡馆里,赵涔亦面前的咖啡早已凉透。他望着对面的周漾,喉结滚动:“我查过了,是采购部私自替换了材料。”他伸手想触碰周漾的手,却在半空僵住,“给我点时间,我一定……”

    “赵涔亦,”周漾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有些裂痕,不是时间能修复的。”她想起昨夜摩托车后座的温度,想起陈浅沾满水泥灰却依然明亮的眼睛,“我们都该向前看了。”

    深夜的实验室,陈浅盯着检测报告上的结论,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周漾穿着白色T恤,手里提着保温桶:“煮了点粥,你还没吃饭吧?”

    当她的手指轻轻覆上陈浅冰凉的手背时,窗外的月光恰好漫过窗台。

    陈浅突然起身,将周漾轻轻圈在实验台与自己之间,呼吸灼热:“学姐,我不想再等了。”他的唇落在她发间,“我知道我不够成熟,但我会用一辈子……”

    “陈浅,我比你大六岁!”周漾后退时没有退路,将实验台上的钢管撒落一地,有节奏地跳动着。

    月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流淌,她望着陈浅眼底跳动的火焰,终于轻轻笑了。

    这个笑容,比南城河的全息投影更璀璨,比双年展的星光更温柔。

    “周漾,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是18岁还是30岁。如果你觉得年龄是问题,那么如果你是18岁,我比你大六岁,我也喜欢你。”

    此刻,南城,赵涔亦站在家中落地窗前,望着手中泛黄的便签纸,上面“宋代须弥座”的字迹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他终于将纸折好,放进抽屉深处——有些故事,该画上句点了。

    而在实验室里,陈浅小心翼翼地捧着周漾的脸,在月光与晨光交替的时刻,落下一个带着承诺的吻。

    窗外的风卷起银杏叶,掠过工地的脚手架,也掠过未来无数个可能的清晨与黄昏。

    实验室的白炽灯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周漾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陈浅的吻轻柔而坚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炽热与纯粹。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中交织。

    吻毕,陈浅将头埋在周漾颈间,声音闷闷的:“周漾,你知道吗?为了能和你并肩站在这个项目里,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每天跟着导师跑前跑后,帮本科生安排课务活动,累得像条狗,但一想到能离你近一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实验室的白炽灯在月光下显得惨白,周漾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陈浅轻柔而炽热的吻却让她的心乱了节拍。

    当陈浅将头埋在她颈间,倾诉着为靠近她所付出的努力时,周漾抚摸着他头发的手微微颤抖,30岁的智战胜了24岁的炙热。

    “陈浅,我们不合适。”周漾轻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我比你大六岁,这六年的时光,让我的人生没有太多试错的机会。你还有大好的青春,不该被我耽误。”

    陈浅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慌乱与不解:“年龄从来不是问题!我喜欢你,无关其他!”

    “可是对我来说,这是不得不考虑的现实。”周漾后退一步,却撞在了实验台上,钢管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当刚才的吻是月色太美,我鬼迷心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我们以后,还是好好工作吧。”

    陈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死死地盯着周漾,眼眶渐渐泛红:“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只是一场闹剧?”

    “对不起。”周漾别过脸,不敢看他受伤的眼神,“你先回去吧。”

    陈浅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好,周漾,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留下周漾独自站在原地,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浅虽然还在项目上工作,但总是刻意和周漾保持距离。

    每次周漾找他讨论工作,他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炽热与温柔。

    实验室里,周漾,陈浅和其他负责人正在做着实验,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王雪玲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漾漾姐,陈浅学长!不好了,网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关于我们图书馆项目材料问题的负面新闻,还有人拍到了今天工地的照片,说我们偷工减料!”

    周漾和陈浅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陈浅立刻拿过王雪玲的手机,只见各大社交平台上,关于“北城国家图书馆项目质量堪忧”的话题热度不断攀升,评论区里满是对项目的质疑和指责。

    “肯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搞鬼。”陈浅握紧了拳头,“今天那些有问题的材料,绝对不是偶然。”

    周漾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了冷静:“先不要慌,我们得尽快找出证据,证明这些材料的问题不是我们的责任。

    陈浅,你把今天的检测报告整理好,王雪玲,你联系一下花总工,看看能不能从她那边得到一些帮助。”

    “好!”两人齐声应道,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此时,赵涔亦也在繁星集团的办公室里,眉头紧锁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负面新闻。

