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郭照月此话一出,本就紧张的杜芸彻底绷不住,哭出了声:“啊!陈清婉,你可不能死啊!”

    杜芸跟陈清婉较了这么多年的劲,如今好不容易让这么高傲的女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之前自己较的劲不就成了无用功了。

    “哭你妈呢!闭嘴!”陈清婉被杜芸的大嗓门吵得头疼。

    杜芸被她这副冷漠的语气止住了哭声,虽然不知道妈是什么意思,但通过陈清婉的语气,也能勉强猜出这句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哭声停得太急,她还绷不住打了个哭嗝儿。

    程大夫将陈清婉的手放了回去,缓缓开口:“死倒是谈不上,只是老夫惊讶,一开始还以为这姑娘已经迈进阎罗殿了,没想到仅仅三日光景,竟然有复生之相。姑娘虽说脉象虚弱,但只要好好进补,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初,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这腹中胎儿竟然也还活着,真是老天保佑啊。”

    闻言,杜芸罕见地抛弃自己的教养,狠狠翻了个白眼,朝程大夫咆哮道:“那你刚才在那儿瞎‘嘶’什么呢!”

    “恕罪恕罪。”程大夫朝杜芸揖了揖,道:“当务之急是赶快将这位姑娘的外伤养好,请姑娘送我回去抓药。”

    杜芸懒得跟她掰扯,用手绢擦干眼泪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优雅有礼的首辅千金。

    首辅千金小手一指,道:“照月。”

    郭照月心领神会,抓起程大夫的领子,又拽着人出去了。

    陈清婉尚在愣神之中,她怎么会怀孕?

    如果放在几天前,她应该会十分兴奋地告诉徐汝成这个好消息,然后开始准备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现在实在是让人头疼。

    她一没钱二没地的,生下来靠什么养?

    况且这个时代医疗极其落后,她能安全生产嘛?

    老天爷真是不想让她安稳地过完这辈子,总在想方设法要她小命。

    “给我弄点落胎药。”陈清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孩子。

    她自己过得饥一顿饱一顿的,让孩子跟着自己受苦实在不是好的选择。

    “什么?”杜芸理解陈清婉的选择,但她还是震惊陈清婉的狠心。

    陈清婉现在无名无份,凭空而来一个孩子,无论放到哪个家族都是要被血溅祠堂、以正家风的!

    她为了保命悄悄打掉孩子无可厚非。

    可......可那到底是一条命啊。

    这让杜芸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如何忍心。

    “你不想帮忙就算了。”陈清婉看出杜芸脸上的犹豫,以为她不愿意帮忙。

    “不是不愿意帮,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如等养好了再想.....”打胎二字再杜芸眼里可是要人命的事儿,她实在是说不出口,磕磕绊绊地改成了:“你不如等养好身体再想这事儿。”

    “是啊,如今我们姑娘把您当朋友,定然不会害你。”红枝开口劝道。

    “谁......谁拿她当朋友了。”杜芸脸色有些不自然,对上陈清婉那双清澈的杏眼,生怕她看出什么,袖子一甩,“哐当”一声狂奔出门,只留岌岌可危的两扇门在空中摇曳。

    杜芸走后红枝看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陈清婉,脸色有些为难。

    “你去看看她吧,我这边没什么事。”陈清婉看出她心中所想,自然不会让她在杜芸和自己之间为难,况且杜芸才是她的主子。

    “陈姑娘你且放心养伤,我们姑娘真的不会害你的。”红枝又多说了两句,这才告退。

    *

    深夜,荣王府。

    “世子,路大人求见。”徐汝成门口的小厮朝屋内轻声汇报。

    小厮口中的路大人名叫路通,字达之,是徐汝成在大理寺的下属。

    徐汝成如今刚回王府三年不到,已经官至正五品大理寺丞,路通是从他刚进大理寺就一直跟着他了,是徐汝成的几位亲信之一。

    “请他进来。”徐汝成端坐案前,手里正拿着今日最新呈上来的卷宗。

    “拜见世子。”路通身长七尺,容貌端正,行礼时不卑不亢,当初徐汝成见他宁愿得罪权贵也要秉公办案,差点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这才出手让他来自己这儿办事儿。

    “如何了?”徐汝成没说是什么事,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句,路通有些纳闷。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禀世子,属下去重华巷确实打听到了消息。”路通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陈阁老寿宴当日傍晚,有人见陈府一辆车出了门,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车出来,又打听到那车是运送泔水和夜香所用,属下以为陈姑娘应当还在陈府。”

