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麦分蘖

    陆沐生躺在黎小麦的床上,默默地看了黎小麦一会,然后他说,“你把绳子解下来吧。我这次不偷了。”

    黎小麦听了一个大震惊,怎么才偷了两次就不偷了?要知道,她可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毕竟她面对的是个没有记忆也不长记性的大傻子,“为什么?怎么两次你就悔改了?”

    他笑了笑,“不为什么,说不定我是把小麦养死了,那我应该怎么偷也养不活的吧。或者...”他突然停下话头。

    黎小麦见他不说话故意卖弄玄虚,就顺着他的话问,“怎么?”

    “说不定我就是想回来呢。”陆沐生盯着她的脸。

    黎小麦也看回去,每次看他的眼睛的时候,她都要在心底感叹一番,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就像夏天最凉爽最深沉的那汪深泉。不过,这次黎小麦没有被他的漂亮脸蛋骗到丧失理智,“我可不会信你,你偷小麦可不仅仅是为了小麦吧,你其实最在意的是时间回溯的问题对吧。”

    陆沐生躲开了她追问的目光,“但是这件事没那么好搞明白。也许,等这株小麦开花结实了,印在你身上的时间锚点就会消失,也许就不会再循环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打算等这株小麦长大。”陆沐生回答到,“等它结了种子,我可以带走几粒吗?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看看,时间的节点是不是还存在。”

    黎小麦听了说到,“可是阿妲现在在找你,你怎么能确保你不会被她找到?我看她对基地里面的那些人实在是过于冷血,我有点担心,她要是找到了你怎么办?或者更糟糕,她要是找到了基地怎么办?”

    陆沐生似乎也没有想到黎小麦会提起阿妲的事情,毕竟那个女人现在只能带着她的那块手表,在空之城走来走去的寻找陆沐生,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担心过那个女人的问题。

    他思考了一下,说到,“确实。但是正是因为她,我一直呆在你身边才最保险不是吗?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还可以回到过去的时间节点,说不定可以挽回我们犯下的错误。基地的话,我最近会回去几次,把他们藏得更隐秘的。”

    黎小麦听了,不再说话,开始默默地给她的小麦解绳子。

    .

    从这之后,陆沐生就在黎小麦的家里住下了。黎小麦请了两周的假,虽然不想浪费自己的假期,但是她心里惦记着小麦苗子,也不敢离家太远,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宅在家里看书。陆沐生有时候会出门,她也不管,当然,也管不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不要被阿妲抓去。

    不过她后来又想,就算他被阿妲抓走也没什么,陆沐生看起来不像是会出卖队友的人。也许陆沐生被抓走对所有人都好。

    他只是个程序啊,程序应该只会按照设定走下去的吧。

    .

    一周后,小麦分蘖了。

    自打小麦露出胚芽鞘后,就一直在努力生长。它很快就长出了四片细长嫩绿的叶片,然后便继续努力地分蘖生长,黎小麦仔细地数了数,一共分了十二个蘖呢,这是小麦苗健康茁壮的象征。

    照这个情况看,如果照顾的到位的话,他们至少可以得到300粒种子。那天晚上,黎小麦和陆沐生一起趴在窗台旁边,开心地畅想着小麦开花结实的那一天。黎小麦说了,她可以分三分之一的种子给陆沐生,陆沐生则说他会把这些种子播回地表。

    然后他问黎小麦打算怎么处理剩下的种子。

    黎小麦犹豫了。

    本来,她是希望可以把小麦播种下去,甚至畅想过整个空之城都是她的小麦的样子,那种金黄灿烂的样子一定很美。但是自从她听陆沐生说了关于AI管控中心试图消除掉所有关于生物相关的知识和信息的时候,她犹豫了。也许是因为AI管控中心的监管,才使得所有的动植物遭受了第二次大灭绝呢?

    黎小麦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剩下的小麦种子,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她自己凭什么能和掌管空之城三千多年的AI抗争呢。

    正在黎小麦犹豫怎么回答陆沐生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谁会在这个点来拜访呢?

    黎小麦的脑子里除了晓梅没有其他人了。她猜可能是晓梅忘了带家里钥匙什么的,以前倒是也有过这种时候,因为黎小麦家里有晓梅家的钥匙,在这种时候晓梅就会来借宿一晚,顺便陪陪小麦。

    可是今天家里还有别人,黎小麦一边在脑子里编着怎么解释陆沐生的事,一边着急忙慌的跑去开门。

    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门口挂的显示器。

    如果她当时看了的话,就会知道过来敲门的人不是晓梅。

    .

