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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京中下了一场大雪,少年将军在今日回了京。

    微生小将军,乃微生将军独子,他们一家就出了这么个孩子。

    微生将军外出打仗多年,建议落下病根,无力再战,家妻也不过是个弱女子,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便也只有他带领微生军战。

    今日归京乃得胜归来,他骑在马上,眉目间的英气丝毫不减当年。

    他人就那么意气风发,那么肆意。

    他看到了个熟人,但他也不敢确信那个人是不是他。

    他冲他挤出了个笑容,那个人却只是愣愣的望住他罢了。

    后来那个人跑了,身影匆匆,他能隐隐约约听到那人身上的小铃铛叮叮作响,他遥遥的想起了自己回忆中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很像很像他当年给那人的小铃铛,声音是那么的明了。

    不过他们也多年未曾相见了,自从他外出打仗之后,基本只活于对方的回忆中了。

    可是他对他的印象很深刻,他当年带了个孩子回家。

    是在皇宫里带走的,他觉得应该是个皇子,可他破破烂烂的衣裳与他见过所有的皇子的衣裳,已经形成了那极为强烈的对比。

    他不曾知道这孩子年少时经历过什么,但是他还是很喜欢这孩子。

    纵使衣裳破破烂烂,脸上也没那么干净,但他还是被这少年的人容颜所吸引。

    后来等少年洗了干干净净,他发现这孩子的容颜真的很好,那张脸在他的记忆中是尤为清晰明了的存在。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那个偷偷看着他的少年早已跑没了影。

    他只觉得这孩子的容颜与他极为相似,虽然不曾看清,却也与记忆中那一抹瘦小的身影渐渐融合。

    他骑着马向皇宫去,进宫面圣,他踏入皇宫,又一次看到了刚刚的那张脸。

    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个人的正脸,真的和他记忆中那个小孩很像,孩子没有他大,虽然只有一两岁的差距,可是身形言行举止早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来啊,这孩子饱读诗书,而他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学习那些书。

    在他的记忆里,这孩子的诗词歌赋是极好的,另外,他弹的琴也很好听。

    他记得那年秋,少年抚琴,他静静的倚靠在内膜桂树之下,天上明月高挂桂花生的极好香味直扑十里。

    他弹的琴很好听,很缓和,在他的思绪中是一抹最浓烈,最刻骨的声音。

    对他这种浪荡的人而言,这种声音与他想象中的浪荡走了最大的缓解,温柔的琴声,少年清俊的容颜,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虽然这一切都活在他的记忆中,可是对他而言真的很美好的回忆。

    只不过那个人没有停下脚步,而他也向宫殿里去了。

    他见到了如今的那位陛下,年轻,当今陛下不过15,却已管理朝政,从他离开到如今,算来倒已有10年了。

    记忆里的小人容颜似乎已经变了许多。

    他比当今的陛下大了十岁。

    他与陛下说了许多,最后他拜别陛下打算离皇宫,回他家看看。

    他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自己的爹娘了。

    他翻身上马,骑着马回了家。

    家中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他爱吃的那些菜,他的爹娘已经落座,旁边还坐着个人,又是那个人,与他回来时所见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阿娘笑着说:“召儿,回来了,来给娘看看。”

    阿娘名唤柳宜安,是当今柳宰相的独女,要不是当年他爷爷和他家亲家有点关系,他爹怕不是拐不到这么好看的女子做妻的。

    他爹微生吟,表面看起来很凶,实际也很凶,但他就是坑蒙女孩子有一手,所以才拐到了他阿娘。不过他倒是什么都没学到,如今,仍旧孤家寡人一个。

    微生召走了过去,他在柳宜安的身边坐下,柳宜安对他嘘寒问暖,她可宝贵这个儿子了,毕竟家里就这一个孩子,心头上的肉舍不得。

    柳宜安问了他不少,他要在那边半半拉拉的接着,后来,他爹忍不住放话了:“吃吧吃吧,孩子回来让他吃点,反正孩子现在在家,回头说也不是说不及了。”

    “对对对,都怨我,快吃快吃。”说着,柳宜安拿起了筷子给微生召的碗里夹菜。

    微生召说道:“娘,够了够了,你也吃。”

