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好，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没良心呀，没良心，老娘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现在就是这么对我的，作孽呀。”
余母撒泼一下趴坐在地上，哭爹喊娘的诉说自己的养儿辛苦，到头来养的儿变成白眼狼。
看着他妈这个样子，他一点也不想管，就任由她妈继续喊叫，招呼岑河还有家里人吃夜宵。
这老太太要闹就让她继续闹吧，面都煮好了，不吃是她自己的选择。
“美凤，你也来吃，家里的面条都下完了，煮好不吃可就浪费了。”
余美凤看了眼地上的妈，又看了其他人真坐上吃饭的桌子，一副真的不等人的模样，她有些慌了。赶紧的拉扯余母起来，小声的再她耳边说到。
“妈，别闹了，二哥他们都吃面条去了，我们再不去吃，等下连面条汤都没了。”
到底是吃的诱惑人，余母一天等下连面条汤都没有，赶紧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推开岑河。
“你谁呀你，还跟我这老婆子抢饭吃，真是不要脸，这有你吃的份吗？”
余母这人看着凶恶，其实心里谁能得罪，她心里可有一杆秤，不然大家都围在一起吃，她怼谁不行，偏偏把矛头指向了岑河。
在她看来，现在这个家里她最能欺负的就是这个外姓的人。
“妈！”
余前进夹面的手停下，忍无可忍的再一次看向他妈，“你这嘴就不能消停点吗。吃面条都拦不住你！”
摊上这么一个老人，余前进也有自己的无奈，大家都是人，都有不如意的地方。
面条好歹是和谐的吃完了，这住宿的问题又面临了。
“老二呀，我这次来就不走了，美凤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我可得给她在城里好好物色找一个对象。乡里的那些可配不上我们家美凤。”
余美凤是余母的老来得子，她一连生了四个儿子，一直都盼着生个姑娘，结果多年都没消息，谁知要满四十岁那年，不知怎么就给怀上了。
当初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去医院看病，哪知一检查，肚里揣了个姑娘，余母坚决要这个孩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给生下来，导致余美凤也就比余向暖大个两岁而已。
所以当初余母不同意他们结婚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老二一成了家，那工资也就不会往家里交那么多了。
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听到这话，岑玲赶紧去看了眼余前进，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事对于她来说，也太突然了。
余前进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他们家又不大，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妈，刚才这件事我就已经拒绝过你了，这不可能，我们家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
“而且这一年两个孩子都高三了，来年就要高考，是万万不能打扰他们学习的。你还是在乡里好好呆着吧，至于美凤找对象，你把媒人请上门不就行了。”
“哪里需要你大费周章跑城里来。”
“这城里你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给小妹想看，这大街上又不能逮着谁就问人有对象没。”
“你就听我一句劝，今晚将就一下，明早还是回乡里吧，我爸在家肯定也想你，没你在他肯定不习惯。”
余前进多个角度劝他妈打消念头。
但余母那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大包小包的收拾东西来了，那是早就把决心给下好了。
这她唯一的姑娘，后半辈子的幸福她可得好好把关。乡里的那些年轻小伙，她早就相遍了，没一个入得了她的法眼，这不，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城里的余前进了。
“你少哄我，反正我们娘俩就在这儿住下了。我睡那个屋，这个还是那个？”
余母手指指着眼前的两个屋子，见没人回答，自顾自的就开始搬行李进去，他们当哑巴是他们的事，她自己也能把东西放进去。
“奶奶，那是我的房间。”
余向暖不干了，第一时间堵在自己的门口，她才不想要这个嘴里不干净得奶奶住她的屋，刚刚才骂了她，这立马又想进她屋，睡她的床难道不隔应吗？
这余向暖她还真是想多了，老太太才不管什么隔应不隔应，只要她自己睡得舒服就成。
“什么你的我的，赶紧给我让开，不然别逼我动手打你。”
