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宝心动了，但他还有点不死心，“你确定他们是人贩子？”

    林琴把素描画像拿给他看，“如果你昨天带的人是他。那就错不了。”

    周金宝接过素描画像，仔细回想昨天见到的人脸，确实是这人，没错！

    周金宝放心了，暂时打消杀人的念头，重新启动出租车，打了个方向盘，往市区方向开，“那好，我们俩轮流盯着。只要他拐卖人口，我们就能将他抓现行。”

    林琴捏着喷雾的手松了松，脸上带着笑，“一言为定！”

    气氛缓合了，车子开始往人流多的马路驶去，林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没话找话，问周金宝，许爱芳为什么讨厌她。

    如果只是因为她是学霸，现在她只是个保洁，许爱芳没有理由讨厌她。她实在想不通。

    周金宝原本还想否认。

    林琴嗤笑一声，“我不是三岁孩子。谁喜欢我，谁讨厌我，我能看出来。”

    周金宝只能实话实说，“她嫉妒你。你小学的时候成绩特别好，又是她父母心目中的好孩子。她父母总是夸你贬低她，她心里很不爽。”

    小学的时候，林琴成绩非常好，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许爱芳却是常年垫底。许爱芳的父母每天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林琴多么懂事。

    “你看看林琴，穿得那么破，还能考第一名？你再看看你！吃穿比她好，却给我考倒数第一，你对得起我给你花的钱吗？！”

    “你看看林琴，回到家就帮家里做家务。你再看看你！”

    “你看看林琴，写完作业就帮父母照看孩子。你再看看你！”

    如此多的对比让许爱芳烦不胜烦，所以她打小就讨厌林琴--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林琴原以为许爱芳讨厌她是因为她成绩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原因，她苦笑，“其实我们班上的女孩子都羡慕她。我名字叫林琴，一开始不是钢琴的琴，是勤劳的勤。登记户口的女警察，给我改成钢琴的琴。我父母从小到大都希望我勤快点，给家里干活。

    我的勤快懂事都是被逼的。

    原本想着好好念书，可以走出那个家。没想到我年纪第一，他们也不肯供我念高中，逼让我辍学打工，后来又让我早早嫁人。可是许爱芳呢？她父母从小就疼她，她成绩不好，还给她请家教，鞭策她好好念书。她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

    周金宝也不知该怎么说，“可能是她被父母嫌弃，迁怒你吧？！”

    林琴点点头。许爱芳反抗不了父母，就把怨气撒到她身上。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

    周金宝开车将林琴送到马大炮住的楼下。

    林琴觉得一直在外面盯着不行，还是得租个房子，“你过来找我，在楼下按两下喇叭。”

    周金宝答应了。

    他去接媳妇时，林琴就去找中介。

    她先是询问12栋有哪些房子是刚刚出租的。

    中介翻了翻本子，“12栋的202前天刚刚租出去。”

    “男的女的？”

    “男的。”中介警惕地看着她，“你问这些干什么？”

    林琴没有说对方是人贩子，免得打草惊蛇，“随口问问，现在治安那么差，我不得保护自己的安全嘛。”

    中介觉得她多虑了，“我们小区治安好着呢。”

    林琴点了点头，问他，“202的房子是南北通透？”

    “对！”林琴懂了，“6栋有房子出租吗？”

    12栋对面的楼就是6栋，从卫生间和次卧都可以清晰看到202的客厅。

    中介翻了翻登记本，“有！6栋202，正好空着，房租要贵一点，我建议你租六楼，价格能便宜一半。”

    林琴却答应了，“不用，202挺好。”

    中介带林琴去看房。

    打开房子，林琴从次卧依稀能看到对面动静，只是离得太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楚。

    “怎么样？这房子还行吧？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你拎包入住就行。”

    林琴对视野很满意，虽然房租比别家贵了一半，但是林琴不在意这点钱，果断签下这套房子。

    中介见她连价都没还，喜得眉开眼笑，立刻去联系房主过来签合同。

    林琴付了三个月房租和一个月押金，签好合同，就走了。

    她跑去附近的超市大采购，买了些泡面以及望远镜。

    到了家，她就将望远镜包装纸拆开，对着202观察，这房子有现成的窗帘，躲在窗帘后面，根本看不出来。

    麻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时不时朝垃圾桶里吐着瓜子皮，马大炮并不在。

    **

    在林琴忙着监视人贩子的时候，周金宝在汽车站接到了许爱芳。

    许爱芳在老家待了两天，风尘仆仆，周金宝上前接过她的行李。

    许爱芳笑眯眯道，“走吧，我肚子饿了，咱们去顿好吃的。”

