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低头看了眼自己早时被勒哄的手腕，皱眉看了看此时一脸得意的姜清，开口道，
“阿清技艺精湛，为姐深感佩服，只是不巧，刚刚耗费了太多体力，恐不能与阿清一决高下了，不如改日再比。”
“衍儿。”坐在主位的罗曼云开口了，“清儿都弹完了，你弹个不吃力的便可，莫要扫了大家的兴。”
“是啊是啊。”一众人附和，甚至有人玩笑道，“姜家大娘，我们好久不来见一见，今日得空，还望赏上一脸。”
姜衍无助的望向主坐那位“父亲”，却只见他吃着罗曼云投去的水果，眼里移不开半分。
正当她上下两难正欲上前弹奏时，远处吵闹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儿好多人，好多人啊！”声音从堂外袭来，听得姜衍一愣，不由得往远处望去。
只见祁戚辞一席白袍，身后追着几位小厮，甚至连宫闱皇帝近身太监李进都在后头跟着他跑，
“王爷呀，咱还是快些走吧，莫要坏了姜家大娘的及笄礼才是！”
“我不！我要去找他们玩。”祁戚辞说着便从外堂小跑了进来。
姜衍见到祁戚辞后愣了好久，直到他走至她的面前才反应过来，忙同他人一同，欠身行礼，“王爷。”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怎生的如此美丽？”祁戚辞直言不讳。
“哎呦～王爷呀，勿坏了姜家大娘的名声。”李进在一旁提声道。
姜云廷见状忙起身，走至跟前，作揖道：“不知王爷亲自要来，怠慢了王爷和李公公，还望见谅。”
李进在一旁出声道：“这哪家的话，不怠慢，不怠慢。只是圣上觉得王爷在家太闷了，命咱家带他来凑凑热闹。”
祁戚辞冲着姜衍嘿嘿一笑，“小女娘好生漂亮！”
姜衍被他叫的愣了神。
这声音...好像他。
姜云廷拉着李进去一旁寒暄了，宴席恢复了往常一样热闹，那些碎嘴子又开始了，
“这小王爷怎会来这尚书府？”
“这你不懂了吧？姜家大娘生母家那边可是前朝国公，深受前朝圣上喜爱！这多少跟皇家攀了点关系呢。”
“怎的派了...傻子王爷来参加这宴礼？”
那人听后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声嘟囔，“哎呦，你可别说了，小心九族不保！圣上对他这亲弟弟，可宠着呢。”
回神之际，她看了看眼前高自己一个头的，人们口中的“王爷”，与自己今早所见的人完全不同。
不是、不是他。
祁戚辞也不急，一双桃花眼就那样征征着看着他，倘若细看，眼里还能看出他噙了笑意。
“王爷，也不知你能否听得懂，但还是谢谢你刚刚为小女解围。”姜衍欠身礼行道。
祁戚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能不能听懂？他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傻吗？
“女娘，漂亮，不谢谢。”祁戚辞控制面部憨笑，双手摇着，痴痴地望着姜衍。
姜衍见他憨傻的模样，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一刻仿若一天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她忍不住也像哄着小孩子一样，柔声道，
“好～那就不谢谢。”
祁戚辞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不知为何顺带感染了自己，心情由内的好了些许。
姜衍抬眼往姜清的方向撇去，竟不知她何时与陆嘉年开始眉来眼去了。
她低下头自嘲一笑，拉着祁戚辞的手便往堂外走去，“漂亮女娘在后院种了好些花呢，王爷想不想一同去看看？”
……
笄礼结束，父亲送走宾客后，姜衍借由要休息，便没留下一同吃晚饭。
今日姜清亲口说这些是樱落做的，那如果是这样，那她的后院丫鬟，又有几个是被罗曼云暗自穿插进来的呢？
姜衍急步往后院走去 ，双手握拳忍不住颤抖着。
若是再如此疏忽，这次是被人下药，那下次又会是什么。
这次有幸被救下，那下次呢？
失神之际，姜衍竟已然走到了婉枫院，她望着院内早春刚刚发芽的梧桐，怔怔的愣了很久。
这后院是她仅存的与母亲唯一的羁绊，还记得幼时父亲与母亲曾在树下欢声承诺的模样。
那时候他们是京城里无数女子都羡慕的夫妻。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姜云廷出使江州回来后，他领了一位娇滴滴的女子。
许是姜云廷在外两年难免耐不住寂寞，竟领回来一位独自已有半个球大肚子的罗曼云。
自那之后，他竟毫不心虚，将她纳入了妾位。
而姜衍的母亲也因这件事病了好久，落下病根后，便撒手人寰。
恍惚间，姜衍的肩上落下一件雪白色披帛，她微微转了头，余光撇到来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姑娘，虽是早春，但晚间也会泛凉，还是多穿些的好。”秋雨温和提醒道。
“秋雨，今日怎的一天没见你。”
“今日樱落说夫人想要购置银饰，拖秋雨去了一趟，路上遇见了些麻烦，没赶上姑娘的及笄。”秋雨欠身行礼道。
姜衍往前缓慢移步，手抚上梧桐，夜晚的冰凉通过梧桐瞬间入骨，“你是我的丫鬟，何时轮得到你去帮母亲购置银饰？”
“奴婢也觉得奇怪...”
姜衍收回手，叹了口气，“罢了，随我回屋吧。”
秋雨随前脚姜衍进了屋后，樱落后脚就送了吃食来。
“姑娘，老爷惦记着您，特命奴婢送来些吃食。”
姜衍伸手掀开了那食盒，手温试了试温度，“是父亲命你送来的？”
“是。”
“你们可知，下人欺骗主子是什么下场？”
樱落听后忙跪在地上，“奴婢万不敢欺骗姑娘，若姑娘不信大可去向夫人求证。”
呵，好一个向夫人求证。
姜衍扯着笑，弯下腰，伸手将樱落扶了起来，
“你们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我还是信的过的。倒是院里这些人我没怎么看管，愈发猖狂了，你们可知...对主子不忠的，都落得什么下场？”
“姑娘...”
“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秋雨樱落双双欠身行过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去。
待她们走后，姜衍突然卸了气，无力的躺回了床上。
这一躺，到让她想起了今早的种种。
像在做梦。
还有那小王爷声音，跟他好像...
等等，今日王爷中途来找她的时候眼神不对劲！痴傻之人的眼神里怎会有嘲笑之意？
莫不是看错了？
明日再最后拜访一下王府，确定一下。
对！
就只是确定一下！
大脑昏昏沉沉了一天，姜衍也不知是何时嗜睡了过去，只觉的一夜夜长梦多，睡的尤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