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我吞吞吐吐的。”
“是，是！”
年轻人直接立正给温思渊行礼，换来的只有温思渊看傻子的眼神。
“对不起。”年轻人飞速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垂着眼睛看地板，看样子都快哭了。
温思渊鞋尖点了点地，“地上有金子还是有最新口味的营养剂？”
年轻人忙抬起头，眼眶红红。
温思渊对着那眼睛无言了一会，问他，“叫什么？来这儿多久了，干活干成这样，你们怎么培训的？”
在另一头，寻声赶过来的仿生人被沈玉京拦下，他展现出了不一样的压迫气势，“温师在训人，你还是暂时别过去了吧。”
温思渊询问过后，知道了这个年轻人叫张鹿仁，父母干了一辈子活才把他送进了中央区，谋得了这么一份工作。
“你是废墟的？”温思渊皱眉，上下嫌恶地扫了眼张鹿仁，作势就要叫负责人过来把他开了。
张鹿仁直接否认，“不不不，我父母是，我现在已经是正规新人类，有证明的。”
他亮出了自己的终端信息，手指在空中一划，电子光幕就转向了温思渊。
她可有可无的扫了一眼，反正这也不是她的重点，只是做做样子。
“你可没出什么乱子吧？最近废墟里得幸福病的人少了，是不是有你的一份功劳啊？”
张鹿仁这一听那还得了，这不明晃晃给他头上扣黑锅了吗，他的确是昧着良心在干活，很是惴惴不安，但是说他干错了事，那他就不干了。
父母花了一辈子把自己送进中央区，自己又几乎倾家荡产才找到这么个工作，哪能就这么没了！
“没有的，大人！我都是按照给的标准加入的植根草的。”
温思渊手指在背后敲了敲，又冒出了个词，植根草看来就是加料的部分，待会问问沈玉京这个是什么东西。
她抬起脚就狠狠的踹了一下张鹿仁，怒斥道：“那你他娘的给我走神！要是办坏了，什么事儿你担当的起吗！”
沈玉京在那边听到温思渊的声音，碰巧没有拦住那个负责人。
那个仿生人直接越过他，高声呼喊着，“别啊，温师！”接着他过来又将那个张鹿仁踹倒，“我平常就见你走神，怎么说就不听，怎么，得到这份工作还不满意吗！你看看你！现在都惹到温师！我今天就要教训你！”
温思渊恼怒的瞪着地上这人，沉醉的听着他的哀嚎声，之后她睁开眼睛，对着那个仿生人一脚踢过去。
这个仿生人的腹部被温思渊踹中，直接飞了出去，砸在生产线的履带上，周围的几个员工一哄而散，惊慌的看着这里。
她没有听出张鹿仁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她踢完那个仿生人之后，目光看向每一个望着这里的员工。
她都没有从他们的眼神当中看到一丝的高兴，温思渊知道，他们已经被同化了，成了在生产线上只知道工作的人。
于是她的目光再次落向从地上爬起来的一层负责人，仿生人一定很耐打吧？
温思渊走了过去，看似她缓步前行，实际上眨眼间就来到了那个仿生人面前。对于她的身份，这个仿生人也没有了，最后一点疑惑。
因为这种速度和变态的心理，一般人是不会有的，只有最顶上的那群科研疯子，一言不合就会教训他们这些人。
“温师……您这是怎么……”
虽然他带着一点点机械的声音透着痛苦，但是脸上面无表情，还是让温思渊产生了割裂感，但她更加清楚，仿生人不是人。
“我教训人轮得到你插手吗？多嘴多舌。”温思渊停在他的面前，却没有再动手。
身后驻足观望的沈玉京会意，走了上来，直接伸手箍住那个仿生人的脖子，温思渊能听到，仿生人脖子处机械在抵抗的运转声。
温思渊抬眼看向沈玉京，凝望他那一双蓝色的眼眸，等着他动手。
沈玉京接收到信号，在他的眼里，对于温思渊的状态都是实时监测的，因此他现在明确的检测出，她的身上带着波动的杀意。
他垂下长睫，左手仍然禁锢着仿生人的脖子，右手五指成爪，直接从这个仿生人的天灵盖上抠了进去。
仿生人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用手去抠沈玉京的胳膊，眼中危险的红光闪过，将要启动应急程序。
沈玉京那双洁白的玉手，就这么在里面搅鼓了一会，最后扯出一大截带着芯片的电线，那剧烈挣扎的仿生人眼睛顿时失去了神采，红光也渐渐的熄灭。
他松开手，将那个仿生人往地上一丢，在场一层的所有人都呆愣的看着这一幕，显然没有想到上头来的人会把他们的老大给解决了。
温思渊走了过去，又踢了地上的铁疙瘩几脚，“你对待你的同类还真是手下不留情。”
沈玉京蹲了下来，用这个仿生人身上的衣服布料擦拭着手指。
“……不要将我和这种低级的东西混为一谈，我说过，我远比你想象的要高级。”
