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屋子,你在跟我开玩笑?”
纳兰郁笺空荡荡的房子,衬得岁禾的眼神格外冷,看得阿狼有几分犯怵。
阿狼手足无措中强装淡定,“你先坐着歇会儿,饮料零食自便,我问一下纳兰先生的生活助理叮当。”
明明说好他带人过来就职,眼下却无人在家,其中肯定有问题。
阿狼赶紧跑到卫生间,戴上耳机,给叮当拨了通讯过去,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你们人呢?”
叮当:“文姐新给了我一份行程,让我务必按照行程来安排纳兰的时间,咋啦,你不知道呀?”
阿狼急了,一挥手打掉了窗台上的香薰,着急忙慌捡起来,“怎么没人告诉我啊,艺人有行程,保镖队长前任和现任凑一起家里蹲?你们怎么想的?”
叮当被他的话逗笑,又恢复严肃,“阿狼,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你认真听着,我们这次招募的这位保镖队长80%的可能性,就是黑粉会员会招募的绑匪,所以你负责拖住她,我和其他人带着纳兰出去躲躲。”
阿狼洗了洗沾上香薰的手,“什么?之前只有1/23的概率,现在已经80%了,涨势这么猛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而且,如果她真是绑匪,我跟她在一块儿我不会有危险的么?你们好狠的心,亏我还答应出道养你们,终究是错付了。”
叮当:“就在刚刚,火鸡面最新线报,他们的人已经准备潜入纳兰住所,这说的就是岁禾。别慌,她的目标是纳兰,我把纳兰的行程发你一份,你错开时间带她过来,用纳兰吊着她,一旦掌握充足证据,立即报警。”
阿狼翻白眼,“你们高薪雇了个绑匪溜着玩儿?钱多烧的,纳兰先生他知道么?”
叮当:“他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我们这是在保护他,好了不说纳兰喊我了挂了。”
听着耳机里无人搭理的忙音,阿狼的天都塌了,他是有点儿身手,但对方是一挑二十二位专职保镖的战力,让他一个人应付战力天花板的绑匪,是不是有点儿超过了?
“哐!”
外面传来异响,阿狼赶紧冲出去。
岁禾脚踩着一名壮汉的脑袋,对方哀嚎不止,浑身健硕的肌肉疯狂扭动,却逃离不了岁禾的控制。
一般人或许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可阿狼这个勤奋的习武之人,能意识到岁禾的战力有多强悍。
看那男人变形扭曲的面部,以及除脑袋外身体各部分汹涌的攒力便知,她那只脚势同泰山压顶,发力又像钢钉一样集中,牢牢钉住了对方的脑袋。
更关键,岁禾的脸上风平浪静,丝毫不见吃力,她云淡风轻地说,“我看到他在门外鬼鬼祟祟,恐怕是心怀不轨,你审一下。”
阿狼心想:心怀不轨的不是你吗?
嘴上乖巧应下,“好的。辛苦啦。”
岁禾移开脚,那人瞬间暴起,“死丫头!踩人别踩脸!你妈没教过你吗?”
砂锅大的铁拳,带着势不可挡的拳风,朝着已经转身的岁禾挥去。
“小心!”提醒的话刚出口,阿狼就后悔了,他竟然提醒绑匪注意安全。
不等阿狼捂脸忏悔,岁禾鬼魅一般转身,也用拳头迎击。
阿狼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吱吱”声,随即是壮汉歇斯底里的痛呼,“啊——”
岁禾轻松抬脚将人扫翻,又踩住了对方的脑袋,“就是我妈教我的,手下败将只配舔鞋底。”
壮汉没受伤的那只手,使劲儿扣住岁禾的鞋底,哪怕他用力得指节都快错位了,也没能挪动那梅花印记的鞋底,从自己侧脸边沿挪开分毫。
感受着鞋底的纹络“烙”在脸上,壮汉气得浑身颤抖,使劲儿张嘴努力发声,“我没有……心怀不轨!别踩我脸,我最讨厌别人踩我脸!”
岁禾抬脚,另外俩人都以为她会收脚,那壮汉摸到脸上的小梅花,刚要破口大骂。
“嘭!”岁禾又将人踩回地板上,“这话说的,被你讨厌是什么大事么?”
“啊!为什么非要踩我脸!”
壮汉大叫,冰冷的地板洒了一层水雾,他气得脸和眼眶都红了,这一叫眼里的血丝都给扯出来,可声音叫再大,也改变不了被踩脸的命运,挣扎十几秒无果后破防,一副彻底没了脾气的可怜样儿,瘫在地上。
阿狼浑身一个激灵,他可不想被踩。他走过去,小心翼翼道,“要不我报警吧?没准是纳兰的私生粉,跟踪狂。”
岁禾:“先没收他的所有通讯设备,纳兰毕竟是公众人物,不要暴露隐私。”
阿狼OS:是不能暴露你吧。
阿狼微笑,“好的。”
男人被星际警察拷住,例行询问,岁禾据实作答,阿狼在旁边观察,看着岁禾自如应付警察,心里更慌,这人是个惯犯吧,这么冷静。
阿狼转头看见壮汉侧脸的梅花印记,低头憋笑,就算她真是绑匪,也是个爱穿梅花鞋底留脚印的绑匪。
他目光悄悄在岁禾和壮汉身上转了一圈,最讨厌被踩脸的撞上最喜欢踩脸的,真想拍照打卡。
星际警察录完口供,带着受了严重心理创伤的壮汉离开,岁禾扭头看向阿狼,“私生这么猖獗,纳兰人在哪儿?我们立即赶过去保护他。”
阿狼OS:她已经迫不及待了,抓不到纳兰先生,她不能打我出气吧?