    他说完这话,眼神才渐渐偏向了一直在那边沉默不语的坐着的男人。

    他思索了半天,才说出那个在他心里藏了十年的名字:“段长辞。”

    那个男人应了声:“嗯。”

    微生召还没接着开口,他爹就先开口了:“召儿,不得无礼,他是当今摄政王,哪能直唤人家名呢。”

    “哦,我,不知。”

    微生吟皱了皱眉,段长辞先开口道:“没事没事,先前也是一直都换我名的,不要紧,就这么叫吧,微生哥哥。”

    段长辞特地将最后四个字咬重了点。

    微生召的眼睛对着段长辞,他的思绪渐渐远去。

    微生召第一次见段长辞时,他也对着他的眸。

    只是现在才看起来,发生了很多很多的变化。

    少年不再青涩,他变得成熟稳重。

    他冲他笑了笑,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

    段长辞与他们拜别。

    微生召回了自己住的屋子,和先前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曾经那个样,但是没有一丝灰尘,大抵是他娘时常让人进来打扫吧。

    他换了身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可他的思绪,却又飘回了他们相遇的那日。

    那年春,大雪下完,树上还有些积雪,堆在一起,银装素裹还未曾褪去。

    微生召那年六岁,他初入皇宫,他硬缠着他爹带他进皇宫溜溜,先前他溜过很多地方,却唯独没有去过皇宫,他对这偌大的宫殿有着很多独属于小孩子的好奇。

    他爹去皇上那边了,把他留在皇宫里转悠。

    前面那些地方都是些宫殿之类的,还有很多的婢女侍卫,他觉得甚是无趣,小小的他边踢着石子边走路的说:“我若早知这若大的皇宫如此无趣,还是不缠着爹来了,唉,可是我竟然来了,还答应了爹要做的事,我可真是惨啊,这这么的无聊,我岂不是血亏。”

    微生召为了让微生吟同意带他到皇宫玩玩,可答应了他爹回去后要好好学习的。

    他不喜欢学习,他觉得那些书甚是枯乏无味,他一点点心思都不在那些诗书之上,他喜欢武力,别看他现在才六岁,但是他的武力值可是不容小觑的。

    几年前,他有过一次抓周宴,他想也没想,就选了一把剑,那件是他爹的剑,那把剑被他爹随意的丢在一旁,他想也没想,就去把那把剑抱了起来,身边的那群人都在笑着,可却不曾想他选择了这把剑,和他爹一样,一辈子都在为国家奋斗。

    年纪轻轻上战场,他带的就是他爹的这把剑,他用他的爹这把剑,继承他爹的衣装,年纪轻轻的他就在战场上打了无数胜仗。

    初见时,他还是微生家的小公子;

    再见时,他也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

    他转了挺久。

    他本就是一个即为能浪的人,这说他的皇宫对他而言可是无聊透了。

    他不怎么喜欢这皇宫里的气氛。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漫无目的的在黄宫中乱转罢了。

    微生召听到了远处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与他现在相处的距离还有些远,因为小时候喜欢打听些事情,所以他自己的一般比他人都好上许多。

    他真的是一发出来的地方走去,渐渐的,那些辱骂与叫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自己快要到了。

    一个转角处,那些声音对他而言真的很清楚。

    一个宫殿,里面有几个宫女还有一个小孩,那小孩看起来没有多大,微生召觉得孩子定然没有他大。现在毕竟还是早春,在这一带而言也比其他地方要冷多了,可这小孩就穿了一身单身,看起来就很薄。小孩年龄不大,虽脸上有灰,但一眼望去也觉得这孩子长的很好。

    在这皇宫中的孩子还能有谁呢,微生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个皇子。

    只是这小该与微生召来时见到的那些皇子衣装,发型这些的差距有些大。

    定然是个不受宠的孩子。

    微生召就见那宫女伸手打了这孩子,一个嬷嬷手拿戒指在前面站着,剩下几个宫女几个硬生生将孩子按到了地上跪着。

    那孩子意欲反抗,可实力差距大,无论这孩子如何反抗也没有任何用。那几个宫女下手越来越狠了。

    在一旁看着的微生召看不下去了,他走了出来,说到:“住手。”