这倒是，这里她但凡见过的仿生人目前都还没有像沈玉京一样会做表情的。
温思渊转头对着张鹿仁说：“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层的负责人了，我希望你可以带领大家活的更好。”
张鹿仁手还捂在疼的肚子上，明明刚刚他的头儿还正在对他进行殴打，上头下来的人也不是很看好他，为什么一转，他就成了这里的话事人。
惊讶之后涌上来的就是狂喜，张鹿仁也顾不得被踹疼的肚子，一股脑的从地上又站起来，对着温思渊不断的鞠躬。
“一定！一定！我一定会加大对于熄止糖的把控，争取让废墟的更多人得幸福病，减少能量的消耗。一切为了伊甸城！”
温思渊心中微微疑惑，最开始难道不是一切为了人类吗，现在已经要开始为了生存而剔除掉末端的人了。
“嗯，一切为了伊甸城。”
沈玉京和温思渊朝着下层，从废墟里被运过来的人首先都存放在地下。
“沈玉京，你说，植根草是什么东西？”温思渊乘着电梯向下走。
这里的电梯就是有一些类似旧世纪的模样了，没有城市建筑里那种高科技的飞速运转模式，仅仅是为了上下层方便。
基于这个时代的能源消耗，没有建立高发达的电梯也是可以理解，毕竟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加工厂。
“我也不清楚。”沈玉京回答道。
电梯很快到了负一楼，门打开，迎面就有一股阴暗潮湿的气味，墙上是那种挂壁式的老灯。
这里更像是一种旧时代遗留的东西，稍微加以改造的，看样子上方和下方的科技水平截然不同。
狭窄悠长的走廊尽头灯光都照不到地方。
“一股味道。”
空气当中肉眼可见的有些许尘埃，这里的铁门都是泛着绿锈的。
温思渊走到最近的一扇门前，用科研服变换的外套的袖子擦了擦玻璃上的污垢。
凑上去看，房间里面的地上铺满了一层土壤，而上方有长长的白炽灯当做日光，一些长相奇怪的野草正对着灯光生长。
顶端伸出的枝丫很像是张开的小手，正摊开对着上头的光汲取着能量。
温思渊低下头，拧开了门把手，她向里推门没有推动，横向拉门的时候才感觉到有滑轨在转动。
等门拉开后，她眼前场景一晃，里面的气味率先冲击到了她的大脑，站在她身后的沈玉京眉头一皱，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拉后。
与此同时，昏暗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一道低沉油腻的声音。
“让我看看，小老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随着就是逐渐靠近的沉闷脚步声，温思渊放缓了呼吸的频率，和沈玉京一起朝着走廊尽头看去。
只见那人慢慢出现在了灯光的照射范围之内。
他是一个身躯占据了整个通道四分之三的人，肚子上暴露的脂肪已经超过了他衣服的笼罩范围，每走一步肚子上的肉就抖几下。
在往上看去，那人的半张脸都已经被烧毁，而露出的牙齿和牙龈看起来好像在微笑。
他另外一只眼睛是完全发灰的，中央镶嵌着红色，另一只眼珠子完好无损，而他的整个脑袋也是几乎布满了烧伤的疤痕，增生出来的组织堆积在一起，丑陋不堪。
“我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小东西？”
那人停下了脚步，歪着头看着他们，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温思渊将旁边拉开的门关闭，推开了沈玉京，已经缓过了那一阵眩晕的念头。
“你是什么人？”
看着对方眼睛里的凶光就知道，他已经识别出了他们不是加工厂的人，再装模作样下去也只是像一个小丑一样。
温思渊毫不畏惧对方庞大的身躯。
那人仰起头哈哈直笑，声音都震得走廊上挂着的壁灯闪烁了几下。
“我？我是这里的养殖者，你们既然能绕过猎犬摸到这里，想必已经知道了大半，难道废墟里的老鼠们已经快要死光了吗？”
温思渊皱眉，“你什么意思？”
那人又开始走近，“你不需要知道我什么意思，看来你是无意间摸到这里的，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现在你们两个都不会活着走出这里。”
他虽然身躯庞大，但是跑起来却十分的灵活，地理限制并不会让他感觉到束缚。
养殖者在这儿待了很久，通道里的一切他都烂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