余母上挑着眼角，斜着眼睛，一副看傻子的样子，就一个余向暖，她压根不放在眼里，或许说，这一大家子的她都没放在眼里。
她才应该是这个家的老大。
“不要。”
余向暖不让，余向阳也跟着去阻拦，“奶奶，你睡我那屋吧！我姐不习惯别人睡他屋。”
话音刚落，余前进也跟着上来劝导，这都还没来得及安排，他妈妈倒是自主得很。
“就是，妈，你今天跟小妹一起睡我们那屋，我晚上跟向阳挤挤，阿玲跟暖暖挤一下。”
“今晚挤了，明天一大早我就是给你们买汽车票，你们赶紧回吧，别想有的没的，不切实际的。”
岑河在余家借住，最开始的打算是想着让男孩子余向阳委屈一下，就跟他舅住一起。
但岑河不愿意，他本来就是打扰到姐姐一家了，而且孩子还在读书，他万一打搅到了，岂不是罪过，所以余家夫妻俩就专门在客厅给他搭了个床。
男生，还好没那么讲究。
“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我说了不走就不走。”
余母才不搭理她的好儿子一心想送她走，她是一定要给她的宝贝女儿找个好婆家的。
第二天清晨，岑玲因为一大家子也没了闲心给做早饭，悄摸的一人给余向暖和余向阳一块钱，叫他们自己去买早餐吃，便把俩个孩子送出了家。
他们俩今天又请了假，势必要把她这麻烦精婆婆给送回老家。
“哟，在干嘛呢，早饭忙了这么久还没弄好吗？”
余母一脸舒坦的从房间出来，这城里的床都跟家里的不太一样，那叫一个软乎，她早就该来这里住了。
岑玲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赶紧把锅里熬的红薯稀饭给端出来，一大锅，入眼可见的都是红薯，米没几粒。
“你就给我吃这？”
余母看着又是红薯的，脑瓜子都嗡嗡的，她在家可把这红薯吃够够了，这进了城哪里还想着吃它，她要吃大米饭，白乎乎的大米饭。
“妈，这我还弄了点咸菜配着吃，刚煮好，趁热吃，前进给你们买票去了。”
岑玲把碗筷都给两人摆好了，稀饭也舀好了，就等着他们来吃。
又回去？这夫妻俩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买票？买了我也不会回去，我说了，等我把你们小妹找个城里对象就回去，不然我是怎么也不会回去的。”
余母坐上桌子，嫌弃的把稀饭端起来喝了一口，别说，这熬的还是挺香的，只是，她为什么要喝稀饭，她要吃干的。
把肚子填暖了一点，她啪的一下就把碗重重往桌上磕，“去，给我煮点大米饭来，一大早这稀饭，喝了不闹心吗？”
“还有，鸡蛋呢，我不吃就算了，你小妹的呢，你这做二嫂的，就是这样的？啊？”
筷子也往桌上用力一放，余母又要开始把她作为婆婆的架子了，这老二媳妇还老师呢，分明就是一个木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要她一一指点。
岑玲一脸尴尬的笑着说，“妈，家里没养鸡，买鸡蛋的个数都是有定额的，为了给俩孩子补充营养，鸡蛋早就被吃完了。”
“这也月末了，家里也实在没什么能吃的，只能盼望下个月的工资。”
这话有点装模作样，岑玲生怕这老太太不信，赶紧把这栋楼里的其他人例子举出来。
“这教师楼里谁不是这样，就给你王老师家，他们就在巷道里做的饭，你看看他们一天吃的也是稀饭下咸菜，王老师家还只有一个孩子要养。”
“呵，说的比唱的好听，那是别人家，我才不管，反正我是你妈，赶紧给我买肉做菜，不然你这不孝，我给你挂你们居委会去，看你还敢拿着红薯稀饭来戏弄我。”
根本不管事实，余母才不会被这么三言两语就忽悠，她来城里是享福的，不是跟着来受罪的。
这城里人，乡下人，怎么可能城里人还有吃不上饭店，那分明都活得好好的。
余母对城里人有相当大的滤镜，不然她怎么一定要把自己闺女给嫁城里来。
“妈，你又在闹什么？”
余前进买了车票回来，一看三人依旧僵持着，就知道肯定是他妈又为难他媳妇了。
两人不对付，余前进也无力调解，因为有时候连他也搞不懂他妈的脑回路，再说了，他也不是一个愚孝的人，父母给他多少爱，他便回报多少爱回去。
“我闹什么了，你还不来赶紧看看，你这好媳妇，一大早就用红薯稀饭来打发你妈呢。”
“儿呀，妈当初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你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媳妇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妈这心痛呀。”
余母锤了锤自己的胸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余母好像换法子了，虽然搁岑玲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恶，但是搁余前进那，她走的就是温情路线了。
余前进看了看桌上的稀饭，眉头不置可否的紧蹙在了一起，他心里想着，该不会暖暖跟阳阳，那两个上学的也吃的这吧！
上学可费脑子。
他疑问的眼神看过去，岑玲只回了个白眼给他。
想什么呢，孩子是孩子，她都这么打人，还会分不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