    那几个人停了手,微生召走向了那小孩,将按着小孩胳膊的两个宫女的手给打开了。

    那两个宫女险然没有想到这小孩子的劲这么大。

    微生召把小孩扶了起来。

    那嬷嬷问:“这位小公子,你是何人。”

    微生召将小孩拉到了身后说:“我乃微生将军之子,微生召。”

    那嬷嬷听到了后朝微生召行了个礼,那几个宫女也行了个礼。

    微生召说:“这孩子我带走了。”

    说完,微生召拔腿就跑,那小孩子就跟着他。

    只留那几个人在原地大喊大叫。

    其实微生召自己都没想过这孩子就这么跟他走了。

    微生召停了下来,望着小孩,说:“小孩,你叫什么?”

    小孩愣了愣,说:“段长辞。”

    微生召笑着问段长辞:“你就这么跟我走了,不怕我卖了你吗?”

    段长辞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怕,你,看着不像坏人。”

    ‘嘿嘿’微生召摸了摸鼻子,说:“那,哥哥带你出宫玩去,好不好。”

    段长辞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句好。

    反正他会回宫的,姐姐应当不会单心的,想着,他就和微生召走了。

    出去时那些士兵也不曾拦他们二人。

    微生召笑容明媚,后面跟着后段长辞则相对安静。

    不知怎了,微生召停了脚步,下一刻一把将段长辞给抱近了怀里。段长辞愣神。

    他反应过来时,人也不曾闹。

    微生召用他最快的速度将段长辞带到了微生府。

    夫人刚看到微生召很是开心,可下一刻她注意到了微生召怀里抱着的孩子时,不尤得瞪大了双眼,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微生召,问:“召儿,这孩子。”

    “娘,你放心,这孩子不是的拐的,当然,更不是我生的,是我顺手带的。”

    “哎。”夫人叹了口气,说:“这就好,召儿,你可千万不能干傻事呀。”

    微生召点头应到。

    “哎呀。”夫人用手帕挡了挡脸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脏。”

    微生召看了看怀里的段长辞。

    段长辞有点不好意思,刚打算和夫人道谦。

    微生召的话还没开口,夫人又到:“阿清,快去烧点热水。召儿,浮筹下帮小孩洗个澡。到屋里坐呀。”

    “夫人,我叫段长辞。”

    夫人点了点头,说:“实在抱歉,我们家没有你能穿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穿一下召儿以前的衣服。”

    微生召皱了皱眉。开口:“娘。”

    “谢谢夫人,可以的。”

    “阿言,我记得召儿有件买来到现在都未穿过的衣服,你拿来。”

    语毕,另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水都好的。”

    “夫人,衣服找到了,您看看是不是这件。”

    “就是这件,你看,是新的,他一次都没有穿过呢。”

    段长辞道了谢,伸手接过。

    “召儿,你带他去。”微生召应了一声。

    ——

    “需要把你洗吗?”微生召问。

    段长辞摇了摇头。

    微生召就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段长辞走了出来,洗了个澡微生召惊了,身上的灰尘被洗了个干净,只能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与那个灰头土脸的人,然相反。

    微生召将段长辞带到了夫人面前,笑着说:“娘,我们出去玩了。”

    夫人笑了笑,说:“去吧,带好小孩了,别把人弄丢了。”

    “好。”

    应完,二人转身欲走,夫人却说:“等一下。”说着,一个袋子扔了过来。微生召伸手接注,打开一看,袋子里都是银子。

    微生召笑着说:“谢谢娘。”

    夫人笑了笑事意他们走吧。

    风声呼啸,树木新生。

    他牵着他的手,走向繁华正深处。

    后来发现那些事,他都不大记得了。

    他醒了过来,看着屋外的景,现在是冬日。

    没有那和旭的暖阳,只有无尽的寒冷,以及,迷茫的大雪。

    今日下了一场大雨。

    微生召想起了那一天。

    同样是在冬日里。

    年幼的段长辞绻缩在微生家门口,屋外下着大雨淅淅沥沥的,段长辞依然穿着那不合身的衣服,他眼睛半睁半闭,他只是在微生府门口待着,缩成小小一团,在同龄人那一堆中,相比而言他更加的瘦弱。

    门外的士兵看不下去了,就走到他面前,问:“孩子,你怎么在府外待着?”

