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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想、宣纸上的墨猫

    江映蘅从谷渊山归来之时,别院外的灯笼早已在风中摇曳。

    她抬头瞥见从山脊上渐渐升起的弯月,便是来了兴致,挥手将小舟泊至河面。小舟顺着暗流在河中摇晃,她也解下脚上的鞋履,饶有兴致地探入不度河中。卷过小腿的河流溅起寒凉的水花,裙摆被打湿后贴在身上,江映蘅只是哼着些悠扬清雅的古调,任由湍流穿过。

    弯月占据了天穹,投下缕缕皎洁月光,江映蘅于小舟上仰身躺下,她日渐成长的神识与身下的水流交融,随着纠缠的灵气一并坠入水下的漩涡之中。于水面之下,翻涌的水流与摇摆的水草交织,神识越过无情离开的流水,直奔着扎根于河床的植株而去,顺着根系融化在水下的森林之中。

    江映蘅神魂逐渐漂浮在周遭的环境之中,她仍旧能感受到自己随着小舟在河中摇摆,但却慢慢沉醉于水下森林的复杂感受之中,扎根、生长,每一株摇晃的水草都是她神识的延伸,都形似她向外伸长的骨骼。

    她缓缓转过头,圆润的杏眼搁在船板上眨动,指尖灵力微动着推动身下的水流一并运行,重构了这一片水下的环境。江映蘅将神识慢慢下沉,水与木的灵气在她的指挥之下共舞,而后反哺自身,一身虚浮的灵力逐渐圆融,与肉身贴合。

    练气期已成。

    江映蘅疲倦地阖上双眼,沉睡在月下小舟中。

    “这是……”

    江映蘅睡眼惺忪着醒来,她推开裹身的厚实棉被,身后依旧残存着一丝僵硬的痛感,她眼珠微转,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她的身上依旧是昨日的外衣,房内的每一砖每一石,都异常熟悉。

    她不应当在小舟之上?

    江映蘅想起昨晚之事,虽说她对自己已达练气期巅峰之事异常欢喜,但她如何从河水中回到别院?或许是花怡和槐雅见她久久不曾回到别院,出去寻找,方才将她从小舟上抱回别院?这真是件怪事。

    江映蘅赤脚走下踏步,她扫视一眼厢房内部,在长桌上找到一张用墨笔钉在窗台的短笺。她用力将墨笔拔下,拾起短笺细读,短笺上的字迹透着一股清寂剑意,读完后她脸上瞬间飞起了一层红晕。

    哪曾想,竟是师父撞见了这般场景!

    江映蘅的喉咙中挤出一声可怜的哀叹,她迅速将短笺折起塞进木匣之中,在长桌前捂脸坐下。短笺上也未有重话,只是提醒着江映蘅冥想之时当做好准备,至少提前在小舟上设定些防护的符箓,又在文末简短提到了昨晚江映蘅是由他抱回别院,短笺的背后还是句对她的鼓励。

    但江映蘅一心要在师父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现今被江秋眠撞破她竟这般莽撞,也未免让她心生尴尬,想到明日的上山指导,她便恨不得找点借口躲在别院中苦修。

    突然出现的一只纸鸟,打断她的思绪。

    江映蘅解脱般叹气,她快速拆开信封,遣事处的红印留在信纸的最底端,她目光上移,原是先前灵栖峰教授绘画课目的讲师结束了任务,下午午时便是正式授课之时。她望向院内的摆放的水钟,摇晃着的浮舟已到辰时,距离午时尚早,她也就走出厢房,带着长剑于外院练习剑招。

    剑招的练习并没有随着进阶变得简易,反倒在江映蘅有意无意地灌入灵力之中更显艰难。每一下挥剑都带着破空的阻力,宛如凝胶般的空间黏附在长剑的锋芒之上,她需要更用力、更专注才可顺利地完成剑招。

    江映蘅轻侧剑锋,朝前挑刺,将心神灌输在剑刃的每一下抖动之中,不再重复平日中空洞机械的动作。每一次挥剑都带上她的决意,动作虽慢,但每一下都充盈着力度和灵气。

    越是将剑招拆解开,江映蘅越是能感受到每一处转动时的韵律,也就越发觉得江秋眠的点评再贴切不过。她追求着速度,却忘了深入探求剑招的本质,反倒是困在了表型之中,空有框架而失了灵魂。

    艳阳已经高悬,江映蘅便停下手中的挥动长剑的动作,右手虚虚挽出剑花,将长剑收回了鞘中。而后,她仿着明见峰弟子的样式,逐渐习惯地将长剑挂在身后,便乘着小舟向着抱朴峰驶去。

    她轻巧地跑过抱朴峰的石阶,混在来去的弟子之中,停在了经韵斋的外门。授课的讲师早已到场,靠在门扉旁,伸手拦下了位白袍垂发的弟子。只是这位被拦下的弟子背影,在江映蘅的眼中异常熟悉,她眨着眼睛思考着,惊觉这背景竟和方衍舒相似,她好奇地轻移脚步,靠近了说话的两人。