    他知道,这是守旧派在背后搞的鬼,他们想借着这次机会,彻底击垮他和周漾参与的项目,同时打压陆修远一派。

    “不能让他们得逞。”赵涔亦眼神一凛,拿起手机拨通了陆修远的电话,“修远,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们得联手,找出幕后黑手,还周漾他们一个清白。”

    陆修远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随即说道:“好,我早就看那些守旧派不顺眼了,这次正好借此机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接下来的几天,周漾、陈浅等人日夜奋战,收集证据,赵涔亦和陆修远也在集团内部展开调查。

    终于,他们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材料被替换是守旧派买通了采购部的人用苏然父亲公司的问题材料替换了,目的就是为了破坏项目,打压赵涔亦和陆修远。

    当网上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袭来,周漾焦头烂额时,陈浅还是忍不住挺身而出。

    他熬夜整理检测报告,四处奔波收集证据,即便和周漾说话时语气依旧冷淡,行动上却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在寻找证据的过程中,陈浅得知守旧派可能会对周漾不利。

    那天深夜,他默默地守在周漾回酒店的必经之路上。果然,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试图拦住周漾。

    “你们想干什么!”陈浅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周漾面前,眼神凌厉,“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赶紧离开。”

    那些人见势不妙,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周漾望着陈浅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你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项目因为你出问题。”陈浅打断她,语气依旧冷漠,“毕竟我为这个导师是这个项目的技术指导,出现问题,导师的名誉也会受损,我们为项目付出了这么多。”

    周漾看着他倔强的侧脸,突然鼻子一酸:“陈浅,对不起……”

    周漾想伸手触摸他的头发,心中满是感动与心疼:“傻瓜,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

    “不用说了。”陈浅转身就走,“等项目结束,我就离开。”

    周漾站在原地,望着他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终于明白,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这个少年刻进了心里。

    而陈浅即便被拒绝,即便满心伤痛,却依然选择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坚定地站在她身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

    周漾的手指悬在陈浅发梢上方半寸处,夜风裹挟着工地的尘土掠过她颤抖的指尖,最终却像她摇摇欲坠的勇气般无力垂落。

    她望着少年倔强的侧脸在路灯下投出棱角分明的阴影,喉咙像被混凝土搅拌机绞碎的钢筋卡住,那是无数个深夜自我拉扯时,吞咽下去的焦虑与恐惧。

    半天才艰涩开口:“陈浅,别为我冒险了......”

    这句话在她齿间反复研磨了千百遍,此刻出口却仍像未养护完全的混凝土般生涩。

    她看着陈浅工装裤膝盖处斑驳的水泥渍,突然想起昨夜他蜷在实验室角落核对数据的模样,晨光爬上他睫毛时,像镀了层脆弱的金。

    陈浅猛地转身,工装裤上的水泥渍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他眼底跳动的火苗映亮周漾苍白的脸,声音却比钢筋还冷:“所以在你眼里,我永远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孩?”

    他突然扯下脖颈间的安全绳,金属卡扣撞在消防栓上发出刺耳的脆响,“那天在实验室你说的对,我确实幼稚——幼稚到以为一腔热血能融化你心里的钢筋混凝土!”

    周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被她反复咀嚼的顾虑像潮水般涌上来:追思会上凯瑟琳女士的遗言里说“女人耗不起青春”。

    导师生前意味深长的劝诫“姐弟恋在建筑圈就像强行拼接的榫卯,看着精巧,实则......难有结果,”,还有赵涔亦离开时眼底碎裂的光......这些记忆碎片在她眼前炸开,刺痛得眼眶发烫。

    “我不是怕你没能力。”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工地围栏,“我怕的是六年后、十年后,你站在人生分岔口突然发现,本该自由翱翔的你,却被我困在这钢筋水泥的牢笼里。”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被风揉碎在搅拌机的轰鸣声里。

    陈浅突然笑了,笑声却比哭还难听。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安全绳,动作利落地重新系在间:“周漾,你总说建筑要经得起时间考验。”他的目光扫过远处尚未封顶的图书馆,混凝土浇筑的框架在夜色中沉默伫立,“可在你眼里,我们的感情连三个月的养护期都撑不过?”

    不等她回答,陈浅已经转身大步走向塔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挣不断的绳索缠绕在周漾脚踝。

    她望着那个倔强的背影消失在钢架丛林里,终于捂住嘴蹲下身——原来最坚固的混凝土,也抵不过少年眼中摇摇欲坠的星光。

    “我想拼命!我想让你看到,我虽然比你小,但我有能力保护你,有能力和你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陈浅原本要说的话,却被少年的义气驱使,到嘴边变成:“不用说了,等项目结束,我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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