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宸一手撑住沙发边，才没让自己全部重心压在她身上，两人脸对脸，呼吸相贴，身体接触的地方迅速升温。
何岁音舔过他唇畔，有点生涩又带着几分试探。
舌头收回，她不满足，又开始用唇瓣吮吸。
酒的味道像撩人的烟雾，从唇间潜入，温柔地包裹住他的整个感官。
晏景宸的大脑中一边回荡着“危险”的警告，一边又无意识想沉沦其中，忘记该如何抽身。
三秒后。
晏景宸快速推开何岁音，从她口中扯出自己的唇，站起身。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何岁音滑落的肩带，喉结滚动。
唇瓣上还残留着她的酒气，他闭了闭眼，试图深呼吸冷静，可脑中浮现的尽是刚才唇齿相依的触觉，柔软、温热，历历在目。
他的身体更无法冷却。
这时，传来敲门声。
“晏总，给您挂门上了。”
金助理喊了一声，坐电梯离开了。
何岁音睁开眼，发现覆在自己身上的阴影散去，她缓缓坐起，神情茫然，目光最后定格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晏景宸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眼中情绪如浪花般猛烈翻滚，最终归于平静。
何岁音眼眸失焦，只是低声呢喃：“渴……”
晏景宸定在原地两秒，随后走到她面前坐下。
他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
“何岁音，你越界了。”
“渴……我想喝水……”
“何岁音，我们都是成年人，理应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
翌日，何岁音醒来，一夜无梦，睡得很沉，睁开眼的瞬间，有一种从黑暗中抽离的感觉。
坐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她才意识到自己躺在沙发上。
毯子离开皮肤的那一刻，一阵凉意袭来，她低头一看，自己竟只穿着内衣裤。
是谁替自己脱的衣服？又是谁给自己盖的毯子？
何岁音起来套了件衣服，发现整个屋子只有自己一人。
她扶了扶额头，宿醉的感觉很难受，胃里也一阵恶心。
手机在茶几上，她解锁手机，看到金助理发来的消息：
【何小姐，看到消息请回复。】
何岁音直接拨通电话。
“金助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金助理：“何小姐，你醒啦！看来昨晚确实喝了不少，晏总说等你醒了给你送解酒汤呢。”
“不用那么麻烦了……”何岁音猛然想起什么，问道：“昨晚是晏总送我回来的吗？”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蓝毛、酒吧、以及……
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喂晏景宸吃芭乐的画面。
她怔住。
金助理：“是啊，昨晚我先走了，肯定是晏总送你回去的，还让我买了解酒药呢，不知道何小姐醒来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何岁音的脑海里骤然蹦出一个离谱的念头，但是她及时扼住，不让它生根发芽。
“还可以，那替我谢谢晏总吧，还有，谢谢你给我买解酒药。”何岁音迫使自己语气平缓，如往常一般。
“不客气，等下晏总家里的阿姨会给你送解酒汤，估计半小时左右吧，晏总家离观澜澍院不是很远。”
“好的，再见。”
挂断电话，何岁音内心有点崩溃。
自己从不发酒疯，可昨晚却醉几乎不省人事了，她只记得自己回到了观澜澍院，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揉着自己的头发，记忆像被锯断。
更令人不安的是，房子里的一切陈设、布置都如平常一样整齐有序，完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引发联想。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袭来。
约莫四十分钟后，阿姨送来了热腾腾的解酒汤和饭菜，何岁音的午饭有了，她谢过阿姨，坐在餐桌前慢慢吃午饭。
她决定不勉强回忆，走一步看一步，或许见到晏景宸就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居家办公了两天，周三，何岁音准时去律所上班。
之前心中对叶静寻周日那晚的疑问依旧未解，但看到笑着与自己说早安的叶静寻，何岁音也以微笑回应。
秦楠楠通常来得早，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了，她扶了扶黑框眼镜，笑眯眯地也与何岁音说早安。
“早上好！”何岁音递给叶静寻和秦楠楠一人一杯拿铁。
直到午休，她这才有空和叶静寻说话。
午休时间是十二点半到两点，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一般她们会去这栋大厦里的员工食堂。
食堂在六楼，何岁音与叶静寻上完洗手间，挤进几乎满员的电梯里。
律所所在的大厦位于CBD，所以连带员工食堂的价格也不算便宜，一碗番茄鸡蛋面至少要二十八块，至于味道，只能说可以填饱肚子。
何岁音要了一份意大利面，叶静寻点了一份牛肉滑蛋饭。
今日不知为何，气氛不似平日活跃，叶静寻的眼神隐约闪过一丝不坦荡，何岁音见她这样，便心中有数了。
“寻寻，你周日晚上在哪里？”何岁音问。
“什么事呀，岁音，”叶静寻避重就轻地回答：“你那天问我在哪，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怎么了？”