    他等着段长辞的回答,可段长辞始终一言不发,他冻的浑身颤抖也不愿开口。

    后来,外出的夫人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了缩成一团的段长辞。

    夫人走了过来:“长辞。”

    段长辞抬起了头,眼里有了些许泪水。

    这可让夫人心疼的不得了。

    夫人将段长辞抱了起来,段长辞也没有挣扎。

    夫人将段长辞抱到了主殿,把段长辞放到了椅子上,她问段长辞怎么了,可段长辞却怎么都不愿开口。

    夫人只好让人去将微生召从军营里找来。

    段长辞几到微生召就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微生召摸了摸他的头。

    可不论微生召怎么问他都不愿开口,就一直在哭,后来,哭着哭着哭睡着了。

    微生召将段长辞抱到了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便从房中走了去来。

    这些都只属于他的回忆之中现在并没有所有故事。

    他们的关联从相遇的时候并已经拉开了序幕。

    虽然永恒不腐朽,这将永远明与心间。

    如果说他们将会在未来经历一次隔阂,但如今定然是不会出现的。

    岁月之中,很多的事物,很多故事,很多情感都会产生变化,可好像他对这孩子的感情也只是在那年出狱时一次惊鸿一次乱心。

    他不直就他这种人,怎么会随便把一个孩子给救了。

    以他这种人,定然是不会做出这种不属于他这种人的事呀。

    他喜欢浪,他在浪的时候也见过很多受苦的人,可他从来没有一次伸出过援手。

    但他却是他经历过无数次中唯一的意外。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选择救了这孩子。

    屋外大雪纷纷,屋内暖盆中燃着火,他们坐着下着棋。

    后来屋外有小厮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发生了什么呢?不知,可那位小厮跑的着急忙慌,手中拿着一封信,他跑进屋内时朝段长辞行了个礼,然后便着急忙慌的说:“摄政王,亲淮公主她。”

    段长辞抬头看着这小厮,说:“姐姐她怎么了?说。”

    那小厮摇了摇头,说:“这信上面讲,公主现在在城楼上,不知要做什么,可小的生怕公主跳。”

    段长辞猛地将手上的棋一丢,说:“住嘴,别瞎说。”

    微生召回来的这几天都没见他发过脾气,可今日提到这位公主,也不知怎的,他就发了脾气。

    段长辞对微生召说:“我得去南国那边的城墙,我生怕我姐姐出事,告辞。”

    微生召将手上的棋子放下,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段长辞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

    将军府外面是有马的,他们翻身上马,便着急忙慌的赶着马朝南国而去。

    他们到了城墙下,城墙上站着一个女子,四方都是侍卫,还有一个穿着华服的公子,不是皇帝大帝,像是那王爷。

    不是上面怎么了那个男的推了那女子一把,那女子摇着脑袋,一袭红衣大雪纷纷,他站在中间,像是与世隔绝了般,只能见那漫身之红,与身边之白,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可又不知怎的,那男的更狠的推了这女子一把,女子已站在城墙边上,不过尔尔距离女子就可以跳下城墙。

    那男子又退了,女子一把,最后那女子终是跳下了墙。

    城墙过高,女子身形显得是那么的瘦弱。

    那一袭红在漫天的白中纷坠,相容却难辨,相解却难知。

    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女子倒在了地上,她的脸上是从容,没有任何的惊慌与无措,带着那么多浓厚的解脱了的神情。

    段长辞飞快的跑向了那女子,可他奔跑的速度比不过女子从城墙上坠过来的速度。

    等他在赶到时,女子已倒在地下,身边缓缓的流出血迹,他看着女子的容颜,流下了泪水,他缓缓的跪了下来,伸手抱起了女子,女子安静的容颜,轻轻的依靠在他的怀里,他伸手摸了摸女子的脸,他似是不相信他,已经从他身边逝去了的这番。

