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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婶的儿子李老二要结婚了。

    村里都在传,说李老二眼歪嘴斜,家里穷的叮当响,脾气又爆,是怎么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的。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李老二,我见过。

    他好像生来就有一副丑陋的脸,颧骨上方还恰巧有颗极大的痦子,看起来十分瘆人。

    有一次我问他的痦子是怎么回事,可他却发了病似的突然打我,要不是我爹来了…

    每次想到这我就害怕。

    “呦,老王,俺家儿子要结婚了,趁着空闲来你家借个东西。”

    果然没过几天,李婶就来我们家了。

    自从李老二的婚事定了以后,李婶忙前忙后,脚都不着地。

    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呲开一嘴黄牙,“借你家纸人一用。”

    爹和我说过,方圆十里内我家纸人扎的最好,每逢村里结婚,就都来借。

    纸人其实在村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他们都说,“夫妻结婚,阴鬼出坟”,虽是大喜,却极易喜极生悲。为防阴鬼,当晚便在门口放下一纸扎的人儿恐吓住这阴鬼,以保夫妻平安。

    “都是同村人,说什么客套话?”爸没抬头自顾自的边喝水边唤我,“宝儿,去,把那东西抱来”。

    我应了一声,转头推门跑去偏屋。

    “借纸人可以,就是…”父亲的声音在我耳边逐渐消失。

    正值秋末冬初,凉风阵阵。偏屋内没有煤灯,暗得很,我推开房门,点亮随手带的煤油灯。

    “妞儿…”

    黑暗里一个女声传出,我知道,那是我娘。

    自我记事起爹就说过,娘害了病,只能躺在床上。

    他又说娘喜静,便把她安排在偏屋里。但我总是偷偷跑过来看娘,给她送些东西。即使总能被爹发现,然后骂一顿。

    “娘,我是宝儿。”我提起灯走向暗处,只见娘在床上坐着。

    她怀着抱着那纸扎的人,嘴里不停念叨“妞儿…妞儿…”

    我放下灯,将身体极力贴近我娘,希望她能就着微弱灯光认出我“娘,近儿李老二要结婚了,得借这纸人,你就把它给我吧。我是宝儿。”

    看娘仍是紧抱着纸人不放,我便手去够,却被娘快速抽走。

    “不行,不行!这是妞儿!不行!”娘缩到床边,灯光下,我看到泪水滑过她的脸。

    娘可喜欢哭了,大概是眼角下痣的缘故吧,害她总哭。

    我心疼娘,便上前轻声安慰,“娘,妞儿只是去看个门,不会受伤的。”

    娘却急忙摇头,边哭边说,“不是的…不是的…我的妞儿…”

    她边哭边号,怎么都止不住。

    正哭着,娘好像听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攥紧我的手,“快!快跑!”

    忽然间,房门被打开,爹站在门口,

    他背对着阳光,屋里一片昏暗,使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宝儿,拿上纸人去正屋。”

    爹的话中充满怒气,我害怕了,转头看向我娘。

    她的眼里布满了泪,紧紧抓着纸人,嘴里不知道说的什么,又回复了那副疯癫的样子。

    爹快步上前,从娘手中抢过纸人骂道,“死女人,给你好脸了是吧!”

    看到爹暴怒,我直往后退,他却把纸人丢给我。

    “出去 ,宝儿”他压低嗓音,“我和你妈商量点事。”

    我接过纸人,抬眼,和爹四目相对。

    我被他眼里怒火吓到了,倒退几步,头也不回地跑回去。

    我跑到院子里,仍能听到爹的谩骂和娘的哭泣。

    “娘,对不起……”我抱紧纸人,盯着它苍白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安慰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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