    路通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徐汝成这些日子总有些不安,所以特意托路通散衙之后去打听打听陈清婉的消息。

    “消息属实?”听了路通的汇报,徐汝成心中拿那份不安不减反增。

    “不敢有假,属下本想继续追查那泔水车去了哪儿,只可惜时间过的太久,路上车辙过多,早已辨认不清,无从查起。”

    “我知道了,今日辛苦,退下吧。”徐汝成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有些发恼,这女人回了家就不管自己了,尚书府离荣王府只有十里之隔,也不知道让人传个口信。

    空气中渐渐弥漫出紧张的火药味,路通忙道声“不辛苦”,就同徐汝成辞别了。

    隔日休沐,一大早徐汝成院子里乌乌泱泱进了一群丫鬟小厮,好不热闹。

    徐汝成打屋里听到动静,起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身织金交领琵琶袖袄裙、头戴九树花钗的中年妇人在他院中张罗着,正是徐汝成的生身母亲——荣王妃朱氏。

    院门还在不停地进人,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大大小小的盒子,有的箱子比较大是被两个小厮一起抬进来的。

    “母亲,这是在干什么?”徐汝成不解。

    荣王妃走上前来,神态激动道:“这些是我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有的是当年你父亲出宫开府时先皇所赠,还有的是当今圣上的赏赐,都写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物,你瞧瞧那些合适,我让人放进聘礼单子里。”

    看徐汝成这副神情淡淡的模样,荣王妃心里知道他定是不想看,只好解释道:“当你亲自去库房挑你又不愿意,所以为娘亲自把这些东西弄来你院里,让你掌掌眼。”

    “母亲,钦天监的日子都没算出来呢,您急什么?”其实徐汝成本想说让母亲看着来就好了,聘礼什么的,意思过得去就行,又怕母亲觉得他对未婚妻不敬。

    “这怎么能不着急,你都二十二了,定远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他孩子都会跑了。”荣王妃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荣王妃口中的定远侯是如今镇守东南的叶骠。

    “定远侯府子孙凋零,他又常年身在战场,自然要尽早开枝散叶。”

    徐汝成这话可是惊得荣王妃上前要去捂他的嘴。

    叶家满门忠烈,叶骠如今也一直戍守边疆,战场上刀剑无眼,徐汝成这话虽说是客观事实,但听着着实像在咒叶骠死!

    “你小子,这话可不许再说了。”

    “孩儿谨遵母亲教诲。”徐汝成自知出言不当,朝朱氏服了软。

    朱氏又道:“你以为咱们家就人丁兴旺了嘛?”

    徐汝成不解,荣王府好歹有俩儿子呢,比起定远侯家就叶骠一个男丁,怎么比都算是人丁兴旺啊。

    “不是还有汝沉嘛?”

    徐汝沉是徐汝成的弟弟,虽然不是亲生的。

    徐汝成早产,出生时几乎要活不下来,好生将养着,却发生了“狸猫换太子”的乌龙。

    那狸猫就是徐汝沉,徐汝沉的生母本是荣王妃在孕中找来伺候丈夫的,起初荣王一直不愿意,但人都上门了,荣王怕自己不依,王妃又要生气,只好佯装同意,让人在别院住下,打算等孩子生了就把那女人送走。

    但那女人本就是冲着能入府做主子来的,不知道使了什么奸计同荣王有了孩子,荣王百般不认,打算给了些银子,把这女人送出府去。

    被那女人得知后,刚巧赶上徐汝成半夜发烧,让奶娘伺候着。

    后出生的徐汝沉外表看起来和早产的徐汝成差不多大,奶娘这就着了那女人的道,两个孩子这就换了身份。

    直到徐汝成考取功名后,来参加荣王夜宴,在宴席上被酒泼湿了衣裳,换衣服时被荣王妃的丫鬟瞧见肩头伤疤,这才有了后来母子相认的一出戏。

    可徐汝沉是荣王妃一手带大的,如何能割舍,一心只想狸猫太子一起养。

    最后,还是荣王想了个法子,把那毒妇偷偷发配岭南,又找了个双生子的由头把徐汝成给接了回来。

    这样徐汝成又回了家,徐汝沉又不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乐得自在。

    “你那个弟弟就成天混在军营里,每次回来脏得跟泥狗子似的,连你爹看了都退避三舍,更别说姑娘家了,那家小姐愿意跟着一个脑袋空空的泥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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