“我看一眼行程。”阿狼打开手环,看叮当给他发的行程表,叮当为了方便他当着岁禾面儿查看,已经更改成了错误的时间表,并在页面右下角,标注了一个小小的红色“X”,阿狼一看就明白用意。
于是阿狼面不改色,“在医院复查。”
岁禾抬脚,“走。”
不出意外,阿狼开轻舰载着岁禾到了医院,走进诊室,主治医生说纳兰郁笺前脚刚走。
岁禾微微皱眉,“阿狼,你的行程表不准。”
这是警告吗?阿狼又一个激灵,连忙打开行程表,“下一站,去养老院探望孤寡老人。”
岁禾:“再信你一次。”
阿狼心里苦,我才拿人三分之一的薪水,四两拨千斤不是这么个用法,他轻轻咳了声心虚道,“行程表上是这么写,应该是没错的。”
岁禾坐在副驾,斜他一眼,“应该?”
阿狼好想哭,这种战力天花板的绑匪坐旁边,看着你搞小动作,每一句诘问的话,都像在嘲笑你的自不量力。
阿狼赶紧将轻舰顺着养老院的既定空航轨道开去,还忙不迭打开音乐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优美的旋律响起,干净空灵的嗓音宛如天籁,带着净化人心的力量,春水般润泽武者不曾被过多关照的艺术细胞,整艘轻舰纯白光明,俨然成了神圣的教堂。
岁禾:“这是纳兰的歌?”
阿狼:“对,是他的。”
岁禾:“还不错。”
阿狼长舒一口气,歌选对了,好听多听,听多了就不会暴戾,一言不合打人踩人脸。
养老院这边,纳兰郁笺刚刚给所有老人发完绝对安全的自热控温杯、保暖午睡小绒毯和星际最新研发出来的助力老年鞋(可自动调节大小,穿上它一口气爬上十楼,不累不喘)老有三宝三件套。
叮当看了眼行程表,催喝水的纳兰郁笺,“走吧,路上喝。”
纳兰郁笺白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咬着吸管喝完水,才张口道,“咱们这是在逃命么一天赶两场?我累了,没有下半场,回家睡觉。”
叮当暗呼:可不就是在逃命么?一挑二十二的绑匪在后面追,要不是阿狼拖着,你能撅着屁股搁这儿,坐在老年藤椅上,悠闲晒着太阳,咬吸管喝水?
可岁禾只有80%的概率是绑匪不是100%,而且这概率是她们东拼西凑的巧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支撑立即报警,也没法儿给纳兰郁笺一个交代,因为以这家伙的尿性,他根本理解不了打工人实操担责的难处。
叮当看着屁事不管,只嚷嚷自己累,不肯挪窝的纳兰郁笺,决定勇敢地试错老板的共情能力,“纳兰,其实咱们最新招到的保镖队长,她可能不太靠谱。”
纳兰郁笺放下踏板上摇动摇椅的双脚,让椅背靠着养老院被太阳晒暖和的红色砖墙,“不靠谱的人,你们花1500万招人家?是什么让你们觉得一下子花我那么多钱,给不出肯定的回答,我还能给你们笑脸?没有笑脸了,从即日起一年的笑脸,都没有了!”
不等叮当反驳,纳兰郁笺突然凑近,眯眼盯着叮当类似便秘的表情,“还是你们嫌工资低,所以跟人商量好了,事后集体分成?说实话,我保证之后要把你们所有人,记在小本子上诅咒,不死不休的那种!”
叮当苦脸,果然,老板怎么可能跟员工共情,简直天方夜谭,鸡同鸭讲。
既然已经开口,她想据理力争,“可是她战力强到可怕,一挑二十二。”
纳兰郁笺气笑了,“战力强,但不靠谱。叮叮当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1500万不能砸到他靠谱吗?那就是他不缺钱,既然不缺钱,他干嘛来应聘保镖?难不成是我的粉丝?我的粉丝张口开天价来讹我?我有这样的粉丝我怎么不知道?”
叮当心一横,“她可能是黑粉会员会派来的绑匪。”
纳兰郁笺从摇椅上起来,拉平衣角,“走吧,我亲自去会会,什么样儿的绑匪,敢收我1500万的年薪还来绑架我,简直反了天了!”
叮当彻底绝望,忙喊那三名近在对面树下乘凉的保镖,“文姐说了,涉及到性命安全的时候,不用管谁是谁老板谁最大,给我绑了,塞进保姆轻舰!”
纳兰郁笺看着呼过来的保镖,刚要抬脚踹,两名保镖立即跪地一人抱住他一条腿,用力一拉,纳兰郁笺后仰倒下,被另一人从身后稳稳接住。
纳兰郁笺体型优美,并不算健硕,黄金比例的双腿逆天长,但失衡倒地也猛,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艺人,哪能跟专业保镖叫板,三两下就被三名保镖抗在肩上,往保姆轻舰走。
细胳膊细腿的他,只能张嘴骂人,“反了天了!一个个的,到底谁才是老板,谁——”
叮当取了头花,干脆利落塞他嘴里,马上就只剩下星际顶流不甘心的“呜呜……”
矮墙另外一边,抱着刚刚到手保温杯,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的老奶奶们,其中一个停下,冲着其他几个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一个跟着停下,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果断摇头,“没有听到。”
又一个闭眼笑着,继续晃动摇椅,苍老的手温柔抚摸着怀里的奶白小猫,温暖的阳光照得她满头白发反光,她道:“可能是院里的野猫吧,最近发情了,到处找伴儿呢。”
几人觉得在理,没再深究,继续悠闲地晒着太阳,而纳兰郁笺已经被架进了轻舰,绑了起来。
阿狼下了轻舰,放眼养老院一派安详,心一松,纳兰先生已经离开;心一紧,纳兰先生已经离开,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