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树状月季开出大朵红的花，一楼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

    邵新月下了车，拉着行李箱站在花池旁，乖巧地听电话。现在天还透亮，澄澈的日光和居民楼的灯光一起笼罩着她。

    电话另一端是她母亲的双胞胎姐妹——邵妍，是本地实验小学的语文老师。工作原因她未能陪伴初到川城的邵新月。她语言轻柔平和，嗓音婉转，像是照顾一个小学生，面面俱到地嘱咐。

    邵新月站在原地，这样静静地听着。

    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看着月季的花瓣，她很想用两只手指捏上去，做一个恶作剧。

    ——

    前几天台风过境，高铁和飞机都被取消，她只得订了高中报道当天的航班。

    全部的行李早已到达，至于她手里的二十六寸行李箱呢，是今天发的书。邵新月看着桌子上的书山震惊极了，毫无准备。

    早来的同学已经将书发了下去。

    小小的课桌上放着三四十本书，有课本和各科材料。教室不大，放下近六十个学生之后，也没有什么地方。

    邵新月四处张望，没有储物箱，每个人只有身边的一点空间。

    同桌妈妈带了两个箱子，热情地要借给邵新月一个。这让邵新月取消了本打算把书全放教室的主意。邵新月看起来乖巧玲珑，却是最怕应对热情好心的长辈，说不出话来。

    新同桌帮邵新月整理书本，满头大汗笑着说：“我妈自来熟，你不用太在意。”

    ——

    小姨邵妍终于说完了，少年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邵新月听到一点响声。

    细小的，微弱的呻吟声。

    在路灯下，有一只极小的，黑白毛色的小猫崽。

    它太小了，好像还不会走路，落在地上自己打转。尾巴尖尖翘起，要是没有尾巴，别人可能分不清它的前后。

    邵新月看到这只小猫崽，突然被自己一直隐藏着的情绪淹没了。

    悲伤、难过还有厌烦，一团雾气涌上来，她无法正常呼吸。

    为什么要读高中呢？为什么一个班的人那么多，教室还那么小？为什么没有空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伤心。好伤心。好伤心。

    猫把她叫醒。

    尖锐的叫声像婴儿的哭号，一直不断。

    邵新月轻轻走过去，没找到猫妈妈。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小心地把小猫抓了起来。

    她把它放在了自己怀里。

    几乎没有重量的小东西接触到人，像是有了安全感，又或是察觉到危险。它不再大声尖叫了。

    “小猫猫，先跟我回家吧。”

    邵新月一手抱着猫，一手托着行李箱，坚定地上楼梯。

    邵新月没发现旁边的斜坡，艰难地把沉重的行李箱抬上三层台阶。

    进了电梯，邵新月松了一口气，脸红扑扑的带着汗滴。

    很快到了七楼，是她的妈妈邵暄年纪小的时候住的房子，邵新月第一次来这里。

    小姨已经帮忙购置了生活用品，也早有保洁打扫卫生。

    邵新月将钥匙插入锁孔，钥匙在她手指间转个圈。门开了，邵新月不知道的是，她即将进入一个新的世界。