    “还未死心?若不非我知晓你的想法,早似那些弟子一般,猜测你有心上人在我灵栖峰了。”

    “华师叔说笑了,小子也是想克服这个缺点,方才多年参与到师叔的课程中,未有一年松懈。”

    “可总有些缺点存在,也不可克服,你便自行思揣罢。”

    眼前的白袍男子转身进门,眼神流转间瞥见身后的江映蘅,也就停步转身,带着点笑意同江映蘅问好:“倒是没想到小师叔祖也对绘画有些兴致。”

    江映蘅见着依靠门扉的华讲师稍稍朝侧边倾身,她掠过对方衍舒先前对话的好奇,便只颔首点头,嘴唇微微弯曲,安静地笑着问候:“算是过去的一点习惯,恰好在遣事处中有见着,便一时好奇加进安排之中。”

    “原是如此。”方衍舒点头应答,他迈过门槛,站在超过江映蘅半步的位置,领着她朝授课的厅内走去。

    厅内只是长桌整齐排列,笔墨纸砚备在一旁,厅内弟子各自寻位坐下,已有几位在原位上提笔作画。方衍舒早已熟悉流程,他随意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见着江映蘅呆站在原地,便指引她在一旁落座。

    “绘画的课目和其他不同,讲师一般是任由弟子自行创作,而后再一一点评。”方衍舒见着江映蘅不解,薄唇微动,向她传音解释。

    江映蘅也就无声点头应和,将垂过手腕的衣袖折叠过轴,掌间握着墨条在砚台上研磨。待得砚台上有了足够的墨水之后摊开宣纸,江映蘅左手托着靠在桌沿的衣袖,右手借着墨笔在纸上飞舞,丰盈与枯瘦的墨迹相互交织,构成她第一眼见过的长川山冬景。

    半幅宣纸已堪堪落笔,江映蘅便收起墨笔稍作歇息,她侧脸窥视着身边的方衍舒。方衍舒的眉目紧蹙,鼻梁上层层褶皱透着愁苦,一脸认真地端详着宣纸,他右手的墨笔迟疑着点在纸上,滴滴墨珠洇透纸面。

    江映蘅的目光向下一栋,落在了方衍舒身前的宣纸之上。

    好生奇怪的墨猫!

    宣纸之上,一只外形古怪的墨猫俯卧,四肢各有方向地团在纸上,翘起的猫脸似乎各有想法。墨迹的走线崎岖不平,运笔流畅却缺了方向,墨猫的周遭是一片迟疑着落下的墨点,构成一副奇怪的墨画。

    江映蘅抬着左手,堪堪捂住从口中逸散的轻笑,虽说方衍舒依旧朝她投去了无奈的眼神,但好在没有吸引到更多的弟子围观,也算是有点作用。她收回瞥着方衍舒的眼神,想起了不久前遣事处若观岚提及的怪人,将描述与方衍舒对上,肯定了所谓怪人的身份。

    她倒是不曾想到,做事看似游刃有余的方衍舒,怎会和这绘画死磕,甚至隐有名声在宗门内流传。只是仍旧在课中,江映蘅也只得收回注意,笔走龙蛇间完成了桌上的长川山冬景图。

    她借着灵力的控制,将宣纸之上的水汽抽干,见着拂过墨迹的指尖干净如常,她便将成品卷起,带着去往前方讲师处供其批阅。走动间,江映蘅的眼神掠过周边,方衍舒早已收拾好自己的作品离开,她便收回心神,专心走向华讲师之处。

    “技巧尚可,匠气太过,但也算及格。”华静敛眼神扫过纸面,粗粗点评了一番,便由着江映蘅离开经韵斋。

    江映蘅也未过多争辩,她早已知晓自己在绘画之中只能算是有些天赋和训练,但真与些天才相比,那便是萤火与皓月争辉,不值一提。她自是走出经韵斋,见着在一旁等候的方衍舒。

    江映蘅将手中的宣纸折起,嘴唇微翘,本想着轻手轻脚地走进方衍舒身边,反被猛然转头的他下了一跳,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方衍舒向后退步。

    “小师叔祖已经完成了?”

    “草草画完便结束了,只是不知衍舒兄还等在这斋外作甚?”江映蘅好奇问道,见着方衍舒在她的询问之下眼神游移,张口欲答却又闭嘴不言,思索片刻之后像是定下了决心。

    “只是等着华讲师结束授课,有问题想要请假罢了。”方衍舒抱胸在原地静立,粗粗敷衍着江映蘅的疑问,也不愿详细说明,动作间多是抗拒。

    “原是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去了。”

    江映蘅见着他不甘不愿,也就放下自己的好奇,向着方衍舒道别后转身离去。见着方衍舒陡然放松的站姿,江映蘅联系上先前经韵斋的谈话,似乎懂了些什么,带着点笑意走向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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