    微生召,就在远处看着城墙之上,那位静静的看着长墙之下的静,城墙之上推女子下楼的那人神情严肃,没有任何歉意,倒觉得这女子就是活该般。

    城墙下一袭黑衣的少年,抱着一袭红衣的少女,像是亡命的鸳鸯,天涯两隔。

    一个黄泉之下,一个喧嚣人间。

    可是微生召知道,这女子就是当今摄政王的亲姐姐,其实他对这女子是有些印象的,等比例长大的女孩子和小时候一样,那张脸安静又静谧,就带着些不容忽视的威压,这是当今公主独有的。

    这公主生时便极受宠,出生时漫天红霞锣鼓冲天响。

    只可惜那个在他记忆里出狱时活泼,再后来变得安静沉稳,到如今只是一句死人的人,显得是那么的快。

    生命易逝,可他觉得这女孩子不应该简单的就死了的。

    这位姐姐很好,她对段长辞很好,对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微生召也很好。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姐姐一直都是很好的那种人,他对这位姐姐的好感本来就很多,他便和他一样,也换她姐姐,她只是笑着看着他罢了。

    对他而言,这位姐姐真的温柔进了骨子里,姐姐的笑容与春风桃李一般,温柔又刻骨,姐姐的声音如微拂的清风,迢迢的落入黄粱的清梦。

    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姐姐从来没有说过她不好,姐姐在他的记忆中永远都是很好的人,他因为他认识到了这位姐姐,也因为他认定了这位姐姐。

    他没有兄弟姐妹,但他很想有兄弟姐妹,可是他的表姐表哥表弟表妹,他的堂兄弟们都不怎么喜欢他,他是武将世家,可那些人几乎全是在文臣世家的。

    他无法与他们相交融,每次他想去的时候,那些人总会一脸嫌恶的看着他,他不懂为什么从来都不懂。

    直到那年,他出征那些人才来见了见他。

    他与他们的联络很少,很轻微,几乎没有任何的联络。

    他从来没有反对他叫她姐姐,所以他自始至终叫的都是他的姐姐,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女早已坠落,早已离世。

    他突然反应过来,朝女子奔去,他看着少女安详的容颜,眼里也流出了泪。

    他在战场之上被人伤了无数次,都未曾流泪。无数将士生死,他都不曾流泪。可是现在,他却流了泪。

    他从来不是冷血,只是他不知为何自己要流泪,他不喜欢哭,可现在他却完全控制不住他自己的泪水。

    年光与岁月的人朽,对人而言,岁月不负江山不朽。

    可有的时候,一些故往一些悲,一些年华,一些岁月,他终究是那些腐朽之物中最意而然的事罢了。

    漫天白雪,不过红衣尔尔,红衣少女导入黑衣少年之怀身旁,蓝衣少年也只能依依相望,台上的那位深与霸气之意的人,确实,这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们发生了什么是无人知晓,只是他杀了这极好的公主殿下。

    人心不得善而往之,岁月不顾方礼而无圣兵之还听。

    这公主是送去和亲的,和亲的公主已经死了,他们便有权利去负着杀人之仇恨。

    血海深仇,卖于世间之岁月,打于风尘之不离之方恒。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这少年将军,他只后悔他作为一只少年将军打过无数胜仗,却护不住年少时对自己极好的姐姐。

    可是啊,他甚至连着姐姐什么时候去和亲的,都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叫她为姐姐。

    一句姐姐从他初遇段长辞为止,叫到了现在。

    其实也不全是,毕竟在他与他相逢之前,他从未换过她姐姐,他从未见过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与这公主姐姐相逢之时,居然就是这公主姐姐的忌日。

    他见到了他,他本应该是很开心的,跑到他面前再去叫他一声姐姐的,结果倒好。

    他虽然照旧跑到了他面前,叫她姐姐,可是却以天人永隔,他在黄泉之下过的好不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姐姐死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不是亲的姐姐,但她觉得这位就是她的亲姐姐,她对这位姐姐的感情早已是岁月无法抹掉的痕迹。

    这么痕迹,对他而言过浓过深过质,关于他的心脉,始于他的心脏,源于他的血肉,深于他的骨髓。

    可如今却与那些故事早已拍开了痕迹,他的姐姐死了,死在了他的面前,被一个他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人给推下了城楼。