    黎小麦打开门的时候,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突然冲进来了一个人,直直地撞向她,然后用四肢把她抵在墙上,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黎小麦并没有看清来人,只觉得脑袋哐地一下撞到了墙上,然后整个头都嗡嗡地响了起来,无法思考。

    然后她感觉被一个冰冷的洞口顶着太阳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传来,“直接杀掉。”

    是阿妲的声音。

    黎小麦在那一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次的死亡来的干脆又利索,简直是没有任何可以争取的余地。而在她死了之后,时间就会重回正轨,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向前回溯。这个狡猾的女人,这次这么干脆,是知道什么了吗?

    然后砰地一声巨响。

    黎小麦感觉抓住自己的那句身体慢慢地软掉了,然后她听见了陆沐生的声音,“阿妲,有事情就冲着我来吧。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黎小麦被一个人猛地抓住了手腕,然后就被她抱在了怀里,然后继续被那个冰冷的洞口顶着太阳穴。

    阿妲把她整个人钳制在怀里。然后用高温速射器稳稳地指着黎小麦的脑袋,“陆沐生,你不许过来。”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这个姑娘。”

    她的声音冰冷又坚决。

    陆沐生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黎小麦虽然头还是嗡嗡的,但是她心里觉得陆沐生还算是有良心,这一周也算没在她家里白吃白喝。

    阿妲继续说,“我知道小麦是循环的关键。这次你不能再碰到她了,不然,我就直接把她杀了。而且,她对你很重要,对吗?”

    “你怎么知道?”陆沐生扬了扬眉毛。

    阿妲哼了一声,很显然,她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阿妲就直说了,“你是怎么觉得我们会坐以待毙?你是怎么觉得我只会用那个手表去找你?你是不是也太看低我了。你觉得AI管控中心会放任一个程序bug和一个逃犯的融合体在空之城四处闲逛?”

    阿妲顿了一下继续说,“反正你也没有胜算,我就告诉你,空之城所有的公用飞行器上都有监控。你们在时代大厦楼顶坐飞行器回家的时候,就被我们锁定了。”

    黎小麦听到这里,心中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阿妲早就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偷听了他们说话!还好陆沐生小心,没有在话语中透露出任何关于草履虫基地的事情,不然的话,怕是在这个循环中,也不能保全基地里的人了。

    阿妲继续说到,“我已经知道你如果触碰到这个女孩就会把时间回溯到以前。但是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黎小麦注视着陆沐生,尽管她现在被阿妲紧紧的钳制,还被她用速射器紧紧地顶着脑门,她也来不及注意自己的处境和情绪,她看着陆沐生,那个人现在正站在他们对面,是他刚刚拿起桌上的剪刀刀,一把抛到了之前把她撞到墙上的那个人的头上——那个人现在就躺在她的脚下,流出的血已经把她的客厅淹没了大半。

    陆沐生看起来很平静,但是黎小麦知道那不是平静,那只是爆发之前的短暂平息罢了。他会怎么做呢,她竟然有点好奇。陆沐生会不会像上次在基地那样,化作千万子弹,冲向这群人?然后救下她,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穿过基地中层层叠叠的尸体,向她走来,摇醒她,然后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

    见陆沐生不说话,阿妲便说到,“当然,如果你愿意乖乖和我们走的话,我会放走这个女孩子的。这个女孩儿确实很无辜,你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情吧。”

    我很无辜吗?黎小麦想,包庇罪犯也算无辜吗?虽然她不觉得陆沐生是罪犯。

    陆沐生紧紧地盯着阿妲,“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不是合法存在的融合体,你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是犯下滔天罪行的犯罪。你知道我们要你做什么。”阿妲答到,声音依旧冰冷不近人情。

    陆沐生低头沉思了两秒,然后他突然仰天笑到,“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为了她就和你们走?”

    阿妲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停了一下,说到,“你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陆沐生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和你们走了你们会对我做什么。我要是真的消失了,我的基地也就不在了。基地对我来说很重要,比这个女孩重要。至于她,你们想杀就杀吧。”

    黎小麦听到这些话,心里突然凉了半截,她没想到,朝夕相处了一周的人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说,可以不在乎她的性命。她突然觉得十分悲伤,感觉自己的真心错付,感觉过去的一周共处的快乐都是虚假的,他对自己实在无任何真心实意。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小麦和他的基地罢了。她不能苛责他什么,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本身对她也没有任何责任。

    她难过的几乎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是被当作人质,而且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杀死的。

    阿妲非常轻蔑地哼了一声,似乎从心里看不起陆沐生,“我本以为我们还能有些共同点。”

    陆沐生向后退了几步,“我不可能和你们走的,这个女孩你们随意处置吧。”

    说完他爬上了窗户,“阿妲,下次我会注意的,下次你就没这么容易抓住我了。”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从窗间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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