“没什么事，我那天晚上去了一家私人会所，”何岁音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果然，提到“私人会所”，叶静寻的笑容一滞。
何岁音继续道：“然后我好像看到你了，但不确定，所以问一下你，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去那样的地方。”
叶静寻平时工作忙，人又宅，一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何岁音很了解她。
如果是私人生活，她完全不会干涉对方，但那天的地点、场合，以及同时出现了李昙这个危险的男人，让何岁音心中警铃大作。
说好了一刀两断，为什么还会私下见面？
叶静寻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沉默片刻，才开口：“岁音，那天过后我以为自己可以和他划清界限再无来往，可是后来，我发觉自己对他的喜欢超乎想象，他说不想将那一夜当作一夜情，他说他其实早就有了离婚的打算，不管有没有我，他和他老婆早就貌合神离了。”
果然。
何岁音表情严肃，“可在法律上，他还是已婚状态，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寻寻，我不是在阻碍你追求幸福，如果李昙单身，那你俩干什么都行，可是现在这样，在别人眼中，你就是第三者。”
叶静寻辩解道：“他说他和老婆只是名义上的结婚，一起养孩子而已，他老婆在外面早就也有男朋友。”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算如此，你甘愿做他出轨的对象吗！”
“李昙说他会离婚的，最晚年底他就离婚。”叶静寻垂眸，压低声音说。
何岁音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寻寻，你这样，最后受伤害的人只会是你。”
“我不知道啊，岁音，我不像你，能嫁给晏景宸那样的男人！”叶静寻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但还好食堂嘈杂，无人听见，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熟人后又压低声音：“我只是觉得，遇到一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不容易，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岁音很无奈，“你们彼此的关系不清不楚，你就准备这样拖着吗？”
她没法告诉叶静寻，自己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根本不存在她想象的幸福美满的画面。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两人说话间，不知何时，一个人影站在旁边。
何岁音抬头，只见宋照正端着饭，微笑着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他似乎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微微僵持的氛围，何岁音点点头，于是他在她身边落座，安静地吃起饭来。
有外人在场，两人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三人埋头吃饭。
吃到差不多了，宋照突然问：“何小姐吃得惯我们这里的食堂吗？”
何岁音答：“还不错。”
“何小姐喜欢吃米饭还是面食？”
“没有特别喜欢的，”何岁音说：“我不挑食，吃沙拉也可以。”
宋照眼中带笑：“看来何小姐的注意力都在工作上。”
“工作确实非常重要，至少对我而言。”何岁音说着，目光顺势扫向叶静寻。
叶静寻看起来心不在焉，偶尔在桌下用手机回复消息。
“叶律师与何小姐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吧？”宋照继续问。
叶静寻见何岁音没回答，才开口，“嗯，我们从大学开始就是好朋友了。”
“跟好朋友一起工作的感觉不错吧？”
何岁音这才接话：“宋律也是吧？听说宋律与王律师、李律师都是大学同学。”
“是啊！”宋照笑道：“先是锦江创业，后来李律师加入，我是最后加入的，因为我最小，是他们的师弟。”
“原来如此，”何岁音点头，强调道：“那宋律师应该很了解李昙律师了。”
叶静寻听到这个名字，条件反射般目光指向何岁音。
何岁音不为所动，反而一副探听八卦的表情：“听说李律师的妻子长得非常漂亮，是真的吗？”
宋照点头：“是啊，嫂子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李律能追到她，我们都吃了一惊。”
“不是说李律不好，是因为追他妻子的人太多了，又是富二代又是官二代，相比之下，李律算是白手起家，靠自己的打拼才拥有现在的一切，所以嫂子还是有眼光啊。”宋照感叹道。
“可能嫂子正是看上了李律这一点，所以才嫁给他的吧，那他们一定非常恩爱了。”何岁音说，余光同时瞥见叶静寻有点发灰的面色。
“那肯定的，我听说李律年底要请年假带嫂子去欧洲旅游，机票都订好了。”宋照神情羡慕：“我前两天去他家吃饭，嫂子不仅人美，厨艺也了不得。”
叶静寻的面色更加难看。
“前几天，是什么时候啊？”她忍不住问出口。
宋照想了想，说：“上个周日中午。”
上个周日中午。
叶静寻胸口一阵发闷。
那天晚上，李昙带着自己去了会所。
这一刻，叶静寻觉得自己刚才吃的东西一个都没有消化，胃里突然难受得不行，她痛苦地皱起眉头。
而对面的何岁音，眸中透着心疼与无奈，仿佛在说：“看吧，我让你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