    他只能望着她的尸体,无望的哭泣。

    他们一人抱着公主姐姐一人就跟在后面走。

    他们一路无言,思绪却永远难平。

    回去一连几天他们都不曾在见面。

    长路漫漫,一别无萧而往之。

    终究是风吹败了一切的枯花,吹起了一段段难言的往事。

    他们的再次相遇是是他远赴沙场,他留于京城之中。

    大风吹败了世界的枯影,吹不落少年的思绪。

    远方的岁月,今朝的留念,深深漫漫,云云兮兮,不经不别。

    他们就此一别,却也不知这一战他是否能胜,是否能撑着这具身子归来。

    战场不远离城不过80余里。

    是南国肆意功败我国而治这般。

    微生召听到南国二字,想也没想就接下了这次战争。

    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这么快就替她的公主姐姐报仇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来的都是这么的快,他得知了这场战争的由来。

    南国人口中那位浪荡公子,又是当今的王爷,本来寓意亵渎涪陵的公主。

    他好说歹说的话都用尽了,奈何公主就是抵死不从,死活不从,他这一招公主虽然是来和亲的人,但公主的骨子里的傲是永远都磨不干净的。

    他从不曾被生活磨平棱角,也不曾为和亲磨平岁月,但是如今这种人意欲去亵渎她,这当是不可能的。

    少年时的公主此生游浪荡,现在的公主永远不会被世人所折腾。

    他今生今世都是他永恒的,他无论岁月如何,无论长枪如对,无论风雨尘歌何对。

    少时的公主永远都是那最耀眼的那颗星。

    他来和亲,不过只是因为宫中的公主死的死病的病殃的殃拿去和亲,对南国而言倒也不好交代,所以最终还是她去成了这个亲。

    他本来对这位南国的陛下是有些好感的,这位陛下在他心目中也没有那么的坏,奈何公主殿下才下去,不过三日,那位陛下便魂归故里,落入黄泉。

    其实他们年少的时候是见过的惊鸿一瞥,乱入我心。

    结果现在倒好,南国的陛下是公主年少时芳心暗许的人,不过现在而言,他是不是公主当年芳心暗许的人都不重要了,毕竟那个人死在了公主的面前。

    世人都说公主殿下克夫。

    可是啊,公主殿下只见过这位陛下一面。

    再一面,便是被那王爷强迫服侍他。

    可是公主抵死不从,他拿出了自己年少时偷偷翻出吾皇宫时用的那些招数,逃离了这偌大的宫中。

    公主愿意被困在宫中,这是因为她的枕边人,她所嫁之人,是她年少时芳心暗许的人,而不是现在这个想要亵渎她的人。

    可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她穿着那耀眼的华服在外面奔着。

    她时不时回过神来看看后面的追兵,后来她跑上了城墙,这个王爷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王爷也上了城墙,与公主并立站着,公主一袭红衣在漫天白雪中是那么的耀眼。

    至于那王爷的神情,则是冰冷入骨,血再无生息之厌慢。

    与那时强迫公主时的那副容颜早已形成了很深的不同。

    那王爷每一次见到公主时,那抹眼神中都是小心翼翼,却没想到她却亲手将她小心翼翼视作珍宝,捧在手心里的人硬生生推下了城墙。

    他的眼中没有悔,没有悲,没有愁,他似乎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看到两个人冲向了她,一个人是公主的弟弟,另一个人他没见过,但是通过他们的叫喊声,那人也叫她姐姐,好像是他小的时候一个没有多大关联的人罢了。

    他新手推下了他皇兄心爱的女子,他喜欢她吗。

    喜欢。

    这是他的答案。

    从他见到公主的第一眼开始,就埋下了喜欢的种子。

    可是啊,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心爱的女子会亲手被他杀死。

    但是他觉得不重要了,因为这女子心中没有他,甚至都不曾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

    他的眼里,他那一颗小小的心装下的,只有他的皇兄。

    或许他不应该杀了他皇兄的,这样他或许还能有着笑容和他聊上两句。

    但是他既然已经杀了,就不会后悔。

    他的决定已经做好,回到皇宫中便已经开始排兵布阵,他早已准备好了攻打公主所在的国家。

    这场战争来的太过匆忙,所有人都不曾察觉到。

    微生召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招急忙慌的集结好将士,便朝着他们发兵的地点而去。

    他只带了八万精兵,能不能赢他不知道,但是他希望能赢。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将士开始打起来了。