    等她系好安全带，周金宝丢下一颗炸弹，“我找到林琴了。”

    许爱芳懵了一瞬，扭头不可思议看着他，她眼里暴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你从哪找到的？”

    “她自己来找我的。”周金宝把林琴这几天跟踪人贩子的事说了，“她让我帮她抓住人贩子拐卖人口的证据，事成之后，她答应给我十万块钱。那可是十万块钱，干这一票足够我们吃香得”喝辣得。

    他话还没说完，许爱芳的包包就朝他脑门砸了过来，他往旁边躲闪，气急败坏地质问，“你干什么？！”

    他委屈，许爱芳更委屈，眼里带着泪，气急败坏地指着他，“周金宝，你是不是傻！她知道你的秘密，你还敢留她？！难道你想坐牢吗？！”

    周金宝吓了一跳，汽车站门口到处是人，她声音这么大，他立刻打着方向盘，将出租车开往偏僻的地方。

    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说话方便，周金宝这才为自己辩解，“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十万块钱足够我们在市中心买一套小房子。我们可以把手上这套卖了，把父母和孩子都接过来。我觉得她根本就没看到我杀人。咱们能不能自己吓自己。”

    许爱芳要被他气死了，“她也许没看到，可她听到有人来找你了吧？”

    “她只是知道有人过来找我，又没见过王香梅的脸。”周金宝向她发誓，“王香梅只来过一次，我敢保证没人记得她。”

    只见过一面，怎么可能记清楚。如果林琴真的看到他杀人，已经过去好几天，她为什么不报警？

    许爱芳也搞不清林琴的脑回路，照理说过去好几天，林琴应该不怕了，她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岔开话题，“你傻啊。那两个要是人贩子，她为什么不直接报警？非要你帮忙抓现行？！”

    周金宝被她问住了，是啊，为什么？！

    许爱芳气得拧了他一下，周金宝疼得叫了一声，却不敢吭声。

    许爱芳拍了一下车子，“她一定是察觉到你想杀她，所以找借口逃脱。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带我去那个小区，看看她还在不在那里监视。”

    周金宝听到这话，当即转了方向盘，往桃花一村去了。

    到了桃花一村，周金宝在楼下按了好几声喇叭，也不见林琴下楼。

    许爱芳哼了哼，“你看！让我说中了吧？！哪有人贩子？！她分明跑路了。”

    周金宝不死心，“可她有那个人的素描画像。”他转了转眼珠子，“如果她看到我杀了王香梅，为什么还敢来找我？！她不怕我连她一块杀了？”

    许爱芳也解释不出来，她随口蒙了一个，“兴许那两个不是人贩子，而是欠她钱呢？！”

    周金宝觉得这个理由更扯，“欠她钱？她就更该报警了。又怎么会跟踪他们？！”

    许爱芳想不通，周金宝想了想，“我们再等等。”

    等了好几分钟，始终不见林琴下来，周金宝终于认清现实，他气急败坏拍了下方向盘，“我去问问那两个人吧？兴许能问出他们和林琴的关系。”

    许爱芳有些心动，但是她现在还真顾不上，“你管他们跟林琴什么关系。林琴应该去报警了！咱们必须赶在她前面阻止她！她刚走没多久，兴许还没到警局。”

    周金宝立刻打方向盘，出租车很快飙出老远。

    被两口子惦记的林琴在几分钟之前，去了小区附近的电话亭，打电话给陆周，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马大炮的住处。

    “只要他俩拐卖孩子，我当即就能把他们抓个现行。大庭广众之下，警察不敢再包庇他们吧？！”

    陆周点头，“你不信任警察，只能拉更多人下水！”

    他觉得她找的借口不错，但还是提醒她，“不要跟周金宝合作。那是个杀人犯，这种人值得你信任吗？我觉得你还是先报警把周金宝抓起来吧。要是一个人盯不了，你可以找别人帮忙。”

    林琴挂上电话，觉得他说得话也有道理。

    周金宝始终是颗定时炸弹，跟他合作确实不安全。她报警，警察应该会抓他，毕竟他只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人脉，她报警应该没有风险。

    挂断电话后，林琴招了一辆出租车，“去凤凰小区附近的派出所！”

    “好咧！”司机把牌子调了个方向，改成“营运中”，而后飞快调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