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悲风和松草简单交流着对“贼人”和对白骨之城现如今的看法走出司长的官房,突然,许悲风停住脚步,神色如常地看着那条两侧坐落着办公小隔间的石板路,一道传音落入松草的耳中:
“前方有杀意,有人在埋伏我们。”
松草微微有些惊讶,就像在龙骨架时一样,她什么也没感觉到,侧过头看向许悲风,见他虽然面上带着惯常慵懒的笑,眼中神色却很严肃,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渊,再深的底下似乎还跃动着什么难以名状的东西,松草无法形容。
松草也传音给他:“你是怎么感觉到的?”
许悲风:“我自从地府归来后,对恶意、杀意的感知就变得万分敏感,可能有两个人,他们混在白骨之中,但白骨身上一直都很干净,不会产生任何的意动,他们的杀意就像突然出现在空白的画卷上一个墨点,实在太突兀,因此尽管微弱,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松草:“你想怎么办?”
许悲风言简意赅:“闯过去。记得提防二十九。”
言罢,两人在石板路的尽头顿了一下,在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让二十九走在前面,他们跟在他后头向前走去。
石板路不长,仅有十米,走至一半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两边的隔间中破窗而出,一左一右向走在中间的许悲风袭来!
看不见对手,许悲风也没有惊慌,他早有准备,施展咒诀困住前头的二十九,抓住他就做肉盾向右挡去,松草则拔剑感受着水中的波纹挑开左边之人的剑锋,与看不见的敌人缠斗在一起。
许悲风顺势换来断裂的多情剑,不过几合便挑破了对方的衣物,对方当即暴露了身影,许悲风直接将二十九送到对方的剑锋上。
那人的剑眼看要刺入二十九的身体,他却硬生生地顿住,不顾气血倒逆也要收回剑招,竟是不肯伤害二十九分毫。
趁此机会,许悲风的多情剑迎着此人露出的破绽长驱直入,那人几乎难以招架,只与许悲风拆了几招,就败在了许悲风的剑下,被他用断剑抵住了胸口要害处。
松草略慢一步,但许悲风看见松草的情况,干脆利落地把二十九丢过去给松草做肉盾,松草的对手显然没想到许悲风丢的这么流畅,松草接的又那么利落,她又和前面那人一样不愿意伤害二十九,一旦有了顾忌,不过十几招,她也被刺破了能够隐形的无缝天衣,败给了松草。
在隐形衣下却是一个蒙面红衣的姑娘,她被松草制住,却恨恨地瞪着许悲风,唾道:“卑鄙!”
许悲风淡淡地:“我只论输赢,不论道德。”他问,“你们是谁?和二十九是什么关系?”
一女一男显然都打算闭口不答,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二十九却叫道:“干戈师姐、玉帛师兄!”
直接暴露了两人的名字和身份。
干戈顿时一脸想要生吃了二十九的表情,玉帛脸色数次变幻,最后脸涨成了猪肝色:“……你是傻瓜吗?怎么可以随便暴露我们的名字!”
二十九却道:“干戈师姐、玉帛师兄,不用担心的,这个人是许悲风啊。”
许悲风的名字仿佛是一句不可思议的咒语,刚才还恨不得生啖许悲风之肉的干戈和玉帛脸色都是一变,虽然还未放松,他们的表情都很复杂,玉帛更是小声咕哝了一句:“……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就是许悲风?”
许悲风很诧异。
显然,在天机阁之中“许悲风”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但是许悲风本人却都不知道这种魔力究竟从何而来。
许悲风道:“你们认识我?”
玉帛嘴快道:“以前只听说过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长相,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向你动手……”
“多话!谁叫你多舌了?”干戈斥他,又怒视许悲风,“何况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许悲风,小九说什么你怎么就跟着信什么?难道师父没有教过我们莫要轻信!?”
干戈的气势极盛,二十九和玉帛都被她训得低下了头,二十九喃喃:“可这是许悲风啊……”
玉帛:“如果他真是许悲风的话……”
干戈被他们气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许悲风及时打断了他们将这里变成师门的思过现场,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你们若不说清,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离开。”
三人沉默了一会,二十九道:“……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攻击你们,可以先帮他们解开吗?我们可以慢慢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其实与你的立场一致,都与孤竹子为敌,也算是你的朋友,可以获得你的信任不是吗?”