    所有人都埋没在这场杀戮之中。

    微生召翻身下马,手拿一柄剑,带领着那八万精兵杀进了敌军之中。

    整个战场都是杀戮的气息,横溅的鲜血。

    微生召身上穿过了五根长枪,可他还有着那一身未退的年少之气,他觉得他能赢,他便顶着那五根长枪,接着再杀敌。

    最终的结局,整个战场上没有一缕活着的人气。

    敌方的所有兵力皆已被他们斩杀。

    而他们全部都走了,唯独微生召还留着那么一口气,他们的将士们堆成了一个小土坡,他们都倒在一起,可是他们国家的那杆长旗永远都不曾倒下。

    长旗摇曳,虽然说旗上溅上了不少血,原本完好的旗也已经被弄得破破烂烂了,可是那长旗仍然屹立着,风将旗面吹起飘飘扬扬。

    微生召虽然被五根长枪穿体而过,但他还在笑,虽然嘴里都是血,但他依然还在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都站不稳了,若不是因为他手上那根箭撑在地面,他一只腿跪着,一只腿立着,他或许也已经直不起身了。

    整个充满着杀戮气息的战场,如今倒下的不过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和那些人留下的鲜血罢了。

    他看着全场没有一个人在抬起头来,他仿佛又陷进了无数的悲伤,那些将士们陪他打过无数胜仗,如今,他们魂归黄泉,他还有一口气能支撑着。

    渐渐的,他意识不太清晰了,他隐隐的听到了远处有叫他名字的声音,他的目光随着那抹声音看去,是段长辞。

    他冲着他扯出了个笑容,那人却已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还不曾开口,微生召就先开口说道:“阿辞,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知道好消息是什么了,我们赢了。”

    微生召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好消息哦。”

    “那是什么好消息?”

    “我这个消息说出来,你肯定很高兴。”说着,他又开始吐血。

    段长辞本来打算扶他的,却被他拦了,他接着开口说:“你赢了。”

    段长辞疑惑的询问:“哥哥,你说我哪赢了?”

    微生召还是笑了笑,说:“你确实赢了,在你和我比了无数次中,你终于赢了。你的命比我长哦。”

    “哥哥,话不能这么乱说,你又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你就不要把自己的命说的那么短。”

    微生召又摇了摇头,说:“嗯嗯~你不懂,我感觉到了,我活不久了,我今天就能死在这里,陪我的将士们一起魂归黄泉,挺好的,你赢了。”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比这个的?”

    “不管,反正我们比了那么多次,你好像只有这一次赢了我,你好像只能有这一次赢了我。”

    “不一定。”

    “为何?”

    “我们的那盘棋还没下完呢。”

    “下不完了,我熬不到那个时候了,实在不行你就说是你赢了吧,我不介意了,毕竟我赢了你那么多次。”

    “可是我......”

    段长辞话还不曾说完,微生召手上那把支撑着,让他微微的能把身子靠起来的剑倒了下去,而他的人也倒了下去,再见,离手的那一瞬间,他也离手了。

    段长辞猛地伸出手意欲把他接住,他也真的接住了他,他和抱他姐姐一样抱着他,在他心目中,与他最亲的两个人,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死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亲姐姐,断了思绪,无了至亲。

    一个非亲哥哥,不是亲哥哥,可他就想让他当他的亲哥哥,或者,当他此生之所爱。

    可是他想对他说的那些话都不想说出口时,他是永远的离开了他。

    思绪已断,故人不在。

    他们赢了,可他不想赢,他宁愿输,也不想让他离他而去。

    只是可惜了,如今的他们,天人永隔。

    他此生最大的妄想,最大的念,早已不在他的身边。

    来年春。

    微风拂面,和煦又温柔。

    总能使他不禁的想起他。

    他坐在椅子上,桌面摆着他们还未曾下完的棋局,他没有说自己赢,也没有说他输,他摸索着手里的棋子,他没有把棋子落在棋盘之上,也没有找人帮他下完这盘棋,这盘棋还和当时一样。

    棋局的胜负断在了那一刻。

    他们的故往,也断在了那一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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