许悲风不信,但他的境界超然于在场的所有人之上,金丹与出窍之间的差距就如天堑之隔,他有自信击败他们一次,就可以再击败他们无数次,征询了松草的意见后,他退了一步,和松草同时收回了剑。
别看干戈与玉帛大义凛然,其实死亡的阴影令他们心有余悸,松草和许悲风刚一退开,玉帛顿时就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气,像是回到水中的鱼似的。
干戈大骂他“没出息”,可她的脸色也很苍白,只是强撑着不肯露怯罢了。
许悲风:“说吧。”
干戈很有骨气的不说话,玉帛在她强烈足以杀死人的目光下不敢说话,最后还是二十九道:“这两位是我天机阁的师姐师兄,师姐名叫干戈,师兄叫玉帛,他们和我是青梅竹马,但两人是一对。”
许悲风有点不耐烦:“我让你们说的不是这个。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他们在叫他名字的语气,听上去……并非含有恶意。
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他们表现得好像整个天机阁都知道他的名字。
二十九也不说话了,就像之前松草揭穿他的破绽时一样。
许悲风的耐心有限,扬起断剑:“不说的话,我也不想再和你们继续废话了。”
干戈被他吓得大退一步,几乎是尖叫道:“你怎么能这样!许悲风怎么会是你这种人啊!我一点都不想相信!”
许悲风:“哦?我是哪种人?”
玉帛和二十九想拉住干戈,却没来得及:“卑鄙无耻,冷血无情!这位和他同行的姑娘,你是他的道侣吧?这种六亲都不认的人,你还是趁早和他断了关系,若真的置身危险之中,他肯定不会救你,还要把你抓去挡刀呢!”
松草出于惊讶都微微变了颜色,许悲风面上却带着慵懒的笑,唯有眸光冷冷的如同数九寒天,真好似变成了干戈描述的那个笑面无情之人。
松草却没从他冰冷的眸光中读出真正的杀意。她见过许悲风煞气冲天的模样,分辨得出他这些情绪的真假。他大约是心中不爽干戈的话,所以故意装凶逗弄他们而已。
——总还是保留了些少年心性。
松草道:“还是由我来问,你们来答好了。第一个问题,你们对孤竹子了解多少?”
玉帛:“这……其实不多。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天机阁就是为了与孤竹子对抗而诞生的。”
松草微愕。她不知道天机阁究竟是具体什么时候建立,但一定早在孤竹子的恶名传遍整个西云大陆之前。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人预见了修仙界的今天?
“第二个问题,你们出身天机阁,天机阁阁主也是你们的师父?”
玉帛点头:“对。”
“第三个问题,是你们师父让你们驻守在这个……白骨之城?”
“不错,师父说这里的位置至关重要,必须有人时刻把守。”
“第四个问题,你们可知道如何穿过白骨之城,去那座上古仙岛?”
“难道你说的是飞来岛?对,我们知道办法。”
“什么办法?”
“这……”玉帛露出犹疑之色,看到许悲风投来的杀人目光,他猛地打了个寒战,忙不迭道,“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其中风险很大,万一失败就有可能一辈子走不出来了……你可是许悲风的道侣,我们不想让你们冒险。”
“所以,”松草问,“第六个问题,你们天机阁主与许悲风是什么关系?”
玉帛不说话了,干戈盯着许悲风的眼睛,像是透过他的面容看另一个她更熟悉的人:“……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在许悲风发作之前,她抢先道:“不是我不愿说,而是这事关此世天地最深的秘密,你也看见了孤竹子的汹汹来势,若是我们提前说破师父的名字,恐怕就再也难以消灭孤竹子,捍卫世间正道了。许悲风,你虽是个卑鄙无耻,冷血无情之人,但你也不想眼看着孤竹子逍遥法外,无法伏诛吧?”
虽是请求许悲风的谅解,干戈却还要呛许悲风一句,不然不愿罢休。
好在许悲风并非真正心胸狭窄之人,他思量了良久,淡淡道:“我不信你们,不过杀了你们对我也没有好处。你们还是说说进入飞来岛的办法吧。”
“……好吧,反正我也预料到了你的冥顽不灵。”干戈道,“方法也很简单,哪怕飞来岛还在海面上时也是同样的办法,就是通过飞来岛的试炼。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获得进入岛上的通行证,不然也就只是像那些宗门世家一样,只是在飞来岛的外围徘徊而已。”
许悲风:“飞来岛上的试炼,是怎样的试炼?”
干戈:“如果简单来说,这场试炼与渡劫也相差无几,在这场试